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原初四典
阿诺德规规矩矩的端正了目光，然后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昨天您帮我消灭了死夜灵的事情，我非常感谢。”
阿诺德鞠了一躬，然后严肃而又认真的向女孩表达了感谢。
“如果有任何事情我可以代劳，请您尽管吩咐。”
“……蹲下。”
“什么？”阿诺德把头低了下来，并且绅士的向小女孩的方向靠了靠，一米七在成年男子中并不算是优秀的身高，但和身高大概在一米四左右的小女孩相比却取得了惊人的优胜。
“我说把！身！子！蹲！下！来！”
一字一顿的，怒火中烧的女孩再次抓住阿诺德的衣领，把他重重的摔倒了地板上。
“真是的，现在你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好了，让你也尝尝仰视别人的滋味。”
“好的，如果这是您的要求的话。”
保持着严肃而绅士的表情和眼神，顺着褐色的皮鞋还有白色的及膝袜一直向上，在层层花瓣般的金色裙摆中掩映着的细腻的白色双腿，还有……
“变态。”
女孩毫不犹豫的对着阿诺德的脸踹了下去。
单方面的暴打持续了一刻钟。
鼻青脸肿的阿诺德盘膝坐在地上，而小女孩则坐在卧室的床上，用就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是我错了。”
双方对视了一会，然后阿诺德实在承受不住小女孩眼神的谴责在她面前低下了头来。
“女孩那么回答着。
“很抱歉我给你留下了这么个印象，但是我真的不是个会对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女孩起色……”
然后他被女孩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制止了。
“对了，还没有请教过，您的名字是……”
“塞西莉娅，没有姓，把这个名字刻到你的骨子里去，就算忘了吃饭喝水也不许忘了这个名字！下仆！”
“我尽量……我叫阿诺德，阿诺德·瓦沙克，您为什么总是称呼我为下仆……”
“下仆就是下仆啊，笨蛋，难道你的脑浆已经稀释成白开水了吗。”
真是过分的说法呢，阿诺德在内心叹着气。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怎么突然变成了您的下仆……”
“原来是这样啊，不仅仅智商退化了，连记忆能力都已经不健全了吗。昨天晚上，可是你大声的叫着要和我签订主仆契约，我才勉为其难的救了你一命。”
“主……主仆契约？原来昨天晚上的契约是这么回事吗？”
真是让阿诺德完全无法接受的发展，明明前天还是魔道家族的贵公子，昨天就变成了被人追杀的通缉犯，今天居然直接变成了别人的仆人。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塞西莉娅小姐，我作为一个贵族有权利赎回自己的自由，所以请您……”
“你居然还敢不满意？”
塞西莉娅似乎比阿诺德更加生气。
“我，原初四典之一的‘黄金碑’塞西莉娅和你一个毫无特长能力废柴性格差劲的三流魔法师签订主仆契约你还不满意？”
自己似乎没有她说的那么差劲吧，不过什么‘黄金碑’……果然她就是自己从家族里抱出来的那块石块变成的吗？
不过明明只是石头刻成的石板而已，为什么要叫黄金碑？
“抱歉打断一下，什么是原初四典？”
为了挽救塞西莉娅看上去似乎会无止境变坏的脾气，阿诺德不得不打断了她。
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
塞西莉娅似乎瞬间就镇定了下来，但好像是为了防止自己听错了问题，她又向阿诺德重复了一遍。
“你问我什么是原初四典？难道你们家族让你唤醒我的时候没有交代给你什么吗？”
阿诺德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决定照实回答。
“嗯，父亲告诉我石板是瓦沙克家族的秘密武器，如果遇到危及到生命的危险就把石板重重的摔到地下然后扭头就跑好了。”
塞西莉娅的样子简直就像被蛇发女妖石化了一样。
“唔，我在遇到死夜灵的时候也确实试着摔过石板，但是石板似乎……”
阿诺德刚想说坏了，但是看到塞西莉娅的样子就明智的住了嘴。
“怪不得我醒过来之后老觉得腰疼……瓦沙克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那个……塞西莉娅小姐，你可能没机会了……我的族人们都已经死了，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瓦沙克了吧。”
阿诺德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有些难过。
“是这样啊。”
塞西莉娅就好像听到了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悲剧那样感叹着，既没有想要知道详情的样子也没有顾忌阿诺德的心情。
“那么就由我勉为其难的为你介绍一下我们原初四典吧。”
——不……其实我并不想听。
心里这么想着，但阿诺德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好学生充满求知欲的表情来。
因为塞西莉娅脸上已经无比明显的显露出抑制不住的说教欲了。
“首先，你知道什么是魔法吧？”
“魔法是人类利用各种概念举行仪式，奉献自我获得的能力，是为了达成凡人无法达成的愿望而存在的特别的技法。”
无论是什么流派，都必须牢记魔法的本质，所以阿诺德轻轻松松的就答了出来。
“愚蠢。”
塞西莉娅甩了甩黄金般的头发，不屑的哼了一声。
“听好了，下仆！魔法可不是那么浅薄的东西！”
“魔法是人类弑杀了神明之后篡夺的力量，是不臣者饮下神血后世代相传的诅咒，是属于神明的旧神秘式微之时属于人类的新神秘，简而言之，魔法是人类对抗神明的武器。！”
尽管台词慷慨激昂，但是由一个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八岁的女孩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人类驱逐神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时代，尽管神明总会归来，但在这之间的时间人类的文明所拥有的一切光辉，都是魔法的荣光与力量！”
阿诺德皱起了眉头。
“塞西莉娅小姐……这世界，不应该是没有神明的吗？”
“愚蠢，即便是作为我的下仆，说出这种话也是会被狠狠惩罚的。”
塞西莉娅感叹着，然后在阿诺德面前举起一根手指。
“这是什么？”
这种问题简直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手指。”
但阿诺德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因为他知道不回答接下来侮辱的就不止是他的智商了。
似乎塞西莉娅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她皱了皱眉，然后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这是一根手指的呢？”
“……看到的？”
阿诺德感觉这个问题可能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用什么看到的？”
答案是眼睛吗？
不对。
阿诺德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东西。
塞西莉娅看到阿诺德沉默下来，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虽然充满了凡人种族的愚笨，但是倒也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低头看看你的手。”
遵照着她的命令，阿诺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就像是一束墨色的莲花在右手上开放，以手背的中心为一点，突然绽放出了无数颜色清淡的墨线，在一瞬间构成了一个精妙的法阵，然后又如花瓣凋零般迅速消逝了。
“你不是用眼睛看到了我的手指，而是用我送给你的这个法阵，它能代替你眼睛的机能为你提供优质的视觉，也能在你需要时关闭恢复你原本的以太视角。”
塞西莉娅用着压抑不住的‘快来夸我呀’的口气轻描淡写一样的说着。
“谢谢……不过这又说明了什么？”
阿诺德的不解风情让塞西莉娅有些恼火，她毫不犹豫的踹了一下阿诺德的肩膀。
“在我送你这个法阵之前，你能看出这是我的手指吗？”
当然不能，因为阿诺德那时候甚至没有‘看’这个能力。
即便是触摸也无法产生正确的判断，因为不能将所有触感类似的都归在‘手指’这个概念上，至于嗅觉更不可能，以人类的嗅觉根本没有办法有效分辨一个整体的每个部分。
阿诺德的以太视觉也不行，因为他只能分辨能量的流动和传输，无法观测能量在物质世界的具体形态。
所以说，除了通过‘看’这种方式，任何识别手指的办法都没有。
“必须通过视觉这种感知方式才能识别出手指，于此同理，只有特别的感知方式才能识别出神灵——难道你看不见太阳，太阳就不存在了吗？”
虽然和阿诺德以往接受的教育不同，但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
“你的这双眼睛，也能看的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吧？难道那些人看不到，他们就可以说那些东西不存在吗？”
无法反驳，阿诺德似乎在塞西莉娅的理论面前节节败退。
“好吧，就算是这个世界有神灵，那有和你……和原初四典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有着天大的关系。”
塞西莉娅卖着关子，用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很大的圈。
——有点可爱呢，这家伙。
“原初四典是人类魔法文明伊始的见证，是剥夺了一个神明的全部后制作出的‘原始的魔导书’！”
‘原初的魔导书’？
“哼哼，最初的人类先民弑杀神明剥夺神力，并且将第一批被彻底驱逐的神明制作成了传承魔道力量的书本，分别是承载着平衡之神的《翠玉录》、承载着死神的《亡魂书》、承载着光辉之神的《光明册》……”
塞西莉娅洋洋得意的夸耀着，但阿诺德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打断了她。
“那按这种命名规则，难道《黄金碑》里承载的……是财神？”
最后除了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外，阿诺德没有再得知其他关于原初四典的消息。
因此年轻的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获得了怎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