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音乐
“iwillriseagayfriend”他开口唱道。
声音并不算标准，也说不上好听。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唱的应该并不好。
然而手中吉他发出轻快亢奋、富有旋律感的曲调，尽管这首由sylver演唱的电音舞曲在中国并没有很高的传唱度和人气，但这并不能代表这首歌不好。
客观来说，这是一首可以说很不错的歌。并且歌词语境，也与他现在心中所思所想有共鸣之处。
这也是他想起要唱这首歌的原因。
他试图效仿记忆中女人的语调去唱。
这首歌并没有太多的高音，也没有很多的炫技的部分，难度上不足称道。
然而在实际的演唱起来，他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
自己貌似过于轻视演唱这个职业了。
一些听来很平顺的转音，他都很难流畅地演绎出来。
这么难的吗？
他在第七次卡住的时候停了下来。
面前一枚金发的白种萝莉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很恶劣。
“喂，小鬼，你笑归笑，这样就有一点过分了啊。”他说道。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唱歌并不是自己的本职，刚刚借尸还魂，对于身体不熟悉，才会唱不好，绝对不是自己不行。
小萝莉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弯成月亮，眼角丝丝晶莹剔透，不是泪水，又是什么？
这小鬼居然笑出眼泪来了！
他瘪瘪嘴。
有这么好笑？
小鬼站了起来，小小的腰身微微弯着，像是笑得肚子疼，已经站不直的样子。
他有些无语。
耳边的吉他声停了下来。
女人在身后轻轻拧着他的腰。
他撇撇嘴，决定还是不要理这只萝莉。
手指跃动间，久石让的《伴随着你》轻快地流动。（伴随着你，通称就是天空之城）
这是一首很有感染力的音乐。
他没有再自取其辱地唱词。
其实我们也都知道，《伴随着你》这个音乐最妙的就是曲，歌词，可有可无吧。
他挑衅地递给萝莉一个眼神，有一些得意。
悠扬而哀伤的吉他声静静流淌。
女人当即停住演奏。
几个没什么急事的路人驻足，有人往他面前的纸盒子里丢了一张纸币。
《伴随着你》的曲调其实并不复杂，很多人听过两遍，大致就能够记下来整个曲子的大致旋律。
这是一首很棒的音乐，它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赏。
他慢悠悠的弹奏，身边聚了十好几个围观的人。
女人眉宇间藏不住的讶异。
这就是那个灵感？
她扫一眼围观者，多是女孩，也不乏为了看她才停下来的男人，这些她都无视掉。
最初的萝莉蹲在地上，两只娇嫩的小手捧着精致的脸蛋儿，仰着头看他。
如果有特效，她相信，此时萝莉的眼睛里应该已经塞满了小星星了。
人群外，一个金发的壮汉费力地即到前排。
壮汉温柔地抱起小萝莉，将她架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萝莉轻轻地拽着壮汉的衣领。
壮汉立刻明白，这是不想走了。
刚才不过去买串糖葫芦的功夫，女儿就擅自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是有一些生气的。
不过，这个中国小伙子的音乐……
他想了想，决定尊重女儿的意愿。
他磕磕绊绊地演奏完这一支曲子。
一支三分多钟的曲子，云哥弹了接近五分钟。
他很少摸吉他了，即便身体诡异有准确的卡位，但奈何手速跟不上。
金发的壮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头顶的小萝莉已经率先鼓起掌了。
然后人群中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有人跑过来，像是往娃娃机里投币一样的扔下钱，回到原本站着的位置，要求道：“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壮汉这时候从回味中醒觉，连忙鼓掌，掏出身上的钱包，双手将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放进纸盒里。
他操着蹩脚而带有东北口音的中文说道：“很棒的曲子，它叫什么名字？”
小萝莉抱着壮汉的头，小手在他头上轻轻抓了抓。
壮汉向上看，与小萝莉交换眼神。
他接着问：“能够请你把刚才的曲子再弹一遍吗？”
云哥低头看了看纸盒里的钱，点点头，说道：“可以。”
天空之城这种过气动漫啊。
他心里感叹着自己曾经喜爱的经典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小孩子所不熟知的过气动漫，还是有些高兴过气动漫里的过气音乐能够为自己赚取一些钱。
他慢慢地抱起吉他，再次弹起《伴随着你》的悠扬旋律。
手指划过吉他的金属琴弦。
这一次，他熟练了一些，错音更少，整体声音听来更加流畅成熟。
小萝莉闭着眼，下巴枕在壮汉的头顶，十分陶醉。
壮汉大手轻抚女儿藕节似的小小手臂，感受着她的安详和喜悦。
一曲终了。
壮汉再次掏钱。
仍是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很好的音乐，小伙子。”壮汉称赞道。
他有着足够的音乐鉴赏能力，可以听得出云哥手下不娴熟的乐曲的好坏。
事实上，大多数的音乐，即便不懂乐曲理论的人也能够鉴赏，只是不能更加细致的分析和评断。
《伴随着你》的好，就是那种听过一次就很难再忘记的好。
它旋律悠扬，意蕴丰富，层次鲜明，有着一切好的音乐所应该有的品质，也有着许多同等品质的音乐所没有的特质。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恐怕还是它的简单。
这也是多数当年看电影的孩子喜欢它的主要原因。
这应该也是小萝莉喜欢它的主要原因。
“很感谢你带给我这么棒的演奏，但是抱歉，现在我得走了。”壮汉说道。
他没有多少不舍，回答道：“那再见。”
仅有的一点点不舍，是对于壮汉鼓鼓囊囊的钱包的不舍。
云哥打算继续演奏。
他不打算再唱歌。
他已经对于自己的歌喉有了相当清醒的认知。
这得益于小萝莉笑出的眼泪。
小萝莉啊……
他看着那个回头看向他的小萝莉，摆摆手说道：“再见。”
小萝莉眼中满是不舍。
她小小的手掌攥着壮汉的头发，小脸上嘴巴嘟起来，十分可爱。
壮汉轻轻拍拍她的手臂，低声用英语说了些什么，大概也能够猜想得到，是安慰性的话语。
小萝莉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分外的不舍。
壮汉劝慰无果，只得转过身来。
“小伙子，可以允许我把你的音乐刻录下来吗？我女儿真的很喜欢它”他想了想，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它用作其它的任何用途。”
云哥一时发愣：“你随意……”
天空之城是86年的过气动漫电影，现在记得的人不多……也是正常。
壮汉面露喜色，他掏出钱包，在面前晃了晃，只抽出几张有用的证件，把整个钱包都放在纸盒里。
云哥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壮汉很快载着女儿离开。
他把吉他杵在地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气动漫也不该过气到这个程度吧？
现在是几几年？
难道是天空之城拍出来之前？
78年开放之后，86年天空之城出来之前？
他左右看看，没看到有人抱着手机在玩。
心海潮生。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