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骗上瘾了
阮阮刚刚一口拒绝顾云深的要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抚在她脖颈上的手毫无预兆地勒紧，把她按在甲板上。
他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怒极反笑：“怎么？舍不得？当许太太习惯了是吧？”
阮阮拼命挣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回答：“他……对我挺好的……”
“我对你不好吗？”顾云深极力忍耐着，手背冒起一条一条的青筋。
“那不一样……”阮阮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哪不一样？”慢慢地，顾云深笑了一声：“哪不一样？阮雨晴，我哪里待你不够好，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少了你……”
他目光凝视着她无辜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她眼神闪烁的模样挺招人喜欢，从前她就是这样乖乖的一言不发待在他的身边，长发的，把头发束起来的，化妆的，没化妆的，从容，难过的，她从女孩到女人，她的每一面他都见过。
那时他们在一起总没太多话，可每分每秒都很轻松，不用刻意迎合，也不用洽媚讨好。她是他倦了时的一个港湾，他可以和她畅谈所有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把他骗得倾家荡产。
顾云深居高临下盯着她苍白的脸，哂笑一声：“阮雨晴，你知道你跟着陆云庭逃到国外去的那几年我怎么过的吗？我一无所有，被谴责，被囚禁，真的，阮雨晴你做的这样好，你一回南城就准备和许墨清结婚，可是我呢，我是谁，你就打算这么骗过我后拍拍屁股走人？还是说你骗我骗上瘾了？”
说到最后，他放开她，站起身竟自嘲地笑了出来：“人人都说你们是天生一对，阮雨晴，我倒是想问问，许墨清哪一点比我好？值得你这样背叛我？”
他转过身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睁大眼睛，目光嗜血地盯着她，咆哮着吼出来：“很好，你不是说我两次囚禁你吗，我问问你我有哪一点做得不对？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离开的两年我每天过着的生活，我把它还给你就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了是不是？”
他震怒之下一甩手阮阮就被扔出好远，狼狈至极爬在甲板上，手指微屈，一声一声啜泣着不敢动不敢回头。
过了很久，她才扶着栏杆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惊恐转为迷茫。
这或许是顾云深唯一对她说过这么多话的一次，她知道自己这是落入了他语言的圈套，可是竟然找不出任何一句话反驳。
最后她转过身，对着茫茫大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以及她的思绪，她闭上眼，吸了吸鼻子，竟像是喃喃自语：“顾云深，我知道，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你怎么对我毫无怨言……”
天边的烟花还没完没了的响着，一声又一声，点缀着这世间最美的繁华，可是这样的美好一瞬即逝。
她开始数着时间，一秒，两秒……渐渐地，眼前景物都开始模糊，她的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她只是从一个不美好的梦跌到了另一个噩梦。
阮阮声音低沉，略带乞求地开口：“可是顾云深，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顾云深没跟上她的思维：“什么？”
阮阮埋着头，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解释：“许墨清对我挺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云深胸口起伏着，好似有许多的感情爆发出来，却无处安放。
他讽刺开口：“你倒挺会谈判。”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听“扑通”一声，海面激起一个巨大水浪，站在岸上的人也消失不见。
顾云深手撑在护栏上，瞧着海面渐渐起风了，海水起伏汹涌，海浪声哗哗作响，一声比一声更大。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海面上不停挣扎，双手拍打着浪花，不一会儿身体就渐渐被海水吞没，只剩下黑乎乎的长发在外面飘着。
海水汹涌澎湃的袭来，渐渐淹没了阮阮的鼻子，耳朵，眼睛和头顶，她像坠入了无边深渊，无法呼吸，所有感官都在消失。
她闭上眼，看不见，听不见。温柔的海水包围在她的四周，像一个会吸引人的漩涡，一旦跌入就难以逃脱。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眼前浮现的是顾云深的脸，在那个满世界白色的雪地里，他亦是这样的冷漠。
阮阮在冒着气泡的海水中突然觉得冷极了，她紧紧握住双拳，与顾云深重逢的一幕幕如倒电影般浮现在眼前。
她在接受完电视台记者采访后准备回后台，却在离开舞台时绊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可真痛，她的身体没法控制，极度的疼痛让她小腿抽搐了一下。她回头想叫人，一回头，却看见顾云深站在身后。
他二话没说，硬生生把她拽起来，然后拦腰抱起朝门外走去。
一直到了停车场，阮阮都还是呆愣的状态，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再一次遇见他。
却也是头一次，她觉得有他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她还在呆愣，冷不防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摔一跤，智商也摔没了？”
然后，阮阮腼腆地低下头，没敢再看他。
那样高冷的顾云深头一次抱着一个女孩子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他带她到附近医院处理膝盖擦伤的伤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询问她：还疼吗？
阮阮摇头。
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言语：再忍忍。
他站在盈满冬日阳光的窗前面，低头衔着烟要点火，幽兰的一小簇火苗在病房里散开来，一点一点的飘在房间里。
阮阮真想开口提醒他病房不能吸烟，可是张了张口，还是缄默低头。
不一会儿，他掐灭烟头，转过身，黝黑的眸子注视着阮阮。
他突然问：“不是喜欢我吗？”
“啊！”阮阮愣住，揣测不来他的心思。
顾云深继续盯着她，慢慢迎着阳光一步一步走过来，“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结婚吧！”这就是顾云深，求婚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好像他要求结婚是他的一种赏赐，原因是阮阮对他的喜欢，所以他成全她。
阮阮又一次迷失了，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逆光的他。
她脑子还在发懵，肩膀被人突然一拽，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气息第一次那么近的在她身边出现，头顶却是冷冽的声音：你那么笨，照顾自己都不会，我看不下去。
往事如流云，辗转反侧仍在眼前，他的好，他的坏，他给的伤害和鄙夷如今都抛在身后了。
阮阮沉沉落入海底，海面好像突然有光亮照下来，像阳光，像许多年未见的彩虹，夹杂着一些人声鼎沸的吵闹声：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总之，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吧！她终于解脱了，顾云深再也不会找上她了，她也不用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了。
只是，她怎么越来越开始怀念年少时的那个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