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恶意
“怎么了？”
看着逐渐撤离的赵国车队，秦风不由得愣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自己做的事情，你们自己心中没有点数吗？”那名侍卫寒声道，“不要再说了，下一次如果你们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就要对你们发动攻击了。”
“被抢先一步了。”韩姬脸上顿时露出了遗憾的神情道，“我们必须立刻做好准备。”
“但我必须和赵王解释一下！”秦风斩钉截铁道，“不然赵王会立刻对我们发动攻击！”
“恐怕已经晚了。”韩姬苦笑道。
“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忽然朝着两人走来，并递上一卷书简，神情冷漠道：“这是赵王对你们的宣战书，请收下吧。”
“不，请等一等——”
“我们不在会场上对秦国直接发难，已经是很给秦国面子了。”侍卫双眼燃起怒火道，“但既然你们做出这种事情，当年你们救援我们的恩情，也就从此一笔勾销了，我们可以承诺，在战书约定的时间之前，我们不会发动任何形式的军事行动，这便是作为回报了。”
“我可以发誓，不是秦国干的！”秦风大声道。
“你可以发誓，但是你手下的谋臣呢？你手下的将领呢？你能够清楚知道你手下的人在想什么吗？”侍卫讥笑道，“算了吧，既然你们秦国选择下黑手，那么我们也就只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
“请听我解释——”
话音未落，韩王便已经拉住了秦风，摇了摇头道——
“没有用的，看起来赵王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但是为什么她不直接找我们，而是给我们递来战书呢？”秦风一脸疑惑道，“难道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来和我们对峙吗？”
“如果是不来见我们，直接就走的话，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她对我们心怀愧疚，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第二，庞涓给她的证据极为确凿，以至于她根本不需要听从我们的辩解，就能够断定凶手百分之百来自于秦国。”
“这怎么可能呢？”秦风大惊失色道，“难不成是张仪干的吗！”
“先不要怀疑自己人。”韩姬沉声道，“真相不明的情况下，怀疑自己人是不正确的行为，万一是赵王太过于感性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性。”秦风点点头道，“但我十分了解赵王，她是那种无论经历什么事情，都能够超脱其外来看待的冷静而女性的女孩子，绝非会因为弟弟的死而直接失去理智。”
“人不可貌相，你凭什么判断的这么准确呢？”
“她在防守魏国的进攻的时候，能够在国破家亡的危难当中，用送出精锐去送死而诈降取信于人这种近乎是残酷的牺牲的手段来逆转局势，难道还看不出她的性格吗？”秦风沉吟道，“与其说赵王殿下对这件事情感到悲痛到失去理智，不如说是在经过综合权衡判断之后得到的最优化的决策，这才是赵王殿下的真正面目。”
“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很难办了。”韩王韩姬点点头道，“如果赵王对我们发动攻击，那么魏国、齐国和燕国自然会一拥而上，发兵攻击我们。”
“那个，如果你现在后悔与我们秦国同盟的话，解除同盟也无妨。”秦风忽然正色道，那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来到底是试探还是真心如此，“我不想让你们被联军蹂躏成荒芜之地，毕竟这是我们秦国自己的事情。”
“我们不是早都已经签订好同盟了吗？”韩王韩姬温柔笑道，那笑容仿佛能够治愈世间一切伤痛一般，“我会尽我们能够尽的最大努力了。”
韩王这说话水平，那就是相当高了。
只说是尽最大努力，但却不说具体要尽多少努力，因此就算是劣势想要撤离，那么也能够以此为借口，声称这是早已说过的话。
虽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但秦风不打算戳破，毕竟在危难时期的朋友这种东西，必然是走一个少一个，所以说就算韩国能够起一点点作用，哪怕只是小小的牵制作用，甚至是虚张声势也好，都胜于什么帮助都没有。
当然了，更深层次的意思，也包含在了承诺里面——正所谓，唇亡齿寒，韩国如今已经和秦国的关系走得十分密切了，而在秦国将周朝灭亡之后，韩国的位置就彻底与秦国连接在了一起，如果秦国被灭亡的话，那么下一个遭殃的必然是韩国。
因此，对于韩国来说，坚定不移地支持秦国才是最优化的决策。
毕竟秦国和韩国境内多山，而齐国和燕国如果要进攻秦国，路途又十分遥远，因此虽说纸面实力上是四个国家打两个国家，但实际势力对比却会要打一个折扣。
而若是再仔细算一算各国的实力，秦国地域和人口都排在前列，并且还有一个关系似乎挺暧昧的盟友楚国，若是能够将楚国拉进来，组成一个三国联盟的话，那么胜算就相当大了。
所以说，不管秦风那句话是试探还是真心话，出于利益的考量，韩国如果坐等秦国被灭，那么便是唇亡齿寒，一起灭国，而如果韩国加入联盟，恐怕还有一线生机，甚至有取代其他国家成为霸主的潜力。
这便是韩国所打的算盘。
但如此一来，一场世纪大战就在所难免了。
如果秦国方获胜，那么天下直接会变成秦国、韩国和楚国三分天下，韩国若是斡旋得当，或许还有一统天下的机会，就算最后无法一统天下，也能够在最后的统一版图当中占据一个举足轻重的割据地位。
但如果魏国方获胜，赵国、魏国、齐国和燕国四个国家都野心勃勃，中原经过数年的和平之后，新的战争会再次打响，然后又是一次生灵涂炭，而韩国作为占领区，被残酷剥削的可能性简直为百分之百。
因而，不管是秦国还是韩国，乃至是若即若离的楚国，其生死存亡都在这一战上面了。
“哎，我忽然想起一句话，真是无比正确啊。”秦风不由得感叹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战争，都起因于后代会嘲笑的荒谬理由，而余下的百分之十的战争，则起因于连当代人都会嘲笑的荒谬理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而言，为了复仇而战还不算得上特别荒谬。”韩姬点点头道，“不过也能够说得上十分无意义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必须阻止这场战争才行。”秦风冷静分析道，“如果我们能够在赵王殿殿下归国之前，查找出真相，并派遣士兵去递交给她的话，或许还有一丝机会来避免战争！”
“不，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话声的来源，正是秦风的身后——满脸倦容的张仪！
以往运筹帷幄，神情得意的张仪仿佛消失掉一般，只剩下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以及辛苦的调查带来的无尽的疲倦。
“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这还不是最辛苦的事情。”张仪神情严肃道，“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一次的行凶者，的的确确是秦国的士兵！”
“什么！”秦风顿时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
“我们找到了这个。”张仪叹息道，“这是行凶者的自白书，声称受到我们两个的指示而去刺杀赵语，但在刺杀完之后，便感到一阵后悔，因此便当场自尽，以此而谢罪。”
“那为什么庞涓会比我早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这件事本身便是由庞涓策划的。”张仪缓缓说道，“就连自白书本身，也是由庞涓先写好，然后再命令那名士兵抄一份，最后让它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名士兵自尽的位置，应该便是魏王所居住的地方的附近吧。”
“是的。”
“真是厚颜无耻啊。”秦风不由得叹息道，“简直可以说是突破下限了。”
“越无耻的战术，在实战当中效果便越好。”
“所以说，现在我们必须要准备和赵国的战争了吗？”
一想到要重启战端，秦风就不由得眉头一皱——距离上一次战争还没过去多久，这么快便要将百姓从和平的床榻上面征召起来，继续征发来到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这次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能够安全归来。
“君上一定是在考虑伤亡的问题吧。”张仪瞬间便看破了秦风的小心思，“秦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在法治之下，每一个人都必须用尽全力为国家做贡献，这样才能换取其应得的地位和奖赏，因此他们对于为国牺牲这种事情，绝绝对对是在所不惜的。”
“在所不惜是一回事，但珍惜和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一定不会选择血肉横飞的战场吧。”
“微臣一定会尽力谋划，打败赵国，而后寻机征伐天下，使得仪天下一统，这样一来，天下就不会再起战端了。”
“我明白了。”秦风点点道，“这场战争，我们一定要赢下来！”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楚王殿下，而后与楚国结盟，形成共同对抗赵国的联盟，这样一来，不管魏国、齐国和燕国有没有参战的想法，或者是有没有偷袭我们的想法，我们的背后和侧翼都能够放心了。”
“那么就由我去劝说楚王殿下吧。”秦风骤然站起身，朝着楚王居住的方向走去，“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和楚王殿下的关系还是过得去的。”
“不用劳心君上了。”张仪忽然微笑道，“事发的第一时刻，我便立刻找到了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说得没错呢！”
忽然间，秦风的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话语声，原来正是楚王芈云，并且早已等候多时了。
“我完全不信他们那一套说法，所以我才打算帮助你诶。”楚王芈云双眼闪烁着光芒道，“毕竟这实在是太扯淡了，如果秦国不能站出来维持正义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中原还有哪个国家能够担得起如此的重任了。”
“这个评价倒是让我有点担待不起啊”
“不要担心。”楚王芈云微笑道，“我并没有贬低或者是讽刺你的意思，我是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你是一个好人呢”
“嘛，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是如此。”芈云意味深长道，“但从我个人意义而言，就并非是如此了，你可是个十足的坏男孩哦！”
如此具有挑拨意味的话，简直让秦风完全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