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演习
卫鞅率领的两千士兵和孟翰、车漠分别率领的一千名士兵在山谷的两侧列阵,山谷中央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中央一条宽阔的河流横穿过去,从河流往西侧追溯则是荒凉的陇山,往东侧顺流而下则到达栎阳的城郊。
按照约定,两军使用的是未装配箭镞的箭、训练用的木剑和木枪,这些东西的尖端都沾上了石灰,只要用这些武器碰到另外一方的黑色衣甲,在黑色衣甲上留下了痕迹,那么那名士兵便被判阵亡,必须离开演习场地,卫鞅军的袖章为赤色,而贵族军的袖章则为蓝色。
“我宣布,演习正式开始!”秦风在山崖上高声喊道,旁边的侍卫则立刻燃起三柱烟雾,作为演习开始的信号。
原本秦风也想加入卫鞅的一方,但卫鞅却以“国君在队伍里面只会拖累我”为由,把秦风赶到了山崖上当作裁判去了。
“啊啊这种又要强又傲娇的性格真的让人欲罢不能啊!”
“秦风你说什么?”一个柔弱纤细可爱的声音从秦风的背后冒了出来,这让秦风顿时冷汗直冒,“我给你修改措辞的机会!”
“我最喜欢秦国第一美少女了!”秦风缓缓转过身,露出了大无畏的神情,“只有公主殿下的美貌,最让我夜不能寐、魂牵梦萦!”
“这还差不多”嬴玉撅着嘴,把视线挪回到战场当中。
“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这位平时一贯秉持着彻底失踪原则的大小姐突然出现,着实让秦风惊讶不已。
“来看你不行吗?”嬴玉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但不管秦风的智商和情商有多低,也知道这种甜蜜是隐藏着致命剧毒的存在!
“当当当当当然可以公主殿下想去哪就去哪”秦风连忙恭敬回应道,“只不过黑冰台那边”
“景监大哥叫我来保护你。”嬴玉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杜氏的封地还有许多纠葛要处理,景监大哥抽不出身子,他怕”
“这样吗”秦风顿时陷入了沉思,“如果是景监认为十分严重的话,那么可以说是”
“快看!”嬴玉的惊叫让秦风骤然清醒过来。
顺着嬴玉的纤纤玉手指向的地方望去,两个黑色的阵势正隔河相对着——
“有种攻过来啊!”
“那你们攻过来啊!”
两个一千五百余人的方阵隔河相对,互相之间毫不相让,一旦发现对方阵势有人想要淌水而过,另外一方的弓手就会抛射出箭矢,将对方阻拦下来。
由于卫鞅军只有卫鞅一名将领,因此在河水前列阵的一千五百名士兵没有任何指挥,只是依据卫鞅之前留下的命令待机着,卫鞅则亲自率领五百名士兵去寻找其他的道路。因为缺乏指挥且长时间待命的缘故,卫鞅军的士兵们隐约露出了倦意。
而反观河对岸孟翰率领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这些士兵们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负责与卫鞅军对骂,试图激怒并引诱一些士兵到河边然后射杀,另外一部分士兵则聚集成一个个小分队,在阵势周围用弓箭和长剑进行巡逻,防止阵势被卫鞅的小分队偷袭,最后一部分士兵则坐在地上休息,这三个部分的士兵每半个小时轮换一次,俨然是阵势严整。
当然这也有士兵来源的因素在里面,卫鞅率领的士兵是禁军,将领随时会调换,因此士兵和将领之间并不是十分默契,这点就连卫鞅也无法逆天改命。而反观贵族军,这两千人的来源都是孟翰和车漠的私兵,他们吃的是孟氏和子车氏的饭,拿的是孟氏和子车氏的饷,将领在军中便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训练度也非在栎阳城混日子的禁军所能匹敌的。
由于孟翰腿脚不便,所以他才率领着贵族军的主力在河滩上待命,等待车漠寻找到另外一条过河的小路或者是桥梁,孟翰相信只要车漠一想到办法过河,那么在同等士兵数量的平原决战上,贵族的私兵绝对不可能输给那些混吃等死的禁军。
正当孟翰出神之际,一名戴着蓝色袖章的信使从小路中气喘吁吁地冲出来,朝着孟翰禀报道——
“报告将军,车漠将军已经找到了足以让大军过河的桥,已经和敌人短兵相接了,请大家随我来!”
士兵们顿时欢呼骚动起来,更有些仍在休息着的士兵已经抓起兵器,准备要跟着信使出发了,整支军队的士气陡然高涨起来!
“等下!”孟翰呵斥道,“你且说清楚,车漠将军现在在哪?”
“沿着河岸的小路往西边走,大约五里左右可以看得到一条桥,车漠将军在过河之后,便遇上了卫鞅率领的那支小队,现在正在交战当中!”
“那我问你!”孟翰锐利的眼睛立刻瞥见了信使湿漉漉的身子,“如果有桥的话,为什么你的身体是湿的!”
“这这个”信使顿了顿道,“小的在躲敌人流矢的时候,不小心滑下桥掉进河里,因此才弄湿身体的”
“那你带路吧!”
孟翰立刻清点了五百名士兵,跟随着信使朝着西边行军,在离开河岸的阵势前,孟翰瞥见河对岸的卫鞅军也有熙熙攘攘数百人离开了阵势,方向与完全相。
虽然卫鞅不能同时指挥两支军队,但将一千五百人划分为三个小队,然后给队长嘱托一些事情,这还是可以办得到的,恐怕卫鞅已经提前吩咐过,只要看到对岸有行军的迹象,那么这边也立刻派出援兵去支援吧!
当信使带着小队行进了大约半里路的时候,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骤然抓住了信使的肩膀,信使下意识地拔剑反击,但腰部立刻遭受了仿佛是要将骨肉都凿穿的强烈猛击,在剧烈的疼痛冲击下,信使顿时嚎叫着倒在地上。
“哼,是卫鞅派你来的吧!卫鞅现在在哪里!”
孟翰一脚踢在信使的小腿处,将惨叫着的信使踢得又在泥泞的道路里翻滚了一圈,信使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肮脏的泥巴,活像一只在泥坑中跳出来的小猪佩奇。
“车漠将军”
“还不松口吗!”孟翰拎住信使的衣领,挥舞着比太阳还要大的拳头,“想尝尝这个的滋味吗!”
“将军可不可以算我已经阵亡了”信使哀求道。
“不行。”孟翰咧嘴笑道,脸上的伤疤异常狰狞,“你身上又没有沾上石灰粉,代表你没被击中。”
“但是对俘虏使用暴力是违规的吧”那名信使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演习规则里没这条。”孟翰嘿嘿嘿笑着,仿佛是在泥地里捡到了金子一般。
从这个角度来看,卫鞅在演习前没有特意和孟翰、车漠对俘虏的士兵的处置达成共识,恐怕是为了遮掩卫鞅俘虏敌人斥候,然后让己方士兵换装假扮,最终误导敌人的战术布置。如果对这个事项进行事先沟通的话,恐怕孟翰和车漠就会对与俘虏有关的事情提起警惕了。
“我不会出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还硬着骨头想要负隅顽抗的信使,在左眼与孟翰的拳头亲密接触一番之后,立刻把卫鞅所有的谋划供了出来。
“她把我们其中的两百五十人分成了许多个小分队,四处搜寻和抓捕你们这边的斥候,然后把布条给我们换上,然后让我们假扮信使,把两位将军往西侧引,然后卫鞅则亲自带着余下的两百五十人从东侧渡河,绕到河岸的主力部队后方,通过突袭使你们陷入混乱,最后再让主力部队过河,最终将两位将军留在河岸的部队歼灭,然后再往东侧追击两位将军,最终获得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信使的脸上又挨了一拳,这次换成了右眼。
“为什么还打我”
“秦国有你这种士兵真的丢人!被稍稍折磨就把队伍的部署全部出卖了!以后是不是还要给魏国军队带路!嗯?”孟翰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神情,“不管你他妈是禁军还是卫鞅的手下,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把你打一顿!听到没有!”
“听听见了”
一群孟翰的私兵提着沾满石灰的钝头长枪走过来,在这个没骨气的可怜士兵身上一人戳了一下,戳得那个家伙哀嚎哭喊着,最后乱棍把他往阵亡士兵集合点的方向赶去。
“以后你们这些家伙,谁要敢像那个软蛋一样吃不了苦,那就给我滚出去!”孟翰不忘对私兵们教育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士兵们齐声应和道,短短的插曲如同投入火焰当中的柴薪一般,让整支小队的士气陡然旺盛起来!
“你们几个,去给车漠将军传话,让他直接从西侧渡河,绕到敌军的后方发动袭击!”孟翰指着几个信使命令道,“剩下的人跟我来,往东进军,歼灭卫鞅在此一举!”
孟翰绝对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条狂妄自大的命令,注定了最终的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