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神之血
阿诺德呆坐在升降梯里，身体依旧持续的酸痛着。
鹤姬已经进入第九层十五分钟了。
望着升降梯出口前连接的华丽连廊，黑发的少女就消失在了连廊的拐角。
——阿诺德唯一能从乌洛波洛斯口中知道的消息，就是鹤姬已经和一些魔械发生了冲突，但是还没有太大的危险。
来自权戒的无限魔力在不断的修复着阿诺德的身体，魔道之血的数量也正在不断增多，身体已经可以不假外力的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但除此之外，阿诺德只能看着连廊发呆。
虽然鹤姬临走之前说过可以试着联系塞西莉亚，但是阿诺德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那个小个子的神明——虽然他和塞西莉亚之间的契约牢不可破，但他丝毫没有能力顺着契约的锁链和塞西莉亚交流。
自从和塞西莉亚签订契约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塞西莉亚那么长的时间，之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阿诺德都知道塞西莉亚在他身边，一旦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塞西莉亚就会出手帮助他。
但是现在，除了一个残破不堪的身体外，阿诺德只剩下了正在绝望的心灵。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了。
就好像又回到了他即将被死夜灵杀死的那个雨夜，孤单无助，失去了任何的希望——不，甚至连那是都不如。
他连自由活动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等待别人陷入危险，解决问题。
如果说，现在还有神明可以乞求的话，阿诺德至少还能保有那么一点希望——
“咳咳，试音试音。”
就像是幻觉一样，从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塞西莉亚？”
阿诺德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神明的身影。
“除了我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你啊！笨蛋下仆。”
依旧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此时却显得格外温馨，阿诺德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塞西莉亚，你听我说……”
“啊，不必了，你之前做了些什么我都清楚的很，很有本事啊，种马下仆，才刚刚几个小时，你就在美色的引诱之下主动想要学克利福那个老家伙的法术了？”
——既然你什么都清楚的话，那么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阿诺德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塞西莉亚一阵狂轰滥炸似的埋怨。
“而且在刚才你和那个丫头打架的时候居然打输了！你的万物创灭术可是我教给你的！你输给了克利福那家伙的徒弟岂不是就代表我输给了克利福？！”
——现在完全不是应该纠结这个的时候吧？如果不赶紧解决瓦尔基里们暴走的危机，那整个巴别塔就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还有你在战斗的时候很有血性嘛，居然留了这么多的血，把身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下仆了，就算是坐骑你都做不好了。”
因为完全没有找到打断塞西莉亚的机会，所以阿诺德反而闭上了嘴。
“不过嘛，你还是有值得赞赏的地方的——至少面对那家伙的弟子没有怯战。”
塞西莉亚的话风一转，反倒罕见的夸奖其阿诺德来。
“谢谢，不过，现在第九层……”
“某个恶心的家伙混进去了对吧？哈哈哈，真该让你看看现在会议厅里的这些家伙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塞西莉亚幸灾乐祸的大笑着，而且似乎审议会已经得到了科尔萨进入第九层的情报。
“那请诸位赶紧回来，让第九层的大魔法师们停掉实验。”
“不可能，做不到的。”
塞西莉亚毫不犹豫的回绝了阿诺德。
“转移回去的法术需要时间准备，如果等审议会的这些家伙回去，巴别塔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
刚刚得到一点希望，现在却知道了那希望只是渺茫的幻象——阿诺德忍不住失望的叹气。
“不过，你不是在那里吗？你去解决掉这件事不完了？”
用着就好像是让阿诺德去出门买份报纸的口气，塞西莉亚理所当然的说着。
“但我不是审议会的成员，没办法停掉实验——”
“你就干脆利落的冲进去，谁敢挡你就打倒，直接停掉实验就好了。”
如果是塞西莉亚自己在这里，阿诺德毫不怀疑她能做得到，即便是面对多少大魔法师都有胜算——但是，阿诺德并不是塞西莉亚。
“——我做不到，塞西莉亚。”
阿诺德只能这么回应她。
塞西莉亚就好像恶作剧成功一样的笑了。
“很好很好，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弱小了吗？下仆？对你来说真是飞跃性的成长，作为你的主人，无论如何都要奖励你些东西。”
塞西莉亚顿了顿。
“我的下仆，你现在最需要什么呢？只要你提出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要力量，我要——”
“太笼统了。”
塞西莉亚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阿诺德的话。
“力量的定义有很多，智慧的头脑是力量，敏锐的身手是力量，甚至足够的幸运也是力量，你需要什么样的力量呢？”
阿诺德愣住了，塞西莉亚就像是劝诱着善人堕落的恶魔一样提着建议。
“你思考一下，魔法——你们人类的魔力，究竟是来源于什么呢？”
某个想法电光火石般穿过了阿诺德的大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
“鲜血，我要——你的血，神明的血。”
人类是通过弑杀神明，渴饮神血获得的魔力，这份带着那位神明诅咒的力量顺着血脉流淌，让所有魔法师的后裔都从此拥有了超脱凡俗的能力——但也正是如此，流着神血的法师们往往不得善终。
而最先喝下神血的人，毫无疑问都是最强大的法师，只要能让神明的鲜血在凡人的躯体中流淌，那人神之间的界限就会模糊，即便是凡人，也可以触摸到那禁忌的领域。
如果能够喝下塞西莉亚的血，哪怕只有一滴——
“很好，下仆。”
面对阿诺德的答案，塞西莉亚非常的满意。
不，阿诺德之所以会选择，正是因为她的诱导。
远隔不知道多少距离，人类的神明低声喃喃。
“汝渴求的吾必赐汝——”
但接下来的声音无论是谁都没有听到。
“作为报偿，汝将杀吾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