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反击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地方这么荒凉简直好像是想要发生什么一般，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这样的念头闪过戎梓脑海的一瞬间，戎梓便慌忙摇了摇头，将其赶出了脑海，继续专注于思考将部队带去哪里劫掠才能填满他们的欲壑。
简陋的兽皮铠甲加上滴着鲜血的锋利弯刀武装起来的这队义渠士兵，宛如驰骋在原野上的死神与瘟神般，肆意蹂躏着秦国的难民们，不过这队运气似乎不太好，碰到的九群难民都是穷困潦倒的臭佬，搜了一晚上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果。
本来戎梓身为义渠首领戎野同族表亲，理应去白石关的大路上拦截贵族的车驾，但却由于戎野与氏族不和，因此才被赶到这种没什么油水的小路上劫掠，只能拿那些没有马车的臭佬们出气，一路上尸横遍野。
原来这两万名义渠军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名义上是义渠首领戎野的伐秦大军，但其实只不过是各个氏族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本来戎野想趁秦军援兵未至，义渠兵锋正盛，一鼓作气拿下破烂不堪的甘泉要塞，然后再剑指栎阳，只要栎阳城破，天选者死，那么秦国自然会崩溃。
但可惜那群氏族的眼光实在是短浅，说什么劫掠秦国以敌资我才是上策，因此才有了这整整一天的劫掠。虽然戎梓反感首领和氏族们的政出两端，但劫掠这种令人愉悦的诗事情，戎梓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但谁能想到天意弄人，戎梓居然被派到了这种恶心的地方和一群穷鬼打交道呢！
抱怨归抱怨，但命令还是要遵守的，在戎伯还没被刺杀的时候，那些氏族们完全靠戎伯的领导力来凝聚，但等戎伯死去之后，戎野尽管继承了大首领之位置，
“哼传令下去，都给我把眼睛瞪大了！”
“眼睛瞪得再大也拿不到银钱啊！一个个穷得叮当响！”一名义渠士兵起哄道，大家顿时哄笑起来，戎梓尽管想要训斥，但也找不到训斥的理由，只能板着脸呵斥着，让士兵们滚回岗位，然而嬉闹中没有一个士兵发现，背后的密林早已多了无数黑影潜伏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陡然从队伍的边缘爆发，那根明晃晃的火把顿时掉在地上，映照着那披着厚重铠甲、手中提着被鲜血浸满的巨斧的伟岸身影，以及躺在地上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的身影。
“泱泱大秦，岂有被蛮人欺凌之理！”
伴随着洪亮的声音，与黑色融为一体的秦军士兵顿时从从林边缘现身，结成严密的阵势，宛如一道黑色的城墙，保持着洪流即将开始宣泄怒火一般暴风雨前的宁静——
“呵！甘泉要塞的缩头乌龟也敢露面了吗！”
尽管秦军阵势严密，但等戎梓冷静下来细看，原来不过影影绰绰百余人罢了，尽管为首那名重甲战士凶悍异常，但在百余骑纵马狂奔之下，就算这盾牌铠甲坚固异常，也要化作马蹄之下的冤魂！
戎梓顿时冷静下来，提着弯刀，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位重甲战士——
“阁下可曾忘记，你们的先王为了扩大秦国疆土，屡屡侵犯义渠，我们殊死抵抗才有今日割据之势，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我们义渠得势，岂能不报昔日之血海深”
话音未落，一人一骑化作黑影从密林中疾刺而出，当火把映照清楚他那被疤痕占据的狰狞脸庞时，戎梓的喉咙顿时被长枪贯穿，然后瞪大眼睛，轰然倒在地上，喉咙的血洞填满了无奈的悔恨。
“敌酋已死，全军出击！”
孟翰高举长枪，朗声命令道，结成阵势的士兵们一步步逼近着，尽管一下子便能冲上去与敌阵短兵相接，但秦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般，迟迟没有多余的行动。
正当义渠士兵们乱作一团、又惊又疑时，只见车漠高举手中大斧，猛地向前一挥——
“人被杀，就会死，义渠蛮子也不过是一碰就死的血肉之躯，如果你们还算是有血性的秦国子民的话，那就拿起手中的武器，向敌人冲锋吧！”
激昂的宣言刚刚结束，那些躲藏在秦军身后的百姓们顿时提起分发的弯刀和长矛，用吼叫编织成一手鼓舞所有人勇气与士气的交响曲，然后朝着那些恶魔们发动了必死的冲锋！
在短短的一瞬间，义渠小队便被那强烈的决死意识和杀戮渴望给震慑住了，以至于数十名骑兵在左冲右突之下，居然陷入了绝对的死局当中！
“杀啊！”
“为乡亲们报仇！”
“杀光义渠蛮子！”
在此起彼伏的洪流中，绝望被铸造成更锋利的兵器，纷纷刺入了敌人的心脏，在短短的一刻钟间，百余名义渠骑兵便顿时尸横遍野，化作了复仇者们的刀下亡魂！
“各位父老乡亲们，如果你们还想收复故土，拯救更多同胞的话，那就都随我来吧！”孟翰高举长枪，将三百余名难民集合在一起，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朝着那喊杀声最激烈，火光最明亮的地方奔赴而去——
“就让敌人尝尝来自秦国的复仇铁拳吧！”
与此同时——
“救命啊！救命啊！”诗晴被两个壮硕的蛮族士兵挟持着，拖进了马车当中。
一场可怕的惨剧即将上演，而目睹着惨剧的难民群们却在义渠士兵的胁迫之下，坐在地上任由敌人处置，那明晃晃的弯刀让人没有任何的反抗欲望。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姜伯露出了凶狠的笑容，迈着得意的步子朝马车走去，“本来还以为是金银财宝，没想到居然还装着这样一位大小姐啊，看来你们是知道我太久没开荤了，特意给我准备这份厚礼吧！”
那些难民们纷纷低下头颅，绝望的情绪骤然蔓延开来，本来这家人想要沿着大路边缘悄悄溜走，但路上却遇到了数十名义渠士兵追杀着一名少女和几位随从，家主尽管身为落魄贵族，但身为秦人的血性却没有淡去，顿时拔剑带着家臣冲杀一阵，将少女救了回来。
没想到那义渠士兵看到马车，连忙快马禀报，把据守在白石关前方的这位义渠首领之一姜伯的部队引了过来，尽管只有两百余人，但家主与十余名家臣却接连命丧姜伯的刀下。这数百名难民眼见家主已死，便任由义渠欺凌，金银财宝尽皆拱手奉上，而女眷则被纷纷拖走，被卷入时代悲剧的洪流当中——而诗晴也不例外。
正当大家纷纷伏地求饶，紧闭着眼睛期待着惨剧结束时，却听见马车当中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最后一只白皙但却沾满血污的手拉开马车门帘，将三颗头颅骤然抛上天空——
那赫然是姜伯和两名侍卫死不瞑目的狰狞神情！
头颅尚未落地的短短数秒钟间，诗晴骤然扯下了身上的华服，露出了那身代表着黑冰台的制服，然后从腰间掏出手弩，对准人群当中耀武扬威的小队长，纤细手指紧扣扳机，飞箭刺穿脆弱的心脏，然后那小队长顿时轰然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诗晴撩开门帘的一瞬间，数名混在难民队伍中央的黑冰台士兵同时站起身，然后朝着附近长官模样的敌人用手弩发射冷箭，伴随着数声飞箭破空声，顿时又有数人应声而落！
在头颅滚落地面的那短短一瞬间，居然有七名敌人同时倒地！
当义渠士兵们还未反应过来时，那些被压迫的难民早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死去的家主和家臣们的武器和那倒地的敌人身上的武器顿时被身手敏捷的人抢走，锋利的刀刃顿时朝着敌人挥舞起来，而没有刀刃赤手空拳的人则怒吼着冲向敌人，看着自己的胸膛被敌人的武器贯穿，然后在断气之前，看着身后的人群你一拳我一拳将敌人打倒在地，最后被千人踩万人踏化作肉泥——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数次呼吸之间，紧接着便是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成的战争狂想曲，混合上愤怒被点燃的难民们的怒吼，收割掉敌人的性命。
尽管在激战之后，死伤的难民数量几乎比杀敌的数量还要多数十人，但这些牺牲并非是白白浪费的，人们的血性顿时被点燃起来，而目睹一切的少主更是站出来，带着所有还愿意与敌人战斗的勇士，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发起了冲击——
不过少主原本所期待的“让诗晴也能目睹自己的英姿”的幻梦似乎破灭了，在那场乱战进行的过程中，诗晴便已经带着黑冰台的士兵们悄悄撤离，赶赴下一个能够策划埋伏与反击的地点了。
在持续一整晚的组织作战之下，义渠军的攻势居然被奇迹般地瓦解了，无数氏族在折损兵力之后收缩攻势，而这种收缩攻势的行径又让其他氏族生疑，最终产生恶性循环，导致这波猛烈的劫掠攻势居然止步在了白石关之前！
当朝阳初升时，疲惫将战场上的士兵们尽数驱散，双方各自收拢残兵，清点损失，准备下一次的交锋。
最后统计与估计出来的结果是，秦军士兵损失了数百人不到，而难民则折损了五千余人，但敌人也至少出现了一千余人的损失。在秦军的组织之下，将近三千余难民愿意留在白石关前继续阻击南下的义渠军，一道鲜血浇灌的战线顿时以白石关为界，清晰地刻印在秦国与义渠双方的沙盘上。
人民战争那以鲜血浇灌的城墙，暂时阻挡住了义渠人南下的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