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苏醒
地狱之犬。
有着三个头颅，浑身缠绕着毒蛇，尾巴如同龙尾，看守地狱与人间的界限，从幻想种的角度上来讲可以轻松扑杀普通龙种的究极幻想种——模拟着那样可以吞噬天穹的形态，科尔萨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恶犬般的形态。
尽管随着一部分身体被阿诺德通过传送的方式送到了地下，对科尔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但是那恶犬身上缠绕的灵光却并没有衰减，而是如同被激怒起来那样疯狂的逼近阿诺德面前。
阿诺德嗅到了死的味道。
没办法反抗，对手的能力完全超越了阿诺德的极限，如果说刚才那种畸形巨人一样的姿态还有办法可以应对的话，现在模拟着幻想种的姿态，以地狱之犬的形态出现的科尔萨和阿诺德之间就有天渊般巨大的差异。
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可以威胁到对手，没有任何一种计谋可以填平差距。
“竟然……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从恶犬的喉咙里发出混沌的人声，仿佛是含着一团炽热的火焰。
“吃掉你……我要……吃掉你……吃掉那家伙……吃掉……”
就好像是科尔萨的理智也被自己身体内燃烧起来的地狱之火烧灼的逐渐模糊一样，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
“我要吃掉你——艾尔姆！”
似乎是看到了某些不存在的幻象，三头的恶犬仰天狂吠，喷吐着火焰与毒气，虽然仍旧是肉白色的身躯，但缠绕在其上的灵光如同血色的铠甲披挂在恶犬的身上。
单单是奔跑就撕裂了大地，在大地上留下焦黑色的印记，恶犬寻觅着敌人的鲜血，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的牙齿钉在阿诺德的身体上。
一定会死。
什么魔法都无法攻破对手的防御，什么计谋都无法填平双方的差距。
阿诺德闭上了眼睛。
如果在这里死去，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
——抱歉啦，老爸。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阿诺德原本揣在口袋里的怀表突然隐隐的颤抖起来。
就好像是捕捉到猎物的猎犬那样，站在一边的塞西莉娅突然露出了微笑。
堡垒之外，突然涌起了难以想象的灵光。
那灵光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阿诺德不曾见过任何一个魔法师拥有这种程度的灵光，即便是阿诺德刚刚在要塞外看到克罗诺斯身上放射出的灵光都无法与之媲美——当然，作为一个神明，克罗诺斯身上的灵光也的确显得格外弱小也是事实。
而且在阿诺德眼中，那灵光似乎有些熟悉。
阿诺德固然有些惊讶，但是反应更大的却是那个陷入了彻底的狂暴中的科尔萨——简直就像一个真正的丧家之犬那样，科尔萨整个犬状的身体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阿诺德突然想到是从哪里看到过相似的灵光了。
——那种狂暴的姿态，像极了科尔萨模仿地狱之犬时，身上散发的灵光。
灵光呼啸，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领域，那是赤色的界限，浓缩着不详的地狱力量，直接将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科尔萨压到了地上，而真正的奇迹在与——那灵光刚刚触及阿诺德衣角，那仿佛要囊括世界的生长就停止了下来。
就像是灵光已经到达了极限，那赤红色的领域从堡垒外的山延伸过来，将科尔萨压倒在了地上，然后到阿诺德身前就停止了下来。
“真是讽刺，居然是刻耳柏洛斯吗？”
塞西莉娅突然站到了阿诺德的身边，看到他有些惊讶的眼光，塞西莉娅似乎有些不满起来。
“你在吃惊些什么啊，你难道以为我真的是那种看到自己的下仆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出手相助的狠心主人吗？”
阿诺德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塞西莉娅虽然羞怒，但是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让阿诺德有些不满也是在所难免，所以她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和阿诺德解释了起来。
“获得了命运之怀表的人，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命运会尽可能的阻断其死亡的可能——无论是在那个世界线上，这都是绝对无法改变的铁则。”
“如果遇到山崩，就会学会飞翔的技能，如果遇到海啸，就会获得克服窒息的力量，如果遇到绝对无法力敌的对手，那么不是对手自己出现问题开始胡乱暴露自己的弱点就是会有无法反抗的外力插手进来——就像现在。”
塞西莉娅抬头看着眼前那赤红一片的，由灵光组成的结界。
“几千年前的幻想种地狱之犬刻耳柏洛斯就‘恰好’沉睡在了这个山脉里，又‘恰好’你的对手是模拟着它的形态变成了三头犬的样子，于是刻耳柏洛斯‘恰好’醒来将对方摁在了地上，你看，为了保护你，一切都顺理成章。”
塞西莉娅的笑容变得嘲讽起来。
“等等，我会遇到危机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不是因为好奇走到那家叫钟表店里，如果塞西莉娅你不是刚好突然不愿意出手，那么这一切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塞西莉娅叹了口气，就像是对阿诺德的反应感到无可奈何。
“你以为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可以让所有的不可能变得顺理成章的力量，时间并不是像大多数人类想象的那样是从一点延伸向另一点的线段，所谓的时间线只不过是个不贴切的比喻而已——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塞西莉娅看向远方山脉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带上那个现在还在一边昏迷不醒的家伙，我们最好准备好马上离开这里——那家伙要醒过来了。”
“如果按你的话来说，我和扬应该是不会死掉的……为什么我们还要跑？”
塞西莉娅突然嗤笑了一声。
“不会死？谁和你说过那样话？命运会尽可能的阻断你们死亡的可能性，但是这种力量却是靠那怀表中盈余的能量维持的——自己掏出在自己的怀表看看就知道了。”
阿诺德掏出了自己的怀表，那怀表的确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原本光滑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华贵而高洁的紫金色泽也变的黯淡无光，镂刻纤细的花纹也被撕裂的崩碎，完全是刚刚被人击打过的样子。
而最重要的表盘，现在也已经变成了完全的灰色，只有勉强能看到一线指针在上面缓慢的移动，试图清除那灰色的部分。
“每帮你逃脱过一次必死之局，你的怀表就会付出等量的代价，每一次逃脱死亡都会让怀表的所有能力陷入冷却，直到能量重新充满为止。”
塞西莉娅解释完之后，阿诺德也没有再问其他问题，而是连忙跑到一边，将躺在地上的扬扶了起来。
同样是拥有命运怀表的人，刚刚科尔萨变成怪物之后几乎将整条街都变成了废墟，但是扬就躺在这里居然丝毫没有受伤。
就在阿诺德刚刚扶起扬时，一声山崩般的轰鸣突然从阿诺德身后响起。
山塌了。
浓烟从半山腰处升起，遥遥的一股火光伴着浓烟冲了出来，不久阿诺德就嗅到了怪异的如同硫磺般的味道。
巨兽的咆哮声从地底的遥远处传出，一只黑色的，缠绕着熔岩与毒蛇的利爪从那冒出浓烟与火光的洞穴中伸出，整个山峦都随着巨兽的嘶吼反复不定，脚下属于拉斐拉的要塞颤抖不已，似乎马上就要承担不住巨兽的威势而彻底崩溃。
阿诺德试着遮住自己的眼睛，那火光太过耀眼，以至于一时之间让阿诺德有了正在直视太阳的错觉。
似乎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在休眠之中醒来的幻想种微微的一顿，然后随着猛然的震颤，刻耳柏洛斯终于伸出了一只火红色的头颅。
很快，三只头颅陆续从地底钻出，熔岩与火焰也随之从地底涌出，当巨兽彻底从地底冲出的时候，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能想象那是怎样彻头彻尾的凶兽。
至高的幻想种，地狱之犬这一形象的究极体现，把守者生与死之间，冥界大门的看守者，刻耳柏洛斯口衔剧毒与火焰，从地狱之中漫步而来。
虽然难以企及利维坦毁天灭地之威，但是同样是踏足了人类魔法师几乎无法触及的领域，大概身长有四十多米的巨犬发出了让人惊恐的嚎叫。
就在这时，深陷在刻耳柏洛斯领域中的科尔萨却做出奇怪的动作。
把自己的身体重新捏造，如果继续模拟刻耳柏洛斯的地狱犬身姿只能在刻耳柏洛斯真身现世之后被剥夺所有的神秘性然后死亡，于是科尔萨拼尽身体中所有的力量，把自己重新转化为类似于飞鸟的形象。
尽管在刻耳柏洛斯的领域之中依旧寸步难行，但是没有了本体对模仿者的绝对克制，科尔萨还是成功的飞出了那猩红色的领域。
在半空微微的盘旋一圈之后，那白色的飞鸟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