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巴别塔
“下仆，我们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塞西莉娅一脸严肃，这是这张精致的小脸上非常难得一见的表情。
虽然心情还是有点沉重，但是出身于魔道世家的阿诺德也并非是没有见过血腥的普通人，只是稍稍的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就再次变得认真而专注了起来。
“这个星球的魔力浓度现在在不正常的升高，也许众神降临的日期比任何人预想到的都要更早，我们必须马上赶到那个什么人偶师的身边去。”
“为什么？”
阿诺德有些疑惑，二者之间看上去似乎毫无联系。
“叶……那个被你们称作人偶师的人，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魔法师。”
看得出塞西莉娅的内心也经过了很多挣扎，但是显然她现在决定和阿诺德说出实情——至少是一部分实情。
阿诺德却一时之间没有领会塞西莉娅的意思。
“他应该是神代的魔法师，至少活了几千年——如果那个人偶师真的是叶的话。”
塞西莉娅的神情在火焰的跃动之下映的有些怪异。
“在我上一次苏醒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一部分顶尖的魔法师预知到了神明降临的未来，在我即将沉睡的时候，他们要求我和其他的三位被制作成原初四典的神明一起帮助他们制作了可以完全远离尘世的‘巴别塔’。”
塞西莉娅的眼光似乎穿越了历史，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她坐在一处坍塌的石柱上，努力的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一切。
“在被我们建立起来的‘巴别塔’里，时间延展成了现实世界的两倍甚至是三倍，那些在任何时代都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魔法师们都选择了进入‘巴别塔’，来为整个人类面临神明增加哪怕一二分的胜算。”
“但是有两位特殊的魔法师却选择了留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已经从人类短暂的生命之中超脱了出来，变成无穷生命的拥有者，于是他们决定留在现实，暗中将每个时代最为天才的那一部分魔法师悄悄的转移到巴别塔中去——其中一个留下来的魔法师，就是叶。”
“那我们去找他干什么呢？”
阿诺德还是有些疑惑。
“巴别塔完全悬浮在异界之中，在虚空之中位置不断的变换，即便是我这个修建者都不知道它现在应该在哪里，但是那两个魔法师，他们一直都和巴别塔保持着联络，一定知道巴别塔现在的位置，我们要进去，告诉那些魔法师——是时候做好战争的准备了。”
阿诺德心情格外的沉重，但是却突然也有些激动起来。
“那个另外一个选择留下来的魔法师，名字叫什么呢？”
塞西莉娅微微的想了一想，然后才做出了回答。
“大概是叫……巴尔吧？”
幻想种们之间的战斗持续到了午夜，几乎将天边渲染成白昼的灵光才逐渐收缩，不时的颤抖也逐渐停止，不知道是两个幻想种中的一个获得了胜利还是他们将战场开辟到了远离这里的地方。
溃逃的士兵们更早的经过这里，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丢盔弃甲，经过格尼镇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大概是看到这里火光冲天，以为是不幸被刻耳柏洛斯溅射出来的火球点燃的吧，他们哒哒的马蹄声就像风一样经过了这里。
在睡觉之前，阿诺德和艾尔姆一起把尸体们堆叠到了一起，然后用魔法点燃火焰，争取把尸体全都烧掉，看着在火中逐渐变形的尸体，阿诺德悄悄的遮住了眼睛。
是因为飞灰飞入了眼睛，还是因为什么更加敏感的原因——阿诺德不会让任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扬的哭嚎持续了一夜。
一开始还是悲伤到撕心裂肺的吼叫，到后来变成了低低的哭泣，到了最后完全变成了麻木的抽噎，当阿诺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单从外表上看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了。
但是，有些伤真的可以永久的改变一个人。
就像是一个月前的阿诺德，就像是现在的扬。
与阿诺德不同的是，阿诺德当时已经完全的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族人将为整个人类而死，尽管心情不免悲伤，但还是不由的有些英雄般的悲壮，而现在的扬，完全是突如其来的遭遇了灾祸，而引来灾祸的原因只是因为阿诺德选择了在这里稍作停顿而已。
复仇之火似乎已经完全焚烧了扬的灵魂，现在站在这里的更像是一个从灰烬中诞生的幽灵，幽邃的黑眸中像是一片空旷的墓场，在那里面安静的燃烧着狂怒的火焰。
但是扬并没有试着去攻击阿诺德，似乎在昨夜的哭嚎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和冷静，在第二天的清晨，他一手扶着薇薇安，一手扶着杰克，缓缓的，蹒跚的走出了这个已经完全变成废墟的小镇。
其实无论是阿诺德还是艾尔姆都已经醒来，艾尔姆还微微的抬了一下手，示意如果阿诺德愿意的话他可以代劳帮忙铲除后患，但是阿诺德拒绝了。
——其实这也算是个可以避免临别伤感的结局。
阿诺德自嘲的想。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尸体还有布料的臭气，和记忆里那种清新的土地香气完全不同，亏的塞西莉娅还能睡的安稳。
背上塞西莉娅，阿诺德和艾尔姆又一次出发去那个现在已经变成历史的要塞。
一开始土地还算是平稳，但是随着逐渐接近要塞，那场战斗的余波所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加明显，土地被成片的烧成焦土，巨大的能量冲击地表所产生的空洞也格外明显，有些至今还残留着微微的火苗或者残留的白光，魔力似乎仍旧没有从昨天的动荡中反应过来，连空气都变得燥热而恶心。
一路上自然有不少尸体，更多的也许已经燃烧殆尽，阿诺德精通降灵，自然也对灵魂的波动敏感，这里残存的灵魂愤怒而迷茫，也许需要很久才能彻底消散。
一路三人都非常沉默，同样是三个人，同样是一条路，仅仅相隔了一天，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很快的，阿诺德他们就赶到了曾经是堡垒的地方。
接近这里之后，体内的魔力都开始沸腾了起来，幻想种之间爆发的战斗彻彻底底的摧毁了这座原本雄伟的要塞，经历过无数战争的堡垒却在天灾面前轻易的被毁灭，城墙只剩下断壁残垣，而高耸的城堡大半部分被巨力摧毁，只有最下面的那部分侥幸还残留在地面上。
远处的山脊似乎被人拦腰截断那样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那是刻耳柏洛斯冲出地面时给大地留下的伤痕，先前流出的熔岩已经凝结，然后裂口处仍旧在缓慢的流出岩浆，就像是大地正在流出它的鲜血。
幻想种们大概是向北方去了，它们庞大的躯壳碾压过高耸的密林，摧残着来自太古的魔法秘密，它们的行进在大地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痕迹，因为它们的战斗而留下魔力浓郁的仿佛可以代替空气使人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