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杀人放火.
楚军营地，韩新带着三万步兵和两万骑兵在这里扎营，一开始韩新的副将龙奇还觉得大营里人太少，如果正面遇上草原骑兵的冲锋很可能半天时间就垮了，想劝韩新多带点部队，但是被韩新冷冷地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多说了。
营地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出征前韩新就对所有将士们说明白了，这次大营的部队只是诱饵，恩，大将军亲自做诱饵，要死，大将军也会陪着所有人一起死，要活，之后的荣华富贵大家也一起享受。
战士们都是出生入死惯的，跟着韩新打天下的人也不少，可是还是头一次见大将军如此绝望地安排，似乎自己这支部队要是不能抵抗到最后一人，这场战役的结果就很难看了。
幕府里，韩新左手敲着桌面，右手摩挲着桌上的潜龙剑，这把剑和他出生入死多年，剑下亡魂数以百计，这把剑让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项飞的时候，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报告大将军，在三百里外发现敌军斥候踪迹，遇计今日傍晚，敌人就能到大营外五十里了！”斥候的回报打断了韩新的回忆，他沉默地点点头，挥手让传令兵退下，这一战过后，天下太平，他这个大将军，可能也要退居幕后了。
四百里外，前进中的草原联军，王旗下，莫度在计算着如果是对方将领，会把决战之地选在何处，是会选择速战速决还是持久战，许许多多的问题尽管在出发前已经思考了无数次，在地图上也模拟过了无数次，但越是到了将要兵戎相见的时候越是没有头绪，而且心底里那隐约的不安的感觉持续存在，这让莫度很不好受，可是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和不安，这会让他的军队失去勇气，一支失去了勇气的部队和一群跨出猪圈的猪没有区别，只能漫山遍野地跑，被敌人漫山遍野地追杀。
莫度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即将知道的事，这一路行来，几乎是数百里的赤地，所有村庄里似乎都只剩下了野狗和乌鸦，出征已久的士兵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欲望都难以做到，而这一次得到了许多的财货，也让士兵们觉得之后的此次出征并没有必要，完全是浪费时间，不如回草原上放羊。
士兵们的情绪和想法莫度也大多都能感受到，对此他把原本要在匈奴人之间分赃的财货也拿了出来，赏给了联军里其他部落的将士们，只要先把这一仗打完，之后就有更多的财富等着他们了。可惜草原人的贪念是永无止境的，莫度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也关闭了他们的一扇窗，至少他们此时心里只想着接着找机会抢，至于打仗？敷衍一下咯。
离石要塞，丁悟烁和桑玛已经进了要塞里，现在守卫要塞的是完答的手下，这支部队里大部分人都是对丁悟烁有印象的，这是带着他们走向财富和美好的神使，是上天派来给他们带路的，于是丁悟烁一到要塞之外，守门的卫士就把门打开迎着他进去了，只不过看到了桑玛的时候，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丁悟烁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听他们说单于已经带着大部队去了前线了，我现在要追上去，或许还能帮一把，你，最好不要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这段日子，谢谢你陪我了。”丁悟烁开口对桑玛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桑玛觉得冬天是真的来了。
“好，我听你的。”桑玛忍住心中的哀愁，知道丁悟烁是做大事的人，现在不能做他的拖累，抱了丁悟烁一下之后，看着他骑马离开了要塞。
在丁悟烁离开要塞，已经完全看不到背影之时，桑玛听到身后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说：“完答，我来看你来了。”
身后的来人正是做走私生意的匈奴将领完答，完答大笑着抱起桑玛，然后带着她去了自己的营帐，不久之后，营帐里传来了欢快的笑声和巴掌打蚊子的声音。
楚国皇宫，年幼的项少羽看着自己手中的信件，觉得这个世界待他真的太不友好了，还未记事时，父亲就英年早逝，自己整日累死累活地学这个学那个，文韬武略如果不是样样精通，就不配做皇帝，现在可好，皇宫里唯一的亲人，自己的母后，也离开了皇宫，只说是去前线犒赏三军，亲娘咧，犒赏三军也不用您一个女人去吧。
范曾伸手抱住了摇摇晃晃，支撑不住的少羽，尽力表现得温柔地说：“皇上，请放心，子房和樊将军也去了前线，定能追回太后，即使追不回太后，他们也一定能护卫太后安全的！”樊将军是项飞在打天下时招募的将领，武艺高超，忠心不二，整个楚国能够在个人武力上和这位樊会樊将军比的人绝不超过十指之数。
少羽听了范曾的安慰，沉默地点点头，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的寝宫，他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范曾看着少羽落寞的身影，只觉得于太后这次实在是无厘头，堂堂一国太后，去了军情不明的前线，去了就算了，还不打声招呼，不打招呼也算了，还只带了五十个骑士就出发了，哪怕您当年也随着先皇征战沙场，那也要考虑一下啊，您是个有孩子的母亲啊，要是不考虑孩子，那也要考虑一下自己这个七十多快八十岁的亚父吧！
范曾摇摇头，深深地叹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皇宫，回了自己的官署，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了，把张仓和萧合扔在官署里，自己跑来安慰皇上，这也算是偷懒的一种了。
傍晚，莫度接到斥候回报，发现敌军大营就在前方五十里处时，他下令部队安营扎寨，从地图上看，敌人在一个山口扎营，两边虽然不至于会有埋伏，但是也不利于骑兵大部队施展，看样子敌人的大将也是一个善于用兵之人。
不过据斥候回报说，敌人军营里有步兵十万骑兵五万，之前在离石要塞的地图上有看到过，敌人距离最近，专门防备草原之敌的九原大营，有三十万步骑各半的军队，现在剩下的十五万人去了哪里？莫度看着地图，越看越觉得奇怪，他把自己代入了敌人将领的位置，在思考，这个山口可以用来埋伏甚至是大军包围自己的可能性，这可能性低的可怕，地形不允许，那为何敌将要选择此处扎营呢？
莫度带着疑问睡着了，他决定明日就和敌军接触作战一次，不管敌人将要用什么计谋，实力才是正经事，自己这边还有三十多万将近四十万人的部队，三个打一个，怎么输嘛，而且自己这边全是骑兵，想打想跑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的？
夜黑风高，空中的乌云似乎预示着明日并不是个好天气，但却是一个适合夜袭的好日子。
地面有些许的震动，道路两边的树林中也有些许树叶摩挲的声音，但是赶路许久的草原军队只把这些当成了是夜里的晚风和小动物的行动。
莫度的睡眠很浅，长久以来的精神高度集中一直困扰着他，可他不能放松，一旦放松，对于整个匈奴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挣扎着从军榻上起身，揉了揉眼睛，营帐外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景象，灯火映照着守卫的身影，莫度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又做了噩梦，可是噩梦的情节却完全记不清了。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莫度刚想继续睡下的时候，营地外的灯火好像突然变大了，接着他听到了震天的喊杀之声。莫度立刻下榻，穿上皮靴披上战甲，拿起弯刀出了营帐，走出营帐之时，已经有卫兵将自己保护起来，对于匈奴人来说，死多少人都行，自家的单于不能有事。
莫度看了看营地起火的方向，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喊杀之声传来的方向，心下顿时一惊，起火的营帐和敌人来袭的方向分别是南北两边，第一反应就是敌人包围营地了！于是他立刻让人牵来战马，翻身上马之后朝着北面，敌军来袭方向去了，身边的卫士也骑马紧紧跟随着，他们不会让单于单独去面对敌人的。
草原联军营地外，手持瓦罐的楚军将士正在将一个个装了猛火油的瓦罐扔向敌军营帐，扔完之后立刻策马回营，绝不恋战，这是大将军下的死命令，扔完所有瓦罐之后立刻退走，不得延误！
莫度来到营地北边，此时楚军和草原联军已经交战在一起，从地上分布的尸体数量来看，楚军是占了大便宜的，不少的草原士兵还未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楚军用弓箭射杀了，黑夜之中分不清敌人数量，莫度也不敢轻举妄动，命令身边的近卫发起一轮冲锋之后就指挥部队救火救人，毕竟这个时代的弓箭，如果不是涂毒或者射中要害，包扎一下之后还是可以救回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