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狱
火海和石雨已经将魏国军队淹没了。
所有人都在奔走哭号着，没有任何继续作战的希望。
就连恢复指挥的那一边，战线也越来越疲软，就像是退潮的潮水一般，慢慢从沙滩上滑落。
“就这样结束了吗”公孙痤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瞬间，另外一种有区别于玄武号巨型战车的轰鸣骤然响起！
这轰鸣连续两声，仿佛要把天都震碎了一般！
那轰鸣——来源居然是身后！
正当公孙痤惊骇地回望时，却发现两枚巨大的弹丸划过天际，正中玄武号巨型战车的两侧——
轰隆隆！
玄武号的两侧骤然遭到了袭击！
爆炸掀起的气浪将玄武号底层走廊的栏杆和士兵全部掀飞，有三个投石机也被砸坏，没有办法继续投掷攻击了！
玄武号的火力顿时减少了十分之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仿佛是撼动天地的爆炸面前，齐王居然还能冷静地站在高台上，寻找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膑！你没事吧！”
“在在下没事。”
孙膑的声音传来，齐王蒂法才松了一口气，目视检查着玄武号巨型战车的损坏状况——
“左舷被炸毁小部分，右舷被炸毁大部分，并且还损坏了一条履带，看样子移动速度要下降许多了。”
能造成这样大的损失，也只有那个等级的兵器才有可能吧！
“魏军居然拥有两门火炮！”
得到了这样惊骇的结论之后，齐王蒂法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是继续镇静地指挥着一切——
“命令下去，动力全开！”
在旗手将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巨大的轰鸣声重新响起——那是玄武号巨型战车的主引擎发出的声音——这架庞然大物重新开始移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这架庞然大物并非是继续推进，而是开始缓缓后退！
“怎怎么会！”
不管是齐国士兵，还是魏国士兵，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齐国士兵惊讶的原因，是齐国最引以为傲的秘密兵器居然接连出现两次爆炸，然后缓缓地开始了后退！
而魏国士兵惊讶的原因，则是在这火海与石雨的炼狱之下，敌方的阵势出现了松动，而敌方的秘密兵器也冒出了浓烟！
惊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轮的炮击——也就是新的两声巨响再次倾泻入战场当中！
尽管在玄武号巨型战车的机动之下，两枚炮弹并没有命中，但掀起的气浪却让在玄武号巨型战车附近结阵的两千名齐国士兵们损失惨重！
“传令下去，让护卫队分散开，不要靠近玄武号！”齐王蒂法命令道。
齐王蒂法相信，在他的精湛指挥之下，躲过敌军的炮弹不成问题，但如果敌军的炮弹一直瞄准着玄武号，那么玄武号的士兵便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打击！
“齐王殿下等一下！”孙膑突然高声说道，“不要撤离护卫队！”
“为什么！这样下去护卫队可能会损失惨重啊！”
“那算了吧，这个可能性不会特别高，还是让护卫队生存率高一点比较好吧”
“不要想太多哦！在我的指挥之下，胜利的果实永远只属于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君上，您这样似乎是立下了fg呢”
“哼！怕什么！真正的主角，就算浑身插满fg，也会背负着一切苦难和伤痛努力走下去，然后战胜全部的阻碍，赢得最终的胜利！”
“感觉突然燥起来了呢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啊”孙膑不由得激动地说道，“君上，或许可以利用投石机来尝试着对敌军进行反击吧！”
“很有道理！真不愧是可爱的孙膑呢！”齐王蒂法高声道，“传令下去，让所有投石机的目标转换为敌军发射炮弹的位置！”
由于处于十余米高的高塔上，棋手能将敌军炮弹的来源看得一清二楚——
在主战场的后方山坡上，两根巨大的黝黑铁柱正冒着开火之后的浓烟！
那里便是魏军的炮兵阵地！
“只要摧毁了那一块的炮兵阵地，那么一切都结束了！”齐王蒂法兴奋地命令道。
尽管投石机的射程没有火炮的射程远，但玄武号巨型战车却具有机动性，所以能够边闪避着敌人的攻击，边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反击！
于是，在齐王蒂法的骚操作之下，玄武号巨型战车轰隆轰隆地绕过一道弧线，慢慢靠近着魏国的炮兵阵地——
只要一将炮兵阵地纳入射程范围，在余下七台投石机的反击之下，便能在一瞬间将敌军最后的希望摧毁！
就剩下最后一点点距离了！
玄武号轰隆隆地靠近着！
于此同时——
距离魏国炮兵阵地一段距离的一个隐蔽的洞穴当中。
“你确定齐王蒂法会上钩吗？”魏王出声询问道。
“绝对会上钩，按照齐王的性格，他绝对会把玄武号巨型战车往前推进，企图用机动性来弥补射程的差距。”庞涓冷静分析道。
“希望不要变成用命分析才好。”魏王江枫打趣地说道。
不过貌似这位将军没有任何幽默细胞的样子，这样的笑话恐怕是直接当成了无用信息，在还没进入大脑的时候便已经将其过滤掉了吧。
“真是有点无趣呢，如果能够和这样的少女正常地开玩笑就好了。”魏王江枫不由自主地想到。
“喂我说战况已经开始对我们有利了，就算我们脱离指挥部一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魏王江枫随意地说着，“庞涓啊，你不觉得煽动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似乎方便做点什么吗？”
“方便做点什么？”庞涓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如果君上害怕刺客倒是不必担心，附近方圆五里之内都布置了斥候，如果有敌人朝着这里靠近，那么很快就会被发现，那这样君上就有充足的机会来撤退了。”
“真是个好建议呢。”魏王江枫似笑非笑地说道。
“似乎魏王殿下对我的说法不是特别满意呢。”庞涓皱了皱眉头，“君上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认为教会一个对某样东西完全不了解的人某样东西是困难的吗？”魏王江枫无奈地患了个话题。
“末将认为要解释清楚可能会有困难，但给末将充足的时间，一定能够将那个人教会的。”
“这样吗”魏王江枫顿了顿道，“那你能教会自己爱上一个人这种东西吗？”
“爱上一个人？”庞涓皱了皱眉头，“虽然语义上有点难以理解，不过是和一个人结为夫妇的意思吗？请魏王殿下放心，一直到末将辅助君上统一天下为止，末将都不会因为感情而困扰的。”
“但我会因为感情而困扰啊”魏王江枫心里如此说着，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嘛，算了，先认真打完这场仗再说呢。”
“也是呢现在即将轮到战斗最关键的部分了吧不管是故意让两万名士兵去进攻田忌的军队，还是用火炮引诱玄武号巨型战车上前，都不过是这最终极的作战计划的铺垫而已。”
庞涓如此说着，然后传下了命令。
传令兵奔跑过一片树林，来到了山坡的另外一面——
如果有齐国士兵看到，想必会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
一支数百人规模的骑兵——那便是魏国的最强军队炽炎骑士团，严阵以待着，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而带领这支骑兵的将领，却是只会在外交场合中出现的美少年公子卬，没想到却在今天披上战甲提上长剑即将亲自冲锋陷阵！
之所以在之前的战斗一直没有露面，是因为这次的作战计划完全瞒住了公孙痤以及那两万名可怜的魏国士兵！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么就无法将齐国的玄武号巨型战车勾引出来，然后执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而这下一步作战计划，便是用裸露在外的两门火炮对玄武号巨型战车进行攻击，在让玄武号巨型战车的护卫队疏散的同时，引诱玄武号巨型战车靠近火炮阵地——
“轰轰轰！”
数颗巨石划过致命的弧线，飞向了魏军的火炮阵地！
尽管操作火炮的士兵早已作鸟兽散，但在那炮弹的连环爆炸之下，还是有不少跑得慢的魏国士兵因为爆炸掀起的冲击波而丧命！
“真是可怜的家伙呢”齐王蒂法摇了摇头，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君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孙膑咬了咬嘴唇，面色苍白，“按理来说，魏军如果真的想用火炮来反击我们，那么应该会把它布置到隐蔽的地方或者是制高点，然后再利用射程和视野优势攻击我们，可是魏军简简单单地将火炮扔在山坡上给我们摧毁，那么目的有可能正是引诱我们放弃护卫队深入到这里！”
“哼！玄武号巨型战车是无敌的！有什么办法能将其攻破吗！不存在的！”齐王蒂法猖狂地笑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山头上赤色的旗帜在翻动着！
“全军——突击！”
带着嘶哑的年轻声音从炽炎骑士团的最前方响起，所有的马匹长吁一声，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狂奔着！
轰鸣一般的马蹄声让齐王蒂法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王蒂法盯着那从玄武号巨型战车侧后方倾泻而出的赤色潮水，克制着自己的身体防止陷入慌乱当中，“居居然被伏击了！”
“敌军出现在我们的右侧后方，而主战场在我们的左侧，最方便的安全逃脱的办法便是直接朝前方推进，然后绕主战场一圈，从另外一个方向撤离战场！”孙膑立刻给出了逃跑的方案——
“怎么可能！区区三百人的骑兵而已，本王的玄武号巨型战车怎么会输给他们呢！”齐王蒂法狂傲地笑着，“传令下去，动力全开，其余士兵使用准备弩箭反击！就让我轰鸣的履带成为你们的噩梦吧！”
由于玄武号巨型战车是对称建设的缘故，齐王蒂法和孙膑移动到了另外一边的舰桥，而士兵们只要将动力源与齿轮传动体系反接，就能够让玄武号巨型战车从另外一个方向前进！
仿佛是毁天灭地一般的巨大轰鸣声朝着赤色的潮水靠近了！
而那赤色的潮水也仿佛是不要命一般，朝着玄武号巨型战车冲锋着！
一千步！
五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要撞上了！”齐王蒂法不由得狂傲地笑着，“你们是想拿你们的血肉之躯来抗衡我的玄武号巨型战车吗！不要痴心妄想了！”
然而话音刚落，即将与玄武号巨型战车冲撞在一起的炽炎骑士团却骤然分成了两路，从玄武号巨型战车两侧掠过——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便传来了一阵阵瓦罐破碎的声音！
齐王蒂法闻声而寻，却无意间嗅到一阵刺鼻的气味！
这时候齐王蒂法才看清楚了炽炎骑士团们手上拿着的武器——一枚火把和两个用草绳连在一起的瓦罐！
短短的念头闪过，炽炎骑士团已经完成了第一步骤——他们将装满了油的瓦罐扔到了玄武号巨型战车上面，给玄武号巨型战车淋了一层易燃物！
“不好！君上！敌人是想要把玄武号巨型战车给点着！快撤退！快撤退！”
孙膑声嘶力竭地喊道！
如果是履带没有损坏的玄武号巨型战车，动力全开的情况下比马匹跑得还快一倍，但现在燃料已经消耗了大半，而一条履带也被击毁了，因此玄武号巨型战车的速度居然比炽炎骑士团还要慢！
“已经没有办法了”齐王蒂法惨笑着，看着那骑着马回旋一圈的炽炎骑士团朝着这边冲过来，绝望的神情骤然占据了齐王的脑海！
“等一下！还有办法！还有办法！”孙膑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抓住轮椅，一只手扯着齐王蒂法的紫色西装，“可以把无用的炮塔卸掉，提高速度，然后朝着最近的河流开去，这样能够在玄武号巨型战车被烧光之前，将骨架保存下来！”
“对对对！你说得对！”齐王蒂法骤然醒悟过来，连忙让传令兵传输命令，“将所有投石机和弹药全部抛弃！所有炮台主体全部拆卸！”
在旗手发布命令的时候，炽炎骑士团已经逼近了！
赤色的骑士们扔出了手中的火把，只要火把一沾到淋着油的区域，那么就会立刻激起一大片火海！
整座玄武号巨型战车在短短的十几秒钟间，便陷入了红炎的地狱当中！
木板和竹架因为灼烧而爆裂的噼啪声音如同爆竹一般，在混合上有齐国士兵无意间落入火海的悲惨哀嚎，整座玄武号巨型战车变成了死神宴会的舞台！
然而多谢了稷下学宫的那群学究的坚持，坚持要把所有的炮塔做成可快速拆卸式的外挂型炮塔，所以在火海烧灼到炮塔并进一步延伸时，士兵们便可以在撤出炮塔之后将炮塔直接拆卸扔在地上，既可以阻止火势的蔓延，也可以提高行进的速度！
“一号炮台已解体！”
“三号炮台已解体！”
从远方看去，玄武号巨型战车如同在残酷烈火中挣扎着一般，一边脱下被点燃的外壳，一边朝着水源冲了过去，原本耀武扬威的巨大堡垒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在目睹了玄武号巨型战车的惨状后，齐国士兵的士气早已跌落到谷底，再加上完成任务的炽炎骑士团毫不犹豫，立刻切换成锋利的长剑加入了战斗，瞬间便把齐军的战线切断了！
尽管田忌才华出众，但面临这样巨大劣势的时候，田忌也没有任何的回天之力，只能够带着亲卫队和一部分残兵在追击中仓皇撤退。
局势逆转过来之后，原本编制几乎已经被打散的那群魏国士兵的愤怒被骤然点燃起来，追着齐国士兵有足足十里远，直到跑不动了才肯罢休。
当田忌整顿军队，撤回到河边的时候，发现齐王、军师和玄武号巨型战车的一部分士兵垂头丧气地站在河岸上，面前是抢救无效而几乎被烧光得只剩下一堆黑色残骸的玄武号。
黑色的烟雾直冲天际。
此役当中，齐国投入了一万七千名士兵，但仅剩下六千余名士兵，余下的部分皆战死或是逃散，而引以为傲的玄武号巨型战车也被摧毁。
而魏国方面则投入了两万名士兵，最后收拢军队余下一万两千名士兵，只损失了八千名士兵，外加两门昂贵的火炮被摧毁。
齐国向中原霸主魏国发起的第一次挑战，就以这样与历史轨迹完全相反的悲惨结果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