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谈判破裂
在魏国所谓的“声明”之后，无数的流言蜚语也流传开来了，但真正相信的人却没有多少——毕竟秦国的名声之好，可是摆在这里的——但事实上，真正左右天下大势的，并非是依靠百姓们的流言蜚语，而是依靠统治者食肉者们的决断。
当事发之后，本来门庭若市的洛阳王城，瞬间便门可罗雀，各国使团纷纷撤离，商队百姓闭门不出，一场为了维持和平而举办的大会，便瞬间成为了一场闹剧。
唯一留下来的，就只剩下韩王韩姬和楚王芈云了。
“两三天之内，赵王便能够回到国内，若是再算上整军备战的时间，恐怕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这么短的时间该如何准备呢？”秦风缓缓说道。
“我倒是有三个上中下三个谋划——”张仪的视线宛如激光般精准，仿佛能将世间一切事务的轮廓剖析清楚一般，“所谓上策，便是命令左庶长速度回到离石要塞，而后率领两万士兵日夜兼程，趁着赵国整军备战陷入混乱之际，派遣一支偏师换上赵国的衣甲，而后直接问开晋阳城的大门，在当天晚上里应外合之下拿下晋阳城，而后再从打与和当中挑一条路线来做决策。”
“先手袭击对方，这样真的好吗？”秦风皱了皱眉头道。
“我认为十分可行。”申不害点点头道，“赵王殿下知道，秦王素来正直，因此必然会将谋划谋杀的罪名怪在秦国的头上，绝对不会料到身为理亏的秦国，居然还会使出阴谋诡计来反击，一定能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我先听听其他的方法吧。”秦风叹了口气道，“如果就这样直接进攻的话，那就算上一件事我们是清白的，但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名声也算是雪上加霜了。”
“啊，我赞同秦王殿下的看法。”屈原沉吟道，“但我想提醒秦王殿下一句，这一次与赵国的战斗，并非是为了战胜赵国，而是为了在魏国、燕国和齐国大举入侵之前，先令其失去战斗力，或者加入我们这一边，否则的话，等到赵国与其他三个国家联合完成，那么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屈原说得十分中肯。”张仪也同样附和道，“我们不仅要考虑当下怎么做，还要考虑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实力对比，或者是形势的演化，这样才能够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还是请张仪继续说一说这中策和下策吧。”屈原缓缓说道，“虽说我素来认为正直是身为作为国君的关键品质，但随着天下大势的变化而改变策略，同样也是作为国君的关键品质，但就算是如此，有备选方案还是好的，至少能够做到有备无患。”
“好，那我继续说了。”张仪用手在沙盘上划线道，“所谓的中策，便是提前将军队部署到赵国边境附近，只要等待赵国方的军队一出现，便用一支偏师便战边退，牵扯住赵国主力，而赵王复仇心切，必然会冒着埋伏的风险直接朝着我方军队撞上来，如此便可以以逸待劳，用埋伏圈来直接击败乃至是歼灭赵国的主力。”
“但如果这样的话，会有一个问题。”申不害忽然打断道，“尽管我们知道，赵王殿下复仇心切，但以赵王殿下的心态而言，恐怕并非会如此简单地中计，更有可能会派遣出另外一支偏师来进行试探，若是我们不收缩包围圈，那么我们派出来的诱饵便会被简单吃掉，若是我们发动包围圈，那么充其量只能够削减敌方的一部分势力，而后所面临的便是正面战场上的决战了。”
“如果事情走到了要在正面战场上决战的那一步的话，恐怕秦国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的优势的。”没有等待秦风发表意见，屈原便自顾自说道，“赵国边境便是大漠，又在去年的攻伐中山国的行动当中获利甚丰，甚至还缴获了大量的马匹，若是这些马匹组建出了一支实力强劲的骑兵的话，那么只要趁着秦国主力和赵国主力在前线对峙，这支骑兵小分队便能够沿着从离石要塞修建的道路一路向南，切断我们的粮道，或者是对后方进行袭扰，这些都是秦国战胜赵国无法克服的阻碍。”
“另外不是还有下策吗？”秦风忽然打断谋士们的讨论道，“下策又是怎么样呢？”
“下策说起来也很简单，但是却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张仪缓缓说道，“赵国的行军路线其实很简单，一支军队从晋阳出发，攻打我们的离石要塞，对内可以宣称是收复失地，而另外一条线则直接沿着大道——甚至还可以借用魏国的道路——直接南下，绕过函谷关直奔秦国腹心，甚至能够威胁到都城栎阳，最终形成两条线的拉锯战，直到有一方粮道被切断，或者是有外力介入为止。”
“如此的消耗战，想必会大幅度消耗秦国的国力吧。”申不害沉吟道，“何况，对方可是能征善战的铁血女帝，我听说在上一次征伐中山国的时候，无数士兵死战不退，最后才战胜了燕国，获得了本应由燕国获得的来自中山国的大量利益。”
“虽说这样设防最为稳妥，但若是对方使用变招，先派遣一支偏师来欺骗秦国，让秦国以为赵国的兵力是两分的，而后再用主力忽然从离石要塞杀出来，最终一举夺下离石要塞，而后再沿着离石要塞徐徐图之，这样的话，秦国就会面临危急存亡的难关了。”
“也就是说，只能够采取先发制人，或者是主动出击的方式了吗？”秦风不由得喃喃道。
“若是将我们的士兵一起派出来会怎么样呢？”韩姬忽然说道，“这样一来，赵国朝着栎阳城长驱直入的风险就会下降很多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张仪点点头道，“但关键的问题在于，如果你们两国这么早就参战的话，那么就相当于是给了魏国、齐国和燕国直接参战的机会了。”
“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吗？”申不害不屑道，“如果我是庞涓的话，我会在赵国还未出兵的时刻，便先在秦国和魏国的边界处集合大军，用这种方式来给秦国施压，如此一来，秦国在准备与去赵国交战的同时，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止着魏国的袭击，在这样强大的心理压力之下，还能够指挥作战成功的，恐怕没有多少人吧。”
“啊，虽然我对这些东西不是特别清楚，但至少我也知道，这场战争并非是只针对秦国的局部战争，而是对中原的主宰权力的天下之争。”芈云也表态道，“不瞒各位，之所以楚国以前不参与中原争霸，只是因为楚国内忧未除，再加上周围被野蛮人占据的土地十分多，只需要派遣士兵开疆拓土，就能够得到十分肥沃的土地，根本不需要发动兼并战争，但如今形势不一样了，虽说楚国并没有改变历史统一天下的意图，但至少也有保留自身文化，并在未来的新秩序当中有立足之地的意愿，所以这一场战争，我们楚国也无法从中例外。”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谁都逃不掉么。”秦风不由得喃喃道，“如此一来，天下和平的愿望又要再晚一点才能实现啊。”
“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张仪引用回秦风曾经说过的话道，“君上说过的话，难道君上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了。”
“那就对了，我们不能期望敌人来给我们提供和平的机会，而必须我们亲自来争取。”张仪沉声道，“若是采取上策的话，我们只需要先发制人袭击晋阳城，而后再一鼓作气，围着晋阳城袭击其援军，最后打出一场歼灭战，如此一来，赵国便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够直接妥协以求和平，那么接下来再与魏国、燕国和齐国算总账，这个战略君上觉得如何？”
“但如果我是赵王的话，肯定不会不知道，有张仪这个家伙存在，那么就绝对存在偷袭晋阳城的可能吧。”秦风沉思道，“既然赵王认定谋杀赵语的诡计而并非是出自我之手，而是出自张仪或者是随便哪个谋士之手，那么同样有理由怀疑，秦国已经做好了与赵国敌对的准备了。”
“就算是这样，直接偷袭晋阳城也是我们获胜概率最大的方法了。”屈原忽然道，“若是将战线变为消耗战的话，那么齐国和魏国的强大实力以及强大援兵，足以用人海战术来压垮我们，因此只有用闪电一般的攻势摧毁一个国家的防线，将战场推到秦国之外，这样才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秦风叹了口气道，“立刻传令给离石要塞的嬴虔，让其做好开战准备，只要士兵一动员完毕，然后就朝着赵国长驱直入，直接包围晋阳城！”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仿佛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
“禀报君上，函谷关前方传来消息，魏国大军逼近我国国境，从营帐的数目来看，敌人派出了h至少三万以上的士兵！”
“什么！”秦风震惊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前天才刚刚发生那件事情，魏国居然就已经调好兵了！”
“恐怕魏国早已提前做好了部署，就等着这个机会给秦国一个致命打击呢！”张仪冷笑道，“看来计划要变更一下了，我们不能抱着敌人只有赵国军队的想法来作战，而应该将其当做一场全面战争的序幕！”
“事不宜迟，我立刻回国调遣士兵，争取在一个月之内，将楚国的援军开到前线，君上以为如何？”屈原朝着楚王芈云禀报道，“既然魏国已经掺和了战争里面，那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
“准奏。”芈云冷静分析道，“但一定要动员好所有地区的士兵，将二线地方防守部队全部调往楚国和齐国的边境，进可以偷袭齐国腹心，退也可以防守楚国边境，或者是对魏国进行夹击。”
“明白。”
屈原深鞠一躬，而后拂了下袖子，大步流星走出大殿，骑着快马朝着楚国郢都进发。
“至于我们韩国的援兵嘛——”申不害忽然露出了诡秘的神色，“事实上，我早已准备好一万名士兵在洛阳王城附近待命，本来是防止在会议阶段出现什么乱子，最好是能够派不上用场，但情况似乎完全相反呢。”
“如果申不害真的拥有一支军队在这里的话——”张仪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双眼闪烁着智慧的神色，“我倒是有一个特别好的计划，能够瞬间化解魏国的攻势，并将形势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