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实在难得
呼延泽与若桐回到住处，俩人交谈自然要涉及到二王妃穆玉环。若桐说八贤王真没动过穆玉环。
穆玉环是莲花湖外穆家庄人。她人长得俊秀不说，人品也极好，是十里八村好小伙择偶的最佳人选。因此穆家选婿的标淮自然要高些，致使穆玉环一直待字闺中。
城里的首富何大不知如何得知穆玉环是个好姑娘，便决定娶穆玉环做他的儿媳妇。何大的儿子是个傻子，傻得连狗屎都能当饽饽吃，穆家当然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何大却不依不饶。何大不仅财大气粗，还是朝中四大奸臣中的水御史的表小舅子，这便是何大仗势欺人的主要原因。因此何大不顾穆家的意愿，扔下话说，七月十六下聘礼，八月二十接新娘。到时候穆玉环少一根头发，穆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显绝穆家被绝上绝路，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某日穆玉环却坦然地对父母说，“二老只管收聘礼好了，其它的事都由我自己应承”。二老不知穆玉环之意，一邻居说她看见穆玉环买下一包砒霜揣在怀中。二老方知女儿要以死与何大相争。
此事很快传到莲花湖中，因为穆家庄也是八王府的佃户村。湖民们都为何大仗势欺人而愤怒愤恨，也为穆玉环宁死不屈的精神而打动，但也只能如此而已。唯独聪明善良的宝珠郡主，想出个解救穆玉环的高招，即八贤王抢在何家前头，收穆玉环为二王妃。
八贤王却不同意，说他们皇族正处在危难时期，他那有心思娶小老婆？宝珠说，这首先是为了救穆玉环，否则她只有一死。再说你八王爷怎么说也比那个傻子强，如果实在于心不忍，还可与穆玉环做假夫妻，一切等穆玉环躲过这一劫再说。
为了救人，八贤王只好按宝珠之计行事，将穆玉环娶进王府，做了名义上的二王妃。而何大只能赖蛤蟆挨打干鼓气了。
听完若桐地讲述，呼延泽无不赞叹地说道：“皇族中能出这样的一家人，实在难得啊！”
“是啊，”若桐说道，“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甘冒风险收留我们的。当然也因为我们是老九贼的死敌。”
“这个原因是存在对，但从那爷俩想方设法救穆玉环上看，他们确实是好人！”
……
一夜过后，八贤王背着鱼篓带着鱼网来约呼延泽去打鱼，呼延泽欣然同往。俩人来到湖边上了一艘小船，八贤王将小船划到一个小岛旁，俩人上了岛。八贤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熟练地甩起旋网，不久便有鱼被打捞上来。八贤王又教呼延泽甩旋网，呼延泽很快就掌握其要领，俩人轮换着干，小半天便打捞上半篓鱼。更重要的是呼延泽开心极了。
俩人凱旋而归，八贤王俩王妃皆挽起袖子下了厨房。时至中午便有酒菜摆上桌，呼延泽也不客气，上桌与八贤王对饮起来。
俩人正喝得热闹动静，宝玉进了门。四下瞅瞅噘着嘴说道：“前天喝昨天喝今天还喝，我说八王爷你除了喝酒还能干点儿什么？”
“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八贤王笑着说道。
“还怎么了，都快出人命了，麻大家只剩下一把米了！”宝玉仍然噘着嘴。
“连升不是给麻大家送过米吗？”……
“那是端午节的事，这都过去多少日子了？”……
麻大家是島上的特困户。麻大手脚都有残疾，还有一位年过八十的老母亲。没有王府的照顾，那娘俩恐怕早就冻饿而亡了。
八贤王对宝玉说：“你去告诉连升，多给麻大送些米，估摸麻大吃完就再送，别来烦我。”
“这还差不多！”
宝玉转身出门而去，很久才回来，原来他一直陪着连升将米送到麻大家，大晌午他跑了一头汗。呼延泽实在有点儿心疼，笑着说道：
“小王爷……”
宝玉不乐意了，说道：“你怎么回事，我都叫你哥哥了，你怎么还……”
“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八贤王一脸严肃，“呼公子是我哥们，你得管他叫叔！”
“我叫他叔，我姐叫他什么，他才大我姐几岁？”
宝玉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呼延泽关心地问起宝玉读书的情况，八贤王叹了口气说道：“早把铁观音请来就好……”
几年前宝玉就随着姐姐宝珠，跟她的先生安平读书。两年前在安平的倡议下，宝玉去了二连岛拜了年过八十的孑然为师。孑然虽然收了宝玉这个学生，但只在逢四逢七日授课，而每次大都检查作业布置作业。因此在平常的日子里，宝玉仍然与姐姐一起跟安平先生读书。
秋天是莲花湖最繁忙的季节，岛上几乎没有几个成年人在家。由于巨蛇作妖，安平先生每天搭理好宝珠、宝玉后，便提剑在岛上巡逻，尽管他只略通武功。
某日安平来到地处东南角的丁家门前，见丁家俩孩子在屋外玩耍。原来俩孩子在屋中实在闷的慌，便走出房门。安平忙上前让俩孩子回到家中，再关紧房门，便听到东南方传来一种瘆人的声响。安平情知不妙而挺剑站立于门前，他知道丁家的草房经不住巨蛇地冲击。那巨蛇就是冲俩孩子来的，见孩子不在而大怒，向安平发起了攻击。可怜的安平先生，为了俩与他毫无相于的孩子，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从此，宝玉在不去二连岛的日子里，便跟姐姐宝珠读书。
呼延泽很为这个故事感动，心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黒，有那样的好先生，难怪八贤王这俩宝贝如此可爱！
呼延泽在落风坡宋家，听到过孑然这个名子，便问宝王是否认识宋万？宝玉说宋万是他大师兄，家住火凤岭下的落凤坡。宝玉的话证实了呼延泽地猜测，孑然果然是宋万的师父，了然道长的师兄。
若桐得知那事后，与呼延泽去了二连岛，拜见了孑然老先生。孑然老先生讲了一个有关了然道长身世的故事。
了然小时候就住在舅父家，跟舅父读书学医。读书学艺本是个苦差事，但有舅父的独生女莺莺无微不至地关怀，了然最终顺利地完成学业而回到家中。
半年后，莺莺得了个怪病，先是茶不思饭不想，后来竟骨瘦如柴而奄奄一息。身为名医的父亲一开始就为莺莺治疔，然而越治越重而让女儿闹成那个样子。
父亲无奈便把他的大弟子孑然召来。孑然出师较早，但也知道莺莺十分钟情表哥了然，断定莺莺患的是相思病。于是建议将莺莺送到了然家疗养，由孑然与了然联合为之治疗。莺莺还可以得到姑母的照顾。
果不出孑然所料，莺莺去了姑母家，时间不长便得以康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莺莺向了然表白了自己的心意，见莺莺如此痴心于他，了然不能不为之心动，两颗年轻的心终于连在一起。
莺莺是在初春去的了然家中，年根底被父亲接回家中。得知父亲已把她许配给乔家大院的二公子，莺莺表示死也不嫁给乔二公子。满腹经纶又满脑子传统观念的父亲，当然不能仼莺莺“胡为”。当得知莺莺已身怀六甲，父亲更气不打一处来，不仅把莺莺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动手打莺莺。一直娇生惯养的莺莺哪受得了这个，一气之下而服毒自尽。
得知莺莺的悲惨结局，了然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便开始四处游荡。有人看到他进了某寺院做了和尚，可和尚也没做长久，人却魔症了。后来又用狂饮暴饮杯中之物，或三九天不穿衣服等方法作践自己。终于有一天他让饥寒交迫撂倒在风雪中，他一直认为他是杀死莺莺的凶手。
是穿云派的人救下了然。玄昊的师祖与了然谈了三天两夜，了然方才释然。于是拜恩人为师，而加入穿云派。
这个故事让呼延泽觉得，了然道长之所以研制出“快活死”，应该与了然道长的身世有关，他大概一直对男人地“不轨行为”深恶痛绝。呼延泽认为，用“快活死”罚治采花大盗等色魔无可厚非，但那玩意－旦流落到民间，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于是他决定找机会劝说若桐、静思等，放弃使用“快活死”，并销毀其配方，以免给子孙后代留下无穷的后患！
若桐对孑然说道：“老人家，我穿云派自从出了叛贼玄天妖道后，屡遭厄运。你老人家给看看，穿云派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困境而重振雄风？”
孑然不假思索说道：“这事你得问问呼公子，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呼延泽急忙说道：“老人家这从何谈起，跟你老人家比，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能知道点儿什么？”
“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孑然心平气和说道，“有一阵子八王爷竟要我出山帮他们帝党，我说我一个棺材瓤子能帮你什么？不过你别着忙，冲你这个贤字，到时候自有高人相助。当时八王爷以为我在搪塞他，可没过多久若女侠就来了，一剑就斩了蛇妖。现在你呼大侠也来……”
“老人家，”呼延泽说道，“若女侠当然是高人，可我只是个酒囊饭袋，哪敢和若女侠相提并论啊？”
“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话都听到过，就是没听到过酒囊饭袋说自己是酒囊饭袋。”
老爷子的话把大家逗乐了。
呼延泽又说道：“老人家，我是来这里找人的，可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你说我能找到我要找的人吗？”
孑然捋了一下银须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世间百事皆靠机缘，机缘未到，找到了也是没找到，机缘到了，没找到也是找到了。”
呼延泽知道老爷子不是在打囫囵语蒙人，只是他的话过于深奥而难以领悟。同时他意识到，八贤王那天晚上为什么哭着喊着要他帮忙，原来八贤王听信了孑然的话，而把他当成了什么高人。
俩人从二连岛回到莲花岛，太阳己离地面不远，望着前面一片蒼凉的景色，呼延泽情不自禁说道：
“‘俩高人’该何去何从呢？”
若桐侧脸看了呼延泽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世界如此之大，竟没有咱们一个哪怕很小很小的家。这样的‘高人’不当倒也罢了！”
呼延泽理解若桐的伤感。想这傻丫头四、五岁就离开亲生父母……一个青春少女怎能不厌倦这种本不应该有的生活？于是他只好尽其安慰之能事而说道：
“咱们虽然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但家又无处不在。比如和尚屯的牛老六的家，咱们去了，老两口把咱们当亲生儿女待，显然那里就是咱们的家。还有平州那个小客店……还有咱们现在住的小土抺房，里面有个小泥炉和一铺小火炕，晚上咱们躺在热乎乎的炕上……那不也是咱们的家吗？”
若桐的双眼湿润了，她意识到，她的“家”确实无处不在，只要身旁的这个男人在她身边。
呼延泽在莲花湖这段日子，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忽然一日有好消息传来，说墨县县令苟通及巡防营千总巴节摊事了。呼延泽便离开莲花湖而去了平州，若桐也找了个借口随呼延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