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就差不多了
眨眼间，赵冬梅带着打探来的消息转眼间离开了个多星期，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卫国热切的心慢慢归于平静，每天收上来的知了龟越来越少，六吨五吨四吨的到了这天，只收上来三吨多一点，坐在空飘飘的车上，到了省城卖完把钱存上，开始招呼诸人到陈家饭店去坐坐。
大半个月的时间，钟伟算是从头跟到尾的，与其他人和郑卫国的关系相比，也就比刘二刚差点，默默的看着他神情不愉，扛着个摇把还以为他为每天的收入下降而发愁，开口道：“卫国，人家把收购价提到了四毛五，比咱们开给公社的多了一毛五，要不咱们也提点？”
“这就差不多了。”
和熟悉的路人打着招呼，郑卫国知道这个生意怕是要完，可他心中并没有什么不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伟哥，我决定明天再搞一天就不跟了，咱们配合这些天来，几乎都是在赚钱，可其中的风险我要告诉你，那几个家伙可还在吃八大两呢。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是钱这个玩意要适可而止，我和陈叔约定的就是在找机会脱身，现在机会差不多已经来了，我估计明天能突破十八万，这距离我和书记的约定还有一个半月，再怎么则也算是完成了二十万的任务。”
小半个月的时间，把知了龟从无人问津的玩意炒成可以发财的东西，郑卫国不知道给农民们增加了多少收入，平均到每户手中看不出来，可他知道这个数字绝对不是个小数，受惠的农民也不光是天都县这块地方，怕是省城周围都跟着赚了点外快，区别只是多和少罢了。
而且由于他今年人为推动的原因，明年怕是早早就得被人惦记，这个玩意可是一年一度的时令东西，想到这里发现钟伟和孙玉平两人不住的交换眼色，瞬间醒悟过来这两人是打的什么算盘，自己看不上后面的收入，可有人还在惦记呢：“当然，我脱身并不代表这个事儿就不干了，伟哥和孙哥以及魏哥三人要是有意的话，我会和书记说下的。”
“你都不干了，你怎么给书记说？”
孙玉平想都没想开了口，发现钟伟直勾勾的看来，迅速摸了摸后脑勺，满脸讪笑：“呵呵，我这人吧…”
“没事，孙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几人一行拐进胡同，郑卫国知道既然要给这些搭档们好处，就要把话说在明处：“我会说为了避免大撒把产生不必要的震荡，毕竟农民们还是很相信县府和公社的公信力。我不干的话，就是直接掐断了这条路，怕是会让这部分人无所适从，甚至还会给他们造成损失。
所以，我会建议慢慢的降低咱们在中间的份额，就是这个收购价格，咱们就不跟了，我估摸着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所以你们几个人还需要坚守岗位。”
“卫国，那哥哥要谢谢你了。”
提起的心思放下，孙玉平喜笑颜开的抬手拍在郑卫国的肩膀上，一副好哥们模样搂着他往前走，面现得瑟的冲钟伟抬了抬下巴，小舌头都露了出来，压低声音道：“你那份，哥哥心里有数…”
“我的就算了。”
郑卫国看了眼身后的刘二刚，开口道：“你们把二刚带上。”
不容置疑的说完，郑卫国心中微微一叹，刘大刚那混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前后算着这都快一个多星期也没回来，这两天他也时不时回忆着梦中的景象，可都没有关于这家伙消失的记忆，到了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这只蝴蝶，是一翅膀把这家伙不知道扇哪里去了。
“老板，来个小鸡炖蘑…”
进了饭店，孙玉平轻佻的菜没点完，冷不防就看到周广太站在里间的小门旁边，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个从未见过的斯文男子，两人哼哈二将似的把着门口，打量了这人的的确良衬衫，和裤子以及那双铮亮的皮鞋，松开了揽着的郑卫国，面上浮现出了谄媚的笑：“周秘书…”
“嗯，卫国你来了。”
冲着这讨厌的家伙点了下头，周广生从几人面上扫过，发现都是些熟悉的面孔，落在了郑卫国的面上，他现在已经没心思去妒忌这个家伙了：“陈书记在里面等你呢。”
扫了眼目光炯炯的斯文男子，郑卫国发现这个便宜姥爷没有介绍的意思，转头看了眼身后几人，开口道：“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过会我来结账。”
“好勒。”
钟伟从斯文男子身上收回目光，拍了下孙玉平，开口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点菜，老板，来份酱牛肉！”
刘二刚瓮声瓮气道：“我要个杀猪菜！”
魏振国眼睛扫了扫墙上的菜单，最后落在了个新添的菜名上：“老板切斤驴肉。”
“呀，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啊~”
回过神的孙玉平叫了声找了个桌子坐下，想起身后的县委第一秘，转头道：“周秘，要不一起坐坐？”
“你们吃，不用管我。”
门神般的周广生竖起耳朵听着门里的声音，就听里面郑卫国的声音有些磕巴，心中暗想：“嘿，饶是你这个人精也有紧张的时候？”
郑卫国很紧张，这由不得他不紧张，进了这个从没进过的小房间，十几平的小屋里面，不大的圆桌边围坐着几个人。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的便宜叔叔，陈和伟同志竟然陪坐在菜口的位置，迅速判断出这一桌子里怕是他最小，一屋子的五个人中个个都是眼熟的很，正犹豫间怎么开口，陈和伟已经抢先道：“赵书记，这位就是咱们省今年的理科状元，郑卫国同学。”
“哈哈，这就是咱们的状元郎啊…”
赵国柱冲着桌上的几人笑道，抬手虚点道：“据我所知，还是咱们山辉省鼎鼎大名的诗人，没想到这么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伙子真不错。”
“书记，您有所不知啊，我这个知了龟书记的称谓，还是拜状元郎所赐呢。”
嘴上亲切的说着，陈和伟温和的笑脸上，是双能凝出水的眸子：“卫国，这是咱们省第一书记赵书记，这位是咱们安然地委的萧书记，这位是咱们省工商总局的楚局长，这位是周彬同志，你看看为了你的那个想法，这么多领导可是操碎了心，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说说？”
“啊…”
好嘛，两辈子加在一起亲眼见过的高官，都没今天这个桌子上的多，郑卫国总算是露出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慌乱，尴尬的冲着诸多温和的面孔鞠了个躬，直起身子张嘴道：“各位领导，我这个想法是从知了龟上受到的启示，因为我知道了省城里的知了龟少，所以我才有拿知了龟卖钱这个想法。后面和陈书记提了下后，在陈书记的支持下我把知了龟卖成了钱，当然就利益最大获得者来说，我拿走了这个知了龟整体收益的三分之一，截止到目前这个数字差不多是六万多块不到七万。”
“这是又犯傻了？”
陈和伟目瞪口呆的看着郑卫国，他现在很想直接开口打断这个家伙的废话，只是当着这么一桌子的上官，他不知道领导们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只能是拼命的打起了眼色来。
旁边，满脸好奇之色的周彬发现他的小动作，看到有人在干扰自己的观察目标，直接开口笑道：“陈和伟同志，你就不要打眼色了，让郑卫国把话说完。”
带着淡淡的歉意，郑卫国在抖完家底儿后，开始总结：“这件事儿里，最重要的就是信息，最值钱的也是信息。就这个数字还只是经过我手上总结的数据，我相信把省城周边几个县城加在一起的话，这个数字可以翻一倍。
由这件事我就开始想，知了龟这个时令季节性的东西都能如此，那么咱们日常所需的东西，小到柴迷油盐酱醋茶，大到钢铁铜铝金银沙，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有知了龟这种现象。
比如在天都县知了龟要比省城里多，物以稀为贵的情况下，人们甚至愿意花钱来买着吃，而在天都县里都是人们遍地可捡的玩意。”
“咱们都知道，现在信息的传播主要是靠报纸电视和收音机，最多就是还有公社里的大喇叭，可根据我的发现，这些传播信息的东西上，没有任何关于商品的信息。
比如我卖的知了龟，天都县公社的收购价是三毛钱斤，乡间贩子的收购价是四毛五，而在省城农贸市场上的批发价在七毛钱左右，我所想的经营内容，便是掌握这些信息，通过电话来进行信息的收集，然后交给县里进行运作以获取其间的差价。”
“赵书记，这不是投机倒把么？”
工商总局的楚源小声的提示着自家的书记，他还以为这个小子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点子呢，原来就是当年人家玩剩下的老把戏了，想了想道：“我感觉这样不是很合适，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