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名字
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他想着。
改革开放之初，那是现当代，中国发展的风口的最初，风起之时。
可以说，当时的全中国上下，上到做出决定的那一位老人，下到最异想天开的孩童，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随后的时间里，中国会以怎样的速度发展。
一阵清风在短短的数几十年间变成席卷世界的飓风。
那样的转变，令全世界都为之震惊。
如果是那样的一个年代……
他想，那样报仇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可惜啊。
再次确认纸盒里人民币的样式。
红色的，大概还印着熟悉的的头像。
而且，刻录这个词，本身也就代表了一个大致的年代范围啊……
他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不可能的吗？
罢，借尸还魂就已经够幸运了，还奢求什么时光逆流呢？
在外人看来，他就只是简单地叹气。
至于他为什么叹气，鬼知道！
没什么人关心他叹气的理由，围观的女游客中有人问道：“刚刚那外国男人不是问你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吗？你可还没说呢。”
他盯着那个说话的女人，心底一阵无语。
环视周遭的所有人，目光在他们脸上游走一遍。
所有人脸上都是期待。
他心里猛然一沉。
回头看大姐。
她的眼神中也满是期待和好奇。
不是吧……
你可是唱歌的啊，好歹跟音乐接壤的职业，要不要业余到这个地步？要不要孤陋寡闻到这个地步？
他嘴巴干涩，心中的疑问更甚，隐隐的，他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刚刚的曲子，名字叫做《陪伴着你》，是一首日语歌曲的……”他轻轻的说着。
然而一边的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已经凑上来，脸上挂着更加热切的笑：“哇，你还会写日语歌啊，这么棒！”
姑娘大呼小叫，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言多必失。
而且，他现在很想要找一台电脑，仔细地查一查，证实自己的猜想肯定是错误的。
这种想法是怎么从我的脑袋里冒出来的呢？他自己就先否定了自己这种古怪而危险的想法。
借尸还魂已经足够刺激了，他到目前为止还并不想要接受更加刺激的事情。
“这首歌不是我写的。”他反驳道。
他虽然想要东山再起，但还没有蠢到能把一度火遍全世界的一首老歌说成是自己的原创歌曲。
更何况，十年的痛苦经历，让他从心底对于盗版这种不公正的事情有着天然的抵触情绪。他不愿意自己成为那个男人一样的人物。
利用那一点先知先觉，为着些许蝇头小利，恬不知耻地抄袭他人费尽心力所创造出的东西，这种人，当真是差劲！
“我会日语没错，但我不是学音乐的，我是个业余的，这么棒的歌，我写不出来。”他面色平静地说着，想起这首歌的创作者和创作缘由，干脆一并说了出来：“这个歌是86年的rb动漫电影《天空之城》里面的主题曲，作曲也是个rb人，叫做久石让的。”
“你可以上网查一下这部电影，很不错的电影。”他说着，就看到姑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嫌弃和鄙夷。
“什么嘛。”姑娘撇撇嘴，表情里带着明显的嫌弃：“那你为什么还用别人的音乐来牟利？所以说你这样的人最讨厌了，打着原创的幌子，说到底自己没有能力创造，到最后还是要靠演唱别人的歌来赚钱，冒充原创，你这种人真是不要脸，差劲到爆！”
他一时语塞。
他在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自己是原创，那个壮汉拿钱买歌，也是在他自己已经大致的记下旋律之后的补救。
从一开始，就是一厢情愿，自说自话，根本没有留给他解释的机会。
姑娘愤愤的说着，转过身去，想起什么一样，弯下腰从纸盒里随便抓起唯一裸露在外面的一张一百元人民币，口中犹自不平道：“你这种人，我是不可能让你盗用别人的歌来赚钱的，我管不了别人，但是我能管我自己。我给你的钱，我要收回！”
他看了看纸盒，除却方才壮汉的钱包之外，剩余的都是些五块十块的钱，乍看上去，也不算少。
至于姑娘“收回”的一百块钱……
哭笑不得吧。
这样的小事情，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被骂的次数多了，像这样的话，也就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了。
但是既然姑娘这样说了，围在他面前听歌的人也就都纷纷跟着谴责他这个厚颜无耻的抄袭者。
不一会儿功夫，原本围在面前的十余个人就都已经散去。
但，收回自己扔的钱的人，到底只有那姑娘一个。
道德败坏的人，中国人一般从本能里讨厌。
他回过头去看大姐。
大姐苦笑着。
“你呀。”她略感无奈地摇摇头，走了两步，在纸盒旁边弯下腰。
大姐捡起纸盒里的钱包，打开数了数。
“两千七。”大姐报出这么个数字。
再起身时，已经是满脸惊喜笑意。
她走过来，粉拳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擂了一拳：“行啊，你小子。”
“没想到你今天还挺能干的嘛。”她将钱包递给他：“看看你的劳动成果？”
他接过钱包，随意地打开，看都不看一眼就又还给大姐。
“唉。”大姐叹口气，安慰说道：“别太在意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标榜原创不是吗？而且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首曲子其实并不是你的原创，这也就是说，你其实压根就没打算靠冒充创作者来骗人啊。”
“既然不是骗人，那这钱就是你正常的劳动所得，是两厢情愿的公平交易。”
“至于说那个外国男人……”大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有句老话叫做“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意作恶，虽恶不罚”，大致意思就是像你这样的情况，是没有错的啦。”
看来这是将他对于钱的无所谓当做了还在对被骂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他并没有解释。
这种误会，还是就不要解释了吧，实在没必要。
“我没事情的。”他朝大姐笑了笑。
这时候，一个貌相小家碧玉的女孩子小跑着过来了。
“呼呼。”女孩子脸蛋红扑扑的，手拍着鼓鼓的胸口大口喘气的样子煞是可爱。
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心里判断着。
二十来岁吧。
他记得，这是不久之前在他这里听歌的一个女孩。
来干嘛？取钱？
“对，对不起。”女孩显然是不经常运动的，她喘着气道歉。
他楞了一下，心里惊奇。
不是来取钱的？那来干嘛？
心里冒出疑问的同时，女孩又说话了：“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生气的，实在是那个女孩子，她说的太那个了……但是我刚才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并不对，所以回来向你道个歉。”
说着，女孩儿朝着他鞠躬：“对不起。”
他点点头：“没事。”
女孩子直起腰，有些羞怯地看着他，看了有一会儿。
他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他刚想问女孩儿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听得女孩的声音。
她忸怩的这一会儿，似乎是在聚集勇气。
她红着脸，闭着眼，小声、颤声问道：“我很喜欢你弹的曲子，所以……所以，我可以……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他有些楞。
名字啊。
我叫……
什么来着？
之前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做出呆呆的样子，像是羞怯的少年人。
一旁的大姐连忙帮着回答，帮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