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庆典前夜祭 三
毫不在意裘暝的沉默，老维吉尼亚看着他，并伸手在桌上敲了几下。
然后，勐地一拍！
＂光是这东西，就得在工坊裡花几天时间，外加四处蒐罗的木料。木料啊！＂
＂光是一块车轮大小的原木，你知道要花上几天时间，从野地裡拉回来么？＂
裘暝听得一愣，我是知道你不想继续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但桌子跟你刚刚说的有毛关係？这转折有点硬，我都被你弄得闪了腰了。
裘暝是个内心话痨，但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老维吉尼亚彷彿閒话家常般的话语，但总觉得哪裡不对。
是了，现在的情况，怎么好像在交代后事似的？
＂外出寻找一趟食物，短则大半个月，长则将近一个月，五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唯一的收穫就是储藏的食物，以及那些狩猎用的装备。＂
＂光这架烂木桌，都得花上数天的时间锯开木料，然后组装！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就像是被囚禁在这裡似的！我……我……＂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怎么的，原本脸色较黑的老维吉尼亚，此时却是满脸惨白，甚至有些发青，话说到了一半，就不停地开始喘气。
裘暝虽然疑惑，还是秉持着自己是隻弱鸡，如非必要绝不开口的原则，依旧沉默以对。
＂……呼…呼……＂
激动地老维吉尼亚不停喘气，直到平静下来为止。
他像是变得十分安静，可抖动的双肩与眼角地湿润，却明显暴露了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平静地开口道。
＂算了，这些事情跟我有甚么关係……＂
＂反正我是累了，怎么样都好……＂
还有几句话裘暝听不清楚，但老维吉尼亚这时并没有看着他，与其说是让他听，还不如说是老维吉尼亚的自言自语。
再次站起时，老维吉尼亚貌似有些力不从心，摇摇欲坠。
只见他扶着牆面，缓缓走到角落处，掀开了此处巨大铁箱的盖子。
那铁箱足有半人高，长约两米半，宽约一米。
铁盖跟铁箱没有链接处，被老维吉尼亚随手翻开，铁盖即刻砸落地面。
碰的一声，听得裘暝都有些心颤。
光这重量，就足以砸死一个成年人了吧？
但老维吉尼亚掀开的时候，显然并不费力。
裘暝在内心自问，刚才肯定是自己看错，能穿全身铠甲的人，就连掀开厚厚地铁箱盖都跟玩儿似的，怎么可能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尼玛，神力男超人啊！
一般人给你块一百公斤的铁板，翻个几次都能让你炸膀胱了好不？光听那声音，裘暝敢保证肯定不只一百公斤！
说是这么说，但裘暝隐隐约约觉得，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就老维吉尼亚这模样跟刚刚回村的精神头明显不同，裘暝要猜不出来老人是心累，那就是真蠢了。
裘暝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看老维吉尼亚的看着箱子裡，目光不时停住，然后再次移动移动，表情带着缅怀，偶尔又出现一股不甘情绪，转瞬即逝。
在裘暝的眼中，彷彿看见了老维吉尼亚的人生缩影。
或许上了年纪就会这样吧，裘暝暗想，毕竟就连他自己，在还未穿越之前，偶尔也会有如此举动，更何况是此时已然心死的老维吉尼亚。
过了一会，老维吉尼亚终于弯腰，拿出箱子裡的一件物品。
一把黑色的钥匙。
＂当我将这把钥匙交给你的时候，就是你正式接任城主的时刻。＂
老维吉尼亚轻轻摩娑着手裡的钥匙，轻声低喃。
那声音极轻，但裘暝依旧听得十分清楚。
＂1941年啊……佩蒂，我们的儿子还在吗……我一个建筑工人，到了这裡……珍珠港……＂
在老维吉尼亚随手把钥匙一丢，裘暝抬手接住的那一刻，那低喃声瞬间消失！
来不及细看手中接到的钥匙，翟积往老维吉尼亚方向望去！
那角落，竟是一片空荡！
老维吉尼亚，巨大铁箱，以及砸落地面的铁箱盖，都已不知所踪！
裘暝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
＂妈呀！有鬼……＂
呃，算了，这不都穿越了，说不定人家又穿回去了呢，怕个蛋啊！
定了定神，裘暝隐约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听了半天扯淡，顺道拿了把黑色钥匙。
都不知道用法，我拿来打蛋啊？
裘暝光是想这东西要用在哪，就想得脑壳疼。等到他回过了神，一往手裡看去。
完蛋！
我的钥匙呢？！
城堡大门内面。
站在两扇大门中央的接缝前，裘暝眼前破烂的木质城堡大门紧闭着。
很大，很高，很厚，肯定是用手推不开的。
裘暝大概地看了一下，胸口高度，有一个小小的六菱孔洞，其形状与那把他瞄了一眼的黑色钥匙一般无二。
也不知道是甚么原因，裘暝这时的记忆力好得出奇，方才的钥匙他也就看了一眼，回想起来，却能连钥匙把上那个诡异的镰刀死神刻痕，都回忆得分毫不差，还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就连钥匙的凹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彷彿有个虚拟实境存在眼前似的。
裘暝可是记得很清楚，刚才那钥匙丢过来的时候，他可是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就抓进手裡，怎么可能这么清晰？
德玛西亚！
要早有这样的记忆力，我还当甚么穿越者啊！
当个地球联盟大统领，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好伐！
【是否开启城堡大门？是／否】
靠近大门直到伸手能及，眼前出现了一行文字，虽然并非汉文，但裘暝却是毫无阻碍地知道了文字的内容。
裘暝感觉到自己内心遭受了一万点爆击。
他有点肝颤。
【特么的……真不是无限流吗？这即视感……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用手点选了是，那行文字随即变成了一道火焰，瞬间燃烧殆尽，消失无踪。
大门缓缓开启，喀喀喀的声音有些刺耳。
虽然这不是无限流的套路，裘暝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无限流上。
大门敞开，眼前的村子还是那个村子。
不，不是村子，是比村子更破烂！
蒸蚌，蒸的好蚌蚌，这黑科技真是黑得让老夫眼前一暗。
不服不行。
那仅有的几间稀疏的茅草屋是肿么回事？！
眼前风华绝代到全然不可複製的残破景象，让裘暝仅有的一丝幻想破灭。
当然，仅有一丝，裘暝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开门的那刹那，期待的是看见如皇城根的繁荣景象。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