第十七章 怀毅
“文武将相美风流，他人羡慕他人愁。”
“你说那些人怎么就让你成了这文榜第一，我看那些人可真的是老糊涂了。”锗公看着身边这个只知道傻呵呵笑的年轻人。
虽说不是真的讨厌，但也的确为他担忧。
“既然主公选定我去冯国议事就算我不想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吧。”姜哲笑了笑，声音轻柔，听着就格外让人舒服。
只不过此刻身旁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哪会在意这些。
要是让满万顷城的少女们和这位姜榜首走在一起，恐怕都要激动的昏过去了。
“哼，主公这是在逼我复职，你此去冯国少则一两月多则半年，那群只知道舞文弄墨的大夫没了主心骨，还不要被韩念和那个吕文廷给玩傻喽？”锗公突然停下脚步，看到不远处的小池塘，自顾自走了过去。
姜哲对这个性情古怪的老人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笑着跟了过去，“老师您也休息了够久了，主公对您也甚是想念。”
“想念个屁，无非还是想找人牵制住他们，他啊，终究是不放心戚正行那个老东西。”锗公不屑道。
“这韩念年纪轻轻就把着西南边防，你知道为什么吗？”锗公似乎毫不忌惮自己的言语会被人抓住把柄，依旧开口说道。
“老师您好像和戚将军差不多大吧。”姜哲故意打趣道。
一看锗公就要发作，于是又赶忙说道：“这韩国公娶的可是王的妹妹，而且当初可是一己之力挡住了赵国的密谋，首先功劳就不可谓不大，其次又是王的自家人，统领西南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知道他们二人为何一个闭关一个深受信任却依旧小心翼翼吗？”锗公看着姜哲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我们的主公，还是更相信自家人，所以四面大军只有东面是把控在外人手中。”
“南面是长子晦吾亲自统帅，戚将军自是知道这些，索性闭关专心习武，可谓以退为进，只要他成功踏入一品境，那自然也不会受这些掣肘。”姜哲看着锗公微微点头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这洪山素来不是以武道著称，毕竟别的什么门派起码都有多位高手撑场子，要不就是掌门境界极高，而这洪山的戚正行不过是一个二品，可你知道为何洪山依旧是六山之一吗？”
这锗公今天是非要考一考这位姜榜首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要换成别人恐怕早就俯首认输了。
只可惜，这个姜榜首虽然性如温玉，但是好胜心却从不弱。
“二品亦是不低了，放眼天下，纯武者也没有多少到了二品境。”姜哲纠正道。
“这洪山靠的是东部边防的百万大军和铁血强硬的行军风格，据说，洪山有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上了战场，拔刀必饮血，刀亡人必亡，所以四面边防，只属洪山兵力最强，也唯有洪山战事最少。”姜哲慢慢说道。
“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何，主公听从鲁鼎之言，与冯赵结亲，而不是选择楚国了，这也是咱们鲁国的自信。一说到这，我也不得不佩服鲁鼎这个人，他竟能真的猜对赵国一定能胜了明国。”锗公难得夸赞一次人，只不过听到的只有身边的姜哲了。
“鲁大师自然是无人能比，只不过，赵胜明是必然。”
“为何？”锗公一听这话也是好奇的很。
“因为赵比明更想活下去。”姜哲口气突然变得坚定，让身边的锗公也不得不仔细思考。
“都说赵国是一群蛮子，依我看，他们才是过得最像人的。”锗公看着池塘里欢快的鱼儿，不知为何地感叹道。
“这世道，何须像人？大家不都在想快活似神仙？”姜哲笑道。
“神仙？将朽不过也是将死，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锗公反驳道。
“这些可不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想的了，我怕的不过是像韩公一般，终有一日，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姜哲笑叹道。
“你知道你差在哪吗？”锗公看着姜哲说道。
“你以为韩念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地？他小心翼翼地不是因为这些。
“他强就强在，他懂得为生民立命，他是怕自己管不了这西南边防，你觉得如今这朝堂，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统领西南？你啊，还真该出去看看，知道什么是百姓。”锗公说完便转身离去，还背对着姜哲挥了挥手示意不用送。
姜哲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锗公，四下无言。
今日终于到了苏复十六岁生日，按照习俗，也就是苏复及冠的日子。
在楚国看来，及冠之后的男子才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可以独立生存的男人，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
只不过自从开始走上修行道路的苏复可没心思想这些，这两日一直忙着研究那本心法，也曾询问过苏题茂自己出现的异常。
“这是正常的现象，等到你以后层次更高之后，你的心珠自然会出现，现在你就好好巩固基础，练好若雪今日跟你讲的拳法和腿法就行了。”
在得到苏题茂的回答后苏复只好将信将疑，依旧踏踏实实的练习心法。
“小少爷，收拾好了没，大家都在等你呢。”苏玉儿推门进来，还像是往常一样，只不过这次，苏复早早就收拾好，一身青衣长袍显得干净利索，正如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朝气蓬勃。
“哎，玉儿姐，我都及冠了，以后就把那个小字去掉吧。”苏复见苏玉儿进来，赶紧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就准备一起向正厅走去。
“好好好，自己都说自己长大了，还是那么毛手毛脚，内衬都不知道好好整理一下。”边说着苏玉儿边帮苏复将内衬整好。
苏玉儿看着眼前这个一眨眼就那么高了的少年，真的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心里默默盼望着他日后能够一帆风顺，健康平安。
“好啦，我们快去吧，再迟会，爹又该骂我了。”苏复看着走神的苏玉儿，有些不耐烦地拉着她就走向了正厅。
等两人都到了正厅，看到苏题茂和赵汝棉都正襟危坐的坐在厅前，旁边的韩若雪也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苏复赶紧上前朝二人恭敬地作揖，苏玉儿也快步去一旁坐好，等着苏题茂开口发话。
“跪下。”苏题茂沉声道。
苏复不敢怠慢，立马跪在地上，也收起了平常的懒散，表情严肃。
苏题茂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复开口说道：“今日起，你就正式及冠了，你也不能在像之前一样懒懒散散不知进取，往后，你要克于己，利于人，端品行，证己心，不惑于人，不毁于人，你可明白？”
苏复作揖叩首，答道：“孩儿明白。”
苏题茂微微点头，再次说到：“不仅如此，你还要明心志，行正路，万不可轻而言败，丧己之志，你可明白？”
苏复再次作揖叩首，答道：“孩儿明白。”
苏题茂看着苏复，再次开口：“我与你娘亲商量过后，今日，便将你的表字定为怀毅，心存坚毅，希望你能在日后的路上坚持自我，终成大志。”
苏复再次作揖叩首，“谢爹娘养育多年，孩儿定不负爹娘期望。”
等苏复说完，苏玉儿从一旁端过提前备好的两杯茶水走到苏复面前，苏复跪在地上直起身子，端起一杯茶，递给苏题茂，并说道：“爹，孩儿这么多年让你失望了，”
苏题茂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笑道：“只要你日后不让我失望就足够了。”
苏复紧接着端起另一杯茶递给赵汝棉，说道：“娘，这些年让您操心了。”
赵汝棉低头抿了一口茶，从桌上拿起一顶淡紫色镶玉发冠，一旁的苏玉儿赶忙上前，将苏复一头长发小心翼翼地束起。
赵汝棉拿着发冠，开口说道：“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边说边将发冠戴到苏复头上。
然后仔细看着这个自己在满意不过的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眼中不自觉就充满了泪水，开口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苏复看着娘亲的模样，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心中的不舍也突然爆发。
连忙起身抱住了赵汝棉，“娘，孩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照顾您了，您等着我，等我被逍遥宗收入门下，我一定回来接您去过好日子。”
赵汝棉听着苏复的心里话，更是感动，嘴上一直应着。
一旁的苏题茂心中也是感动不已，只不过嘴上仍是逞强，说道：“行了行了，那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赶快去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苏复慢慢松开赵汝棉，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娘亲的样子，又嘿嘿笑了起来，身旁的苏玉儿看着苏复傻笑的样子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赵汝棉被这两个孩子一逗也破涕为笑，一家人其乐融融，让一旁的韩若雪说不出的羡慕。
只是想到自己逝去的娘亲，和那个虚伪的女人，心中苦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古人云，心怀坚毅，方能随心所欲，意思是，只有意志坚定，才能得到真正的自己，只不过，有多少人都是被身体的冲动所控制，得到一时的快感，那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算不得自由。这句话，好像就是那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