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调查真相
“你为什么要偷营地里面都东西？”秦风高声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严重触犯法律的吗？”
“禀报君上，小的——”被扭送到秦风和张仪面前的那名侍卫，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换个问题吧。”张仪沉声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偷窃这些丝绸的。”
“就这两天而已。”侍卫顿时朝着两人疯狂磕头道，“对不起！我真不该偷窃这些东西的！我真不是个人！我辜负了君上的信任！”
“就这两天？”张仪抬高声音道。
“确——确实是这两天而已。”侍卫战战兢兢道。
“我不相信。”张仪拉下脸道，“如果你不立刻交代的话，迎接你的是和权臣卫鞅一样的悲惨结局，被五匹马当街碎尸万段。”
听到这样的恐吓，那名侍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由得跪倒在地上，疯狂磕头，想要请求国君的宽恕，但国君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冷哼一声，不再说任何话语了。
“真的！我没有骗人！”侍卫赌咒发誓道，“若是我说的是谎言，那么立刻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浓密的云层当中顿时闪过一道电光，紧接着便是车轮碾过一般的雷霆之声，将世间的所有生灵都震慑得无法大口喘气。
“看来连老天爷都帮不了你啊。”张仪似笑非笑道，“那就先换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丝绸拿出去倒卖？难道是国君给你的赏赐不够多吗？”
“我只是——”那侍卫顿了顿，然后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触动了一般，双眼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仿佛一个进入城市打工的可怜农民工一般，“我只是需要许多钱而已，我得为我的母亲治病，我的母亲已经病重好久了，如果我没有买药的钱，那么我的母亲就会撒手人寰了，请君上谅解！”
“但你为什么不走正式的程序呢？”秦风冷着脸道，“若是你直接向我反馈经济困难，那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地步啊！”
“回——回禀君上，小的只是觉得，用这种事情来麻烦君上，有点十分不好意思而已。”
“那么你就好意思用龌龊的手段来欺骗你的君上吗！”秦风的怒火顿时被点燃，朝着那个可怜的家伙愤怒地咆哮道。
“真——真的对不起！”
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侍卫的抽泣声很响亮。
张仪叹了口气，命令旁边的士兵看守着这个家伙，然后再带着秦风进入另外一个营帐当中，讨论对那个家伙的处理问题。
“我认为应该从严处理。”张仪冷静分析道，“只有从严处理，才能让所有心中含着侥幸的家伙，不再付出一切，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该死的违法犯罪的行为的身上。”
“可是，我们还得看动机的吧。”秦风叹了口气道，“如果由于我们军事物资不充沛的缘故，导致士兵铤而走险，去做这种违法犯罪的勾当，那么错的也应该是我们才对啊。”
“若是每个人只要遭遇了一些心中不平衡，那么他们就用极端的方式来索取数百倍他们应该得到的价值的报酬，并且还用放火烧掉宫殿这种方式来掩盖证据，那么君上还觉得这种行为是可取的吗？”
“这——”
“自然，君上肯定也认为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嘛。”
“但对这个家伙的处置，我认为还是得从宽处置才行，毕竟他为了自己的母亲的健康，居然做出了如此可怕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从宽处理吗？”
“君上，我敢和你打个赌，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为了所谓的母亲，才做出这种事情，更有可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这完完全全就是诛心之论吧！”
“君上还记得在那条小巷子里面发现的痕迹吗，那许许多多的车辙，有三分之二是周天子居住在这里的时候留下来的，有三分之一则是最近数天留下来的，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拯救母亲，那么为什么要将大批的丝绸分批运送出去呢？难道他的母亲治病居然要消耗如此巨量的财物吗？”
“这——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君上在说什么？”
“没事，你请继续。”
“为了鉴别我的说法是否正确，我决定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测试一下，只不过是需要君上的配合才行。”
“什么方式？”
“很简单，君上待会就知道了。”
当夜色逐渐浓郁时，那名侍卫又被带到两人面前。
“你对你的罪行还有什么要反驳或者是辩解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宣判对你的惩罚了。”张仪用威严的语气道。
“禀报君上，没有了。”侍卫叹了口气道，“自己做了错事，自己便应当承担对应的法律责任，这是母庸质疑的结论。”
“那好，我宣布，你由于犯下盗窃罪，判处你流放西部边陲充军，十年后才能回来。”
侍卫愣了半晌，然后立刻朝着张仪疯狂磕头，将地面磕头磕得咚咚作响，嘴上还念念有词道——
“感谢君上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会为君上尽忠，请君上放心！”
话音刚落，张仪忽然厉声道：“将这个家伙拿下！”
两名士兵顿时冲入营帐当中，将这名侍卫擒拿住，一瞬间便被按倒在地。
“君上救我！君上救我！”
然而平时一贯待人温柔的秦风，如今却用冰冷的神情打量着这名可怜的家伙，吗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下一瞬间，那名可怜的士兵便会被千刀万剐一般。
尽管秦风在这个阶段心软了短短的一瞬间，但最后还是铁下心来，用令人窒息的声音训斥道：“你不是说你的母亲重病吗，我们将你放逐到西部边陲，但你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这似乎与你的孝子形象有点不符啊，所以你想怎么解释其中的差异？”
戳穿其谎言很简单，如果其真的是一名为了母亲病重的孝子而贪墨军中钱财的话，秦风或许会考虑将其惩罚一番，然后送回到家与母亲团聚，再另寻机会让其补偿损失。
但如此试探一番，结论很显然，这个侍卫的家中并没有一名重病的母亲，因此才会对秦风不将处死而是流放的处置结果感恩戴德。
“嗯？快回答我啊？”
那侍卫跪倒在地，脸上先是露出精彩的神情，然后顿时冷笑数声，最后用力要紧牙关，不过数次呼吸之间，侍卫便顿时倒地身亡，脸色青紫，嘴角溢出鲜血。
“居然是用毒自尽！”秦风骇然道，“这个家伙难不成是其他诸侯国派来的间谍吧！”
“请君上离远一点，我怕这个家伙身上有危险的爆炸物或者是毒物。”张仪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然后走上前数步，蹲下身子，检查着那个家伙的遗骸，但除了普通秦国士兵的随身装备之外，并没有找到什么额外的东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风不由得喃喃道。
“我也不知道。”张仪沉吟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其背后牵扯出来的东西，我相信绝非只言片语便可以概括得了的。”
“但这到底有什么用呢？”秦风露出疑惑的神情道，“若是只贪墨这一点点钱财，放火焚烧这两三间的宫室，却牺牲了一个如此重要的侍卫，这说不通啊。”
“我也觉得。”张仪凝视着那被烧毁的宫室的方向，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一定有什么东西被隐藏起来了。”
“不仅行为上说不通，动机上也说不通啊。”秦风挠挠头道，“在我的印象中，这名侍卫是在我执掌秦国权柄的时候，慢慢晋升上来的，可以说是熟面孔了，如果连这个家伙都是间谍的话，那么其他的家伙就更没办法信任了。”
“不，严格来讲，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性。”张仪沉声道，“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士兵都是对君上忠诚的，但由于出现了一些变故，因此让这名士兵对君上失望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前段时间财政捉襟见肘，因此可能是在发军饷的时候，漏了这个家伙。”
“这就难怪了。”
“但我依旧想不明白。”秦风沉吟道，“即使是这样，最后都会把军饷发齐的，但为什么会背叛呢？”
“我会派人好好调查的。”张仪叹了口气道。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
那是景监的声音。
“景监大哥？”
“他的故事我也有所耳闻。”景监叹了口气道，“他老母亲病重这一块，确实是真的，当他老母亲病重的时候，恰好是前段时间我们相继与韩国和楚国合作，朝廷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屡次上书要求发出军饷，但当时提出这个要求的士兵太多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所以，这就出现了收买的可能。”张仪敏捷的思维顿时找到了真相，“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那个士兵和某个神秘人联络上了，那个神秘人给了他一笔救济款项，让他用来回去给母亲治病，但尽管是这样，老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他便将老母亲去世的责任推到了君上身上。”
“不，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就是我的问题。”秦风也长叹道，“为了虚无缥缈的名利，我们却忽略了最底层的士兵的感受。”
“在乱世当中，悲剧是经常出现的事情，请君上不要过度自责。”
“那么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么？”秦风用微弱的声音询问道。
“以微臣之见，现在要想办法把其幕后主使弄清楚，而后再将幕后主使的身份弄清楚，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说真真正正抵御敌人可能的阴谋。”
“景监大哥，在执行调查前，先帮我做一件事情。”秦风满脸内疚道，“先去帮我调查调查，看看到底有多少名士兵收不到军饷，看看底层的士兵们生活状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认真认真了解一下。”
“君上，你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做这件事情。”景监面无表情道，“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今天的悲剧了。”
“追溯过往毫无益处，希望君上从此能亡羊补牢，认真重视这一块的工作。”张仪沉吟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案件的发生，让我有一些小小的疑问。”
“张仪你说。”
“那就是，他做这件事情的意图在哪里？难不成牺牲这样一名打入十分深刻的棋子，就只不过是为了换走周天子宫室内部的丝绸而已？”
面对这无法解决的难题，张仪只能摇着头，轻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