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声东击西
“我有一个神奇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够成立。”秦风忽然出声道,“如果这场大火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而只不过是为了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呢?”
“你想说什么?”张仪皱了皱眉头道。
“我想说的是,我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秦风沉吟道,“在在这个过程当中,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视掉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可以这么思考,假设我们都来查看现场,那么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一定不会出现的?”
张仪凝神思考着,过了一会,她忽然惊叫出声道——
“我想到了!”
“是什么?”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会议文件!”秦风惊叫道,“我居然漏了这个可能!”
“啊,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张仪耸耸肩道,“我放在桌面上的文件是假的,真正的文件早已被我藏起来了。”
两人疾步朝着书房走去,并为了保险起见,张仪还命令一队士兵将书房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埋伏之后,才大步踏进书房——
本来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房,如今却十分凌乱。
桌面上的东西七零八落,而那些珍贵的书简则在地上散乱地摆放着。
仿佛是经历了洗劫一般。
果不其然,张仪放在桌面上的书简早已不见了。
询问把守门口的士兵发现,他们在整个值守过程当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身影出入。
唯一能够出入这间宫殿的,便是开在天花板的那个大口子了。
“哼,幸好我留了一手,否则的话这些机密文件第二天就会全部出现在《燕云时报》上。”张仪冷哼道,“真是零分的家伙。”
“诶诶?那你的文件藏在哪了?”
“这里。”张仪故作轻松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海,“我打算明天起早一点,趁着他们还没来到的时候,把文件全部准备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编辑要求周五交稿,一直拖到下周一再交,这是作家的常识’吗!”
“虽然有几个字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我大致能够猜想到君上的心情呢。”张仪笑道,“答案是是的。”
“真是满分。”秦风不由得扶额吐槽道。
“好了。”张仪忽然收敛起开玩笑的面容,露出严肃的神情道,“我们现在要来想一想,这处闹剧到底是谁导演的。”
“你觉得会是谁呢?”
“这可说不准。”张仪犹豫道,“如果从动机的角度来考虑,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可能。”
“那如果排除动机呢?”秦风眨了眨眼道。
“如果不从动机考虑的话,那么无论是哪个诸侯国,都有作案的可能,也都没有作案的可能,那么这相当于没有任何作用了。”张仪耸耸肩道。
“原来是这样唔。”秦风沉吟道,“但这里有个问题,根据我的印象,这名士兵平时十分努力与忠诚,但却在其母亲病逝的那段时间,性情忽然大变,并且还变成了敌人的棋子,那么由此可以推断,这名士兵的剧变,一定是在同样的阶段。”
“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的话,应该是没错的。”
“也就是说,只要想一想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一事件又恰好为神秘的幕后操纵者提供了对侍卫进行接触的空间吧。”
“我想到了。”张仪忽然站起身,愣在了原地,“没错,应该就是那个家伙。”
“哪个好家伙?你在说谁?”
“就是那个家伙,那个对人心把握得淋漓尽致的家伙。”张仪震惊道,“那个放眼整个中原,在心术方面无人能与之匹敌的韩国丞相申不害!”
“怎么可能是他!”秦风也同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道。
“不,这样说或许更为合适,正因为这件事情是申不害做的,所以才如此天衣无缝!”
“难道他有机会收买我的手下吗?”
“他的机会多得是,简直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了!”张仪阴沉着脸道,“这个家伙前段时间来与君上签订科技互助条约时,经常在半夜消失,并且还甩掉了一路尾随的士兵,等到午夜时分,这个家伙才从青楼当中跌跌撞撞走出来,俨然一副颓废的模样。
但事实的真相却是,这个家伙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在青楼当中结识出来找乐子的秦国士兵,然后再趁着秦国士兵防卫空缺之际,让这名可怜的士兵去分散注意力,而申不害则立刻启动另外一条线,趁着君臣二人以及大部分士兵的注意力都吸引在那边时,开始着手对文件的行窃,俨然一副瞒天过海的样子,并最终取得了成功。
若不是张仪将文件偷偷藏在了脑海当中,没有写出一个字,否则的话秦国主导会谈的想法,以及那对建立一个和平时代的谋划,就要准备好被六国围攻得支离破碎了。
夜色渐暗,明日便是会议召开之日,一切都在暗流当中涌动着。
次日清晨,伴随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数辆马车从洛阳城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那是魏王殿下的马车。
火红的车驾在官道上,宛如天神在驾车驰骋一般。
一百名炽炎骑士团的成员驾着骏马,跟随在马车后面,只要有敌人敢挑战魏国的威权,那么这两百名骑士团就会用手中的长剑,将敌人撕裂成碎片。
一阵阵晨风吹拂而来,那赤色大旗上的“魏”字旗号正随风飘荡。
尽管魏国也掌握了初步的关于飞艇的科技,但魏王却依旧要坐马车过来,或许是听说了燕国将齐国的飞艇扣押下来,然后自行研发的故事吧。
虽然秦国如今还没有飞艇,但听说已经在和韩国合伙研究着了,若是就这样将秦国梦寐以求的东西拱手送上,那岂不是要被其他诸侯国笑掉大牙吗?
车驾款款停在洛阳城下,城门下顿时站着几个前来迎接的身影。
为首一人身着白色长袍,一头秀发勾勒出知性的笑容,尽管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但曾经凭借着一己之力,在整个中原地区纵横捭阖翻云覆雨,着实让任何一个诸侯国感到敬畏乃至是恐惧。
这便是秦国引以为傲的谋士,最强的外交家,张仪。
站在张仪后方的则是一名身着黑衣黑甲的少女,尽管胸前汹涌的波涛被隐藏在了盔甲底下,但依旧能看得出隐隐约约的轮廓,坚毅的神情加上那挺拔的站姿,俨然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这便是把持秦国所有军队事务的左庶长,嬴虔。
而站在另外一边的一名同样身着黑色布衣的青年,看起来十分帅气,但若是与之眼光对视,那敏锐的眼光便会骤然袭来,宛如雄鹰一般锐利。
这最后一位前来迎接的青年,便是秦国秘密组织黑冰台的实际管理人,最强大的密探,景监。
“魏王前来与秦王会晤,为何秦王不亲自出迎?”骑在马上的庞涓远远地训斥道,脸上隐约有不悦的意味。
由于庞涓也讨厌这种奇奇怪怪的做派,但如果不做的话,又容易被其他人当成是屈服于秦国之下,因此庞涓也只能够硬着头皮,用嘴炮和秦国的大臣们斗上一番了。
“真是无聊,还不如抽出长剑互相乱砍一番,这样才好玩一点。”
尽管庞涓腹诽着,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依旧专心致志地凝视着眼前的齐国大臣们,等待着他们的回复。
“原来是庞涓将军吗,真是好久不见,幸会幸会。”张仪往远处拱拱手道,“由于秦王殿下主持事务繁忙,因此无暇接见各位,所以才特地派我来代表秦王殿下,以向各位表示尊敬与欢迎。”
张仪虽然也对这种事情不感冒,但与与自己同等水平的谋士斗上一番嘴炮,张仪还是特别乐意的,至少能为无聊的处理文件的生涯增添一点笑笑的乐趣。
因此张仪在陈述欢迎词的时候,便故意在“接见”两个字上强调了一番。
所谓接见,乃是地位崇高者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与地位低下者见面,其贬低之意昭然若揭。
“明白了。”庞涓高傲地点点头道,“毕竟这个洛阳王城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再加上遭到士兵的洗劫,里面估计一片混乱吧,所以秦王殿下抽不出身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说庞涓不感冒,但张仪那过分的话语却挑起了庞涓的争强好胜之心,因此便骤然发难道。
正所谓“洛阳王城的几百年历史”,以及那“遭到士兵的洗劫”,里面恰好隐含了讥讽之意——
周天子在这里居住了数百年,而你今天却发兵前往周天子的居所,将其攻占。
如此豪华的王宫换了一个主人,里面被士兵劫掠得乱成一团,所以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匆匆忙忙的收拾,这俨然是心虚的标志。
“庞涓将军真是伶牙俐齿,但可惜的是,情况并不像将军说的这样。”张仪义正言辞道,“君上乃是察觉到,如果贸然进行金融业的大跃进,很容易导致市场崩溃,因此君上才在洛阳王城主持变法大业,让每一位王室的遗孤都能够自食其力,而不是忽然间被奇奇怪怪的金融风暴撕成碎片,导致底层百姓一贫如洗。”
唇枪舌剑一番后,斗争顿时升级。
张仪也毫不掩饰起来,直接挑起魏国的痛处,便是在金融战斗当中输给了齐国这件事情。
由于魏国整个金融业因此而发生了大地震,许多投资者流离失所,失业率节节高涨,而那些私有的地主则趁机兼并土地,并用债务来将那些投资者胁迫回田地上,让其为自己老老实实打工,一时间魏国饱受责难。
尽管魏国朝廷努力打击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毕竟商人天生逐利,而朝廷也没办法管得那么宽,若是将土地私有制取消,那又反过来动摇了李悝吴起变法的根基,同时也动摇了魏国富裕而强大的根基。
眼见张仪戳中了魏国的痛处,庞涓眼睛一转,立刻想到了反击的对策——
“魏国虽愧为中原第一大国,但依旧知道进取,尽管遭遇困难,也不曾畏惧变革,而秦国如今只能困守在函谷之内,不思进取,整天派遣谋士出去挑拨离间,若是我要为君上编撰兵书的话,一定得好好把这条计策加进去。”庞涓立刻不甘示弱反击道。
原来尽管这段时间,秦国的风头正盛,但也有许多人不认可秦国的功绩。
先是派出外交官去挑拨齐国和楚国争斗,然后再去挑拨赵国和燕国争斗,顺便将中山国给弄没了,函谷关内一片平静,函谷关外却烽烟四起,再加上谣传秦王与赵王已经进行了密谋,更会与楚王进行和亲,这番骚操作被《燕云时报》一番批驳,秦王老奸巨猾的阴谋家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再下攻城,既然有简单的方法获取胜利,难道还用迂回一圈,坚持宋国的所谓仁义之师吗?”张仪立刻反诘道,“更何况,如果论起外交成就,魏国也不少吧,这六国合纵联盟的成立,多半能给魏王殿下记上一笔大大的功劳!”
会议还没召开,两方的谋臣便已经开始了真刀真枪的嘴炮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