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六十三章 少来这一套
想到辛妈那些苦难,李媛心如刀绞,扑上前抱住辛妈深情地喊了一声“娘”。
“我苦命的孩子啊!”
辛妈抱住李媛,娘俩哭成一团。良久辛妈擦干眼泪说道:“媛媛别难过了,好歹咱们家还剩下咱娘俩,这也是老天有眼,我估摸用不了多久,咱家就会真正重见天日,所以咱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等那一天地到来!”
娘俩又聊了一阵子,李媛终于说明来意。辛妈叹了口气说道:
“媛媛你也知道董大人和老相爷都是清官,就靠那点俸禄养家糊口,还要支应着国家大事,所以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我这里东划拉西划拉也划拉不上一百两银子。不过你不用着急,我听说董大人和老相爷都要送给小琪三百两银子,加上呼公子以你名义送给小琪那一千两银子,小琪在乡下过活差不多够她-辈用的。所以你给不给无所谓,你有那份心意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李媛说道“小琪为咱家吃了那么多的苦,付出的那么多,到这份上了我却一毛不拔,怎么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呢?连人家呼公子都出了那么多……”
“谁敢跟呼公子比……”
辛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媛媛有办法了。替呼公子送来一千两银票的那个人,是醉仙村和八仙过海楼的女老板,她家的银子大概能堆成山。不知她是呼公子的朋友还是亲戚,反正关系挺密切。咱们就打呼公子旗号,去跟那女老板借银子,我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李媛忙说道:“那怎么行,呼公子和咱们……”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豁出这张老脸跑一趟,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辛妈说着便出门而去,结果还真拿回五百两银子。辛妈高兴地说道:“那个女老板还沒说话,她当家的就痛快地说道,西门公子的亲威就是我家的亲戚……”
“西门公子是谁?”……
“就是呼公子,老九贼下了通缉呼公子的令,呼公子便改名西门庆,这事圏里人都知道。”……
李媛叹了口气说道:“又欠了呼公子一份人情,也不知怎么去报答……”
“欠他的人多了,我知道的就有东郎村的杨英莲和那若女侠,咱们跟那俩丫头比差远了。你回京城跟你俩干哥哥借银子,把这笔账还上不就结了吗。”
辛妈说完这话,想起呼延泽留给李媛的那张纸条,便找出来交给李媛。李媛展开纸条,见上面写道:
错节盘根老树藤,掘根仆倒三人同。
一索根须土炕暖,二斫躯干桌床形。
藤果三釆酿美酒,只留一片芳草兴。
各得所求融融乐,何言天地山海情?
“呼公子都说了些什么?”辛妈问道。
李媛暗叹了口气,说道:“呼公子的意思是,扳倒巴、苟这事大家出力,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我用不着感恩戴德。可不管怎么说,最受益的还是咱们家啊!”
“没错。”辛妈点头说道。
那天京城里的大相国寺,举行了一尊弥陀佛开光大典,暨大开庙会三天。
大相国寺及其周边的旷野树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杂耍偶戏异彩纷呈,各式的风味小吃大排档日用百杂等大小摊位层出不穷。京城中的男公女妇,及周边的农夫村姑,沒几个不来凑这个难得的大热闹,那规模那气势在当时堪称一绝!
京都禁军统领王化将军,带着女儿王娟秀及俩女仆也进了这个热闹圈。但这几位看热闹是捎带,主要是王娟秀娟小姐要进寺中向观音菩萨许个愿,求菩萨保佑她卧病在床的母亲早日康复。
一行人进了相国寺,辗转来到菩萨院门前。王化将军看见吏部主事董秀,在一个花坛旁与一个西域商人在聊着。王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前行,却听到董秀在喊他。
王化与董秀的关系一直挺好,只从董秀巴结卫老九当上吏部天官后,王化便不愿搭理董秀了。所以王化仍然向前走,而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可他走了两步又站住了,因为他对董秀身旁的西域商人感兴趣。
不知从哪天开始,京城的街面上,出现了几个身穿大布袍,头上缠着厚厚的头巾并戴着大耳环的西域人。后来人们知道这几位是西域某商团的成员,他们是来向朝庭申请长久过境做生意的许可。
京城禁军所辖部队中,有一批军马早该退役了,王化将军几经努力争取也没如愿以偿,主要因为王党从中作梗。于是王化打算自己办这事,他觉得西域应该有良马,因此看到董秀身旁的那个胡人便灵光一闪,决定与那个胡人拉估拉估。
王化走过去与董秀打个招呼,又问董秀那胡人是干什么的?
胡人伸出一只手捂着前胸,冲王化躬一下身,叽里呱啦说了通“鸟语。”王化估计胡人会说汉语,便不客气地说道:
“你少这一套,说点儿人话。”
胡人笑了一下说道:“在下西域人士,名阿里巴,中原的名子叫西门庆,是拉哈马商团的通事,也叫翻译。”
王化也笑了,说道:“我不要癞蛤蟆,要马,要良马,你们有吗?”
“马当然有,”西门庆瞪眼胡说,“而且是大大的良马,你们三国时的老曹操骑的那匹大宛良马就是我们那儿出的,你的明白?”
“那你能给我整两千匹吗?”王化双眼都放出光了。
“整多少都没问题。”……
“那太好了!”……
“可我不想给你整。”
“为什么?”
西门庆严肃起来,说道:“我怕你们骑着我们的良马去杀我们,你们中原人诡计多端,良心大大的坏了!”
王化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老胡,不,老西,我是禁军的,是负责保护京城的,怎么会大老远去你们那里杀你们呢?”
西门庆双眼露出诡异的光,说道:“据我所知,用不了多久,你们禁军就会被调往前线,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死了那条心吧!”
王化真想过去踹那个西门庆两脚,可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茬儿,便对董秀说道:“董大人,看来你和那家伙挺熟,帮我劝劝他,你也知道我那边正缺马呢。”
董秀把王化拉到一边,抬手作喝酒状。王化明白董秀是让他请那个胡人喝酒。他知道有些胡人视中原酒如命,觉得这事有门。便冲他家那拨人喊道:“周妈你带小姐去拜菩萨吧,我和董大人去姑娘坟那边喝酒,你们完事后去那里找我。”
周妈应了一声,带领众人进了菩萨院。王化拉着董秀及西门庆向姑娘坟那边走去,最终进了一个用芦席围成的临时饭店。
三人坐下后,王化点了酒菜,大家便推杯换盏边吃边聊。令王化不明白的是,每当他提到马的事,董秀就给岔过去,都差点儿把王化的鼻子气歪了。也不知过多久,董秀才说道:
“西门先生,王将军与我情同手足,他买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帮这个忙。至于我们骑马去杀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的敌人一是番邦二是鞑子,这两家一直对我中原虎视眈眈。我们中原和你西域一直友好交往,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就放心好了。”
西门庆抹了抹嘴说道:“不瞒二位,我们西域久无战事,那些良马都退化了,远不如鞑子马好。你们要买马应该去买鞑子马。”
王化急忙说道:“鞑子马确实不错,可上哪儿弄呢?”
西门庆装做没听到王化的话,忙着喝酒吃菜。王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给董秀递眼色,董秀便追问了一句,西门庆才放下筷子说道:
“算你们今天走运,遇上我阿里巴。麻哈城有我的-个朋友,他就是个马贩子,专门去鞑子那边倒腾马。我回去就捎个信给我朋友,问他能不能搞两千匹鞑子马,如果能我再通知你们。”
王化的胃口被吊了起来,忙说道:“你那封信什么时候才能捎到,麻哈城那么远,不如我派出个专人送信如何?”
西门庆笑了一下说道:“王将军你别着急,实话吿诉你,我那个朋友就是我们团长的亲弟弟,我回去再求团长给他弟弟写封信,帮着说说好话,这事就有八成希望了。不过在边境走私马匹是犯法的,你可要想好了,别没事找事!”
“这你放心,”王化说道,“我买马是公干,什么手续都有,保证不会出一点儿事。你回去就和你们团长把信写好,明天下午咱们在董大人家汇合,商讨下一进打算。”
董秀却说道:“你们爱上哪儿汇合上哪儿汇合,别打扰我,我可不想沾你们这些歪门邪道的边。”
“什么叫歪门邪道,小气鬼!”
王化骂了董秀一句,对呼延泽说道:“那咱们明天中午燕子楼见。”
“那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
王化挺高兴,忍着心痛劝二位喝酒,心痛当然因为他得买单了。那二位也没客气,大口喝酒大口吃菜,还天南地北地胡侃神聊,而西门庆尤甚。
不知过了多久,王化家的周妈慌慌张张进了席棚,哭抓抓对王化说道:“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大小姐遇上歹人……”
王化忽地站起急匆匆而去,董秀看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庆点了点头,俩人站了起来。西门庆付了账,与董秀出了席棚。
王化的女儿王娟秀拜完菩萨后,又在热闹处转了转,最后才与俩仆人向姑娘坟那边走去。仨人来到一片小树林旁,迎面走来一群歪戴帽斜瞪眼之徒,为首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眯缝眼的年轻人。
此人就是顶风能臭四十里的姚太尉儿子姚衙内,这家伙纯粹一个坟茔圈子里拉弓——射(色)鬼!年刚二十,祸害的女人竟过数十,而且只玩新鲜的,凡不从或纠缠者,一律杀之灭口。
姚衙内这几天运气不佳,一直没碰到中意的,有点儿憋的慌,当他看到王娟秀小姐,那双眯缝眼中立马放出贼光。
王娟秀天生一副美人坯子,白里透红的蛋圆脸上,配有高梁鼻腮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又由于她是习武之人,所以身子笔挺前凸后翘,行走稳健轻盈而柔中带刚气度非凡。
姚衙内眯缝眼中的贼光,迅速在王娟秀身上那些紧要部位扫描,一条混浊的口水从嘴角流出。
王娟秀见势不妙,忙转身欲夺路而逃。姚衙内手一挥,立刻有俩恶奴过去堵住王娟秀的退路。王娟秀转回身,冲姚衙内厉声道: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