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神血之躯
神灵与其下仆之间的契约拥有着非凡的神秘性，这份契约不仅将二者牢固的联系在一起，同时也让两者处于一种跨越时空的密切关系之中。
哪怕是相隔数个世界，哪怕相隔千万年的时间，这份契约一直有效，直到时间消逝，万古陨落。
于是，当塞西莉亚同意将血液赐予阿诺德的那一刻，阿诺德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体中焚火般的痛苦。
那是灼灼的烈焰，是无法抵御的灵魂之火，从身体内部燃起，某些比魔法还要神秘的东西在身体中逐渐苏醒——
通过与阿诺德之间的契约，塞西莉亚直接将自己的血液送入了阿诺德的身体。
那是金色的血液，是液化的神秘，是人类意志具现出的结晶，这份力量超过了人类中的任何一个个体，在这一刻，阿诺德的身体中千万人在呼啸，他作为一个个体的灵魂被这流动的神秘烧灼着，完全无法驾驭这份浩大而又混乱的力量。
那是魔力的来源，源自于神明鲜血的神力，人类的先祖们所饮下的神血为他们的后代带来了魔法的力量，在千百年之后的此刻，在阿诺德的身体里，塞西莉亚的血液重新完成了当时的奇迹。
凡人的躯壳被燃烧，阿诺德想要痛苦的大叫，但是燃烧着的神明之血已经将他胸腔内的全部内脏焚化殆尽，人类的机能几乎完全停止，但是，与此同时，魔法师的机能却发挥到了极致，塞西莉亚的神血保护着阿诺德的意志不被摧毁，但是也仅限于如此，阿诺德无时无刻不再感受着火刑般的折磨。
阿诺德的身体被重新塑造，原本对于人类而言必要的器官被淘汰，所有的一切都为更好的使用魔力而服务，塞西莉亚源源不断流来的血填满了阿诺德的身体，以某种混沌的秩序构筑好了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概念，以更能发挥魔力的思路制造的身体。
除了身体外形之外，阿诺德已经完全和人类失去了关联。
既不像是神灵又不像是人类，挣扎在两者暧昧的界限中，这就是饮下神血，渴求力量者的姿态。
幻觉一样的火刑慢慢的熄灭，阿诺德的身体开始重新恢复——痛苦的意识慢慢清醒，力量也就随之而来。
抬起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头，哪里依旧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疼痛，但是当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时，阿诺德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黄金色的纹路环绕在手上若隐若现，那是阿诺德无比熟悉的纹路，曾经出现在他的脖颈上，现在已经四肢已经被那纹路填满，纹路虽然在阿诺德的四肢上，但是并非固定不变，而是慢慢的就像是水流般在肌肤上流动。
这时阿诺德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在刚才被无形的火焰烧了干净，发自阿诺德身体内部的烈焰将除了阿诺德手上的权戒、胸口的怀表和一边的一式之外的全部东西都烧掉了。
只是因为不穿衣服而稍有些羞耻感，黄金色的魔力就主动从皮肤上溢出，编织成了华美的法师长袍，这并非是任何的法术，而是最简单的本能。
和人类完全不一样了。
阿诺德握了握自己的手，魔力顺从的凝聚在一起，形成了黄金色的辉芒。
“怎么样，还满意我的血吗？”
塞西莉亚得意洋洋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和之前不同，阿诺德能看得到虚空中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链条连接着他——另外一头就像是幽灵一样穿越过巴别塔的升降梯，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塞西莉亚——我现在，还算是人吗？”
从升降梯的一角站起，阿诺德感觉手脚出奇的轻快。
如果现在用力一蹬大地的话，大概就会像是飞鸟一样的飞起来吧？
构成身体的已经不是物质，而是魔力，虽然可以维持正常的体重，但是想要重逾千斤或者轻于鸿毛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现在，阿诺德就像是修炼了拜朗秘术的魔法师一样，已经脱离了人类，而更像是幻想种了。
“怎么，难不成现在你已经以为自己成为神明了吗？”
似乎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夸奖，塞西莉亚的语气又变的恶劣起来。
“笨蛋下仆，难不成你以为只是拥有了我的血，就能脱离人类的位阶吗？”
“不——但是，我的身体……”
“决定种族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灵魂的位阶决定你的种族——尽管现在你已经不再与人并列，你也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位阶，如果非要说的话，你现在应该属于怪物吧？”
塞西莉亚的口气理所应当。
“把生命寄托给神明，分享神血获得力量，能获得如此崇高的礼遇，你难道还纠结于人类的身份吗？”
——是的。
阿诺德感受着身体中的力量，这幅完全和人类不同的身体，这种酣畅淋漓的力量——黄金色的神血如同河流般在身体中奔涌，这是原来的魔道之血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
如果想要毫无代价的获得这种程度的力量，即便是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怪物的称呼而已，阿诺德完全可以接受。
只是招了招手，无论是丢在一边的怀表还是一式都顺从的飞到了阿诺德的手中。
甚至都没有动用一丝一毫的魔力，就像是这个世界主动的为了阿诺德的意志服务一样。
“塞西莉亚，现在，我拥有突破第九层的力量了吗？”
阿诺德喃喃自语着。
“当然，请不要小看一个神明的鲜血啊。”
塞西莉亚得意洋洋的说到。
“不过——”
她故意的拖长了声音。
“下仆，你应该知道接受我的鲜血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吧？你是在我活着的时候被我赐予了鲜血，因此获得了格外强大的力量，不过，如果我有一日死去的话，那组成你身体的神血——也将跟着死去。”
“只是这样吗？”
阿诺德拔出了手中的一式，圣剑激动的呼应着主人的力量。
圣洁的灵光从剑身上盘绕而起，那光芒像是折射了天堂的灵光。
“我不会让你死的，塞西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