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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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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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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淑娴一直说要帮忙,接到何嘉文的求助,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姿态,主动奔波于嘉文与席若之间说和。

  上次分手以后,席若心里也觉得对何嘉文稍有些残忍,本想与他和解,却有意想让他难受一阵,便将此事拖延下来,见陈淑娴来劝解,便就坡下驴,不再跟他一般见识。

  期终考试如期而至。第一场是语文,这是何嘉文的强项,虽不敢说是小菜一碟,也实在称不上什么大菜。

  前面几道题何嘉文都顺利过关,到古文翻译题却遇到一点障碍。这是一个关于孟母教子的故事,其中有句话是“欲啖汝”。这是一个倒装句,就是“要给你吃”的意思。何嘉文想也没想就填了答案,却听到旁边同学嘀嘀咕咕讨论半天,其中一人掏出一本《古汉语词典》翻了一阵,说:“‘啖’就是吃的意思,所以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要吃你’。”何嘉文本来对自己的答案十拿九稳,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变得犹豫起来,作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也改成了“要吃你。”

  后面几场考试,依次是数学、英语跟着其他几门文理科目。何嘉文数学一塌糊涂,加上英语则是两塌糊涂,至于物理、化学,就像国足的比赛,只求赶快有个结果,并不怎么享受比赛的过程。而文科也只有历史还能勉强撑撑门面,地理、政治就像乞儿要饭,全看老师改卷的时候发几分善心了。

  成绩很快公布出来,何嘉文果然还是和预想中一样,虽有长进,却还是牢牢地占据着后卫的重要位置。不过,好在稍稍前进了几个名次,否则回家真的没办法跟父亲交代,何嘉文暗自庆幸。

  不知是这一届生源素质太低,还是学校的改革成效不佳,与省里几大名校相比,这次的期中考试,鲲鹏中学平均成绩不甚如意。但不管因为什么,在贾校长看来,必须要采取一点什么措施,以表学校奋发有为、争创一流的决心。于是借此机会缩短了寒假,将放假时间延后一周,开学时间则提前一周。这就好比小时候找父母索要零花钱,他们不会严词拒绝,却可以拿出一个让你无法反驳的理由使你打消这个念头。

  学生可不在乎学校是一流还是二流,只要动了假期,就是推倒了他们的自由女神像。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推迟放假的最后几天,打牌、玩游戏、打情骂俏,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除了几个温顺听话的大家闺秀,没几个人把心思用在读书上。

  终于熬到放假那一天,教室就像烧开了的水,一片沸腾。语文老师怀抱一大摞试卷,第一个步履蹒跚地撞了进来,如同那是两麻袋稻米,每挪一步都像要把楼板踩塌。

  何嘉文打趣道:“这精神食粮的分量可真不小。”

  语文老师踏上讲台,似笑非笑说道:“同学们,寒假马上就要到来了,假期也别光想着玩儿,空闲的时候,温习温习语文,这可是三大主科之一。我给大家准备了几张试卷,你们玩儿累的时候抽空做做,换换脑子,休息休息。”说完,不顾学生的强烈抗议,将卷子强行派发下去。

  语文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政治老师就踩着他的后脚跟进来,一脸兴奋地问:“寒假马上到了,大家一定十分高兴吧?”

  本来大家确实十分高兴,语文老师进来赶走了五分,政治老师进来把剩下五分也赶走了,一个个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政治老师见他充满人情味的问候得不到任何回应,尴尬地自己干笑两声,接着说:“我不打算布置什么作业……”

  学生听到这话,精神一振,纷纷向他投去感动的目光,谁知他狡黠一笑,话锋一转,说:“但是,假期贵如金啊同学们,你们在玩儿的时候,做其他科目作业的时候,要多抽时间背一背政治理论,转换一下思维,这是让大脑休息的一种好方法。我给大家列了个提纲,大家有空看看。”

  “年后,我可是要检查的呦。”他把提纲顺手丢给前排同学,不忘提醒一句。

  “休息可能是今天老师们最喜欢用的词了。”何嘉文无奈地摇摇头,从白乐天手中接过那一沓厚重的“休息方法”。

  一天下来,语文发了十张试卷,数学十二张,英语十张,外加五篇作文,历史八张,其他几门功课也有五到十张不等的试卷练习或一些篇目背诵的要求。

  “每个老师都说要多抽时间温习他那门功课,可是一天只有那么多时间,怎么可能安排得过来。”白乐天抱怨道:“做题也能休息?真是天方夜谭,这帮老师真是让人无语。”

  白乐天抱怨完,还觉不解气,低声补了一句:“他妈的。”

  何嘉文暗暗吃惊,这样一个学霸,为什么不喜欢老师呢?这明显有违学习成绩与师生关系正相关的教育定律。他本想问一问白乐天,不过作业像炮弹一样砸过来,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看样子,这几天要在‘休息’中度过了。”何嘉文看着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试卷,不禁感叹。

  自从上次和梁羽去了一次断魂崖之后,朱瑞良对梁羽心有余悸,每次见到都躲得远远的,连挚爱的写作课都旷了几次。终于熬到寒假,逃回家中每天游戏度日。

  二十七日下午。

  何嘉文正在题海中奋战,接到秦枫来电讲起次日聚会的安排,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对他来说,礼物是人生中最折磨人的东西之一。一来是因为给别人挑选礼物备受煎熬,既要考虑对方喜欢与否,还要衡量自身的经济实力,更要被迫与别人送的礼物作比较,三者只要一者不如意,所有努力全部都会化为泡影;二来是自己收到礼物的时候也无比痛苦,不管喜不喜欢,都要表演一副惊喜万分的面孔,活生生要把一块木头逼成戏精。当然,这些年也确实没怎么收到过称心如意的礼物。

  何嘉文冥思苦想半天,始终不得要领,灵机一动,想到朱瑞良这个混世小魔王肯定经验丰富,便打定主意拨通了表弟的电话。

  “老弟救我,哥们儿遇到难处了。”何嘉文开口便略带哭腔。

  “什么难处?让人甩了还是让人揍了?”朱瑞良打趣道。

  “滚蛋。”何嘉文佯怒,问,“下午有空吗?”

  “没空。”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真的,你哥我真遇到难处了。”何嘉文正色道。

  朱瑞良也恢复正经,说:“不瞒你说,你弟我正闲得蛋疼呢。说吧,看有什么我能帮的。”

  “我一初中时的哥们儿明天生日,我这礼物都没准备呢。”何嘉文面带难色道,“你知道,我对挑礼物最不在行了,每次出钱出力还不讨好。”

  “大哥,你这是为难我啊,这种事我也不拿手。”朱瑞良无奈道。

  嘉文调侃道:“你别逗了,做了这么多年的采花大盗,这点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

  “怎么说话呢你?谁是采花大盗?我是天生就招女孩儿喜欢,你羡慕嫉妒恨去吧。”瑞良略带不满。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费洛蒙牛x,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嘉文急道。

  “我有什么办法,这些年净是别人给我送东西了,还真没怎么给别人送过。”朱瑞良突然灵光一现,兴奋地说,“对了,淑娴挑礼物还挺拿手的,送过我几次东西,都让我很惊喜,不如让她给出出主意吧。”

  嘉文大喜,忙派表弟去请救星。自从放了假,陈淑娴就被父亲关在家中温习功课,除了常规的科目,还有钢琴、小提琴、绘画等特长项目,每天的安排满满当当。虽然也有心帮忙,却难以脱身。

  何嘉文再次陷入一筹莫展之中。

  朱瑞良陪着他想了半天,眉头一皱,道:“干脆想办法让她偷偷溜出来得了。”

  “就怕她不肯,他老爸管得那么严,要是被发现,还了得。”何嘉文丧气地说。

  “不会的。谁愿意每天关在笼子里啃书本。”朱瑞良坚定地说。

  事实也果如他所料,陈淑娴早厌烦了每天的牢笼生活,正发愁无法脱身,有这样的好机会,求之不得。

  三个人商量好了对策,选在下午温习语文的两个小时中胜利大逃亡。至于陈父给淑娴定下的复习任务,自然就是由何嘉文代劳了。

  “幸好你的语文还勉强过得去。”朱瑞良冲何嘉文做个鬼脸。

  “幸好你们家住二楼。”何嘉文将这个鬼脸甩给陈淑娴。

  “幸好你们有梯子。”陈淑娴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衣服和手上的灰尘。

  “幸好你老爸没买大别墅。”朱瑞良继续嬉皮笑脸地说,“要不然,就不是搬梯子这么简单了,我们得请个拆迁队来才行。”

  三人匆忙撤了梯子,骑单车出了小区。

  陈淑娴侧身坐在朱瑞良单车后座上,看着何嘉文,笑道:“上次惹我还没罚你,又叫我给你去求情,现在还来找我帮忙。你说说看,都欠我多少人情了。”

  何嘉文讪讪地笑了笑,嗫嚅道:“一定加倍奉还,加倍奉还。”

  “他什么时候惹你了?”朱瑞良一边用力踩着踏板,一边问,“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不就是上次被女孩子打的时候咯。”陈淑娴幸灾乐祸道。

  “还有这事?”朱瑞良瞥了一眼何嘉文,嘲笑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对女孩儿要温柔,不能蛮干,你就是不听。”

  “那都是误会,误会。”何嘉文大窘,忙岔开话题道,“赶快帮我想想去哪里买礼物吧。”

  陈淑娴略一沉思,建议道:“前两个月在东琅汇开了一家礼品专卖店,叫飞翎阁,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何嘉文和朱瑞良就像两个初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全依仗陈淑娴运筹帷幄,她指哪儿,他们就打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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