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的名字
连着两天，顾云深和凌枫都没再来学校。
学校宣传栏张贴着一则处分——高二五班顾云深、凌枫两位伙同外校学生，无故发生斗殴事件，情节严重，予以留校查看处分。
学校广播连续念了两遍，教室里开始几堆几堆人聚在一起讨论事情经过。顾云深是在半夜约了凌枫出去喝酒，遇上一帮小混混闹事，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向。
早晨的课有些昏昏沉沉，左斜上方位置空着，顾云深没来上课，大家对这样的事似乎习以为常，没人询问没人关心，乏味的课堂上睡倒一大片。
阮阮撑头盯着黑板，物理老师背影挺直，斜着身子擦黑板，夕阳温柔笼罩在他周围，在空气中弥散出朦胧的光线。
她瞧着瞧着，突然眼前浮现昨日夕阳下，同样的地方，她在写字，顾云深莫名站到她前面，低头带着笑抽走她手上的粉笔。夕阳下的他显得孤寂又肃穆，还有昨晚，他走在昏黄路灯下的背影，他总是带着笑，一点也不正经。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就那么突兀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一天课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阮阮几乎没从中学到什么东西。物理老师课后给她留了几道题，晚自习时她到办公室交作业。
秋风凉如水，月色倾泻在走廊上，有些明亮。
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几个高二老师分散而坐，办公桌上堆满试卷。物理老师就坐在门边，对面是林茵，她梳着发髻，一身绣花旗袍。
阮阮敲门进去，恭敬把作业双手奉上，意外中瞥见顾云深也在办公室，两腿斜站在窗子边，听着林茵一句一句沉重的教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同学，你说说怎么回事。”林茵脸色阴沉，指关节狠敲桌面。
顾云深有些烦躁地看着窗外的白杨树，揉揉额角，“就打架，能怎么回事。”
林茵脸色倏变，把教务处处分通知“啪”一声摊在桌上，“老师知道你们家有背景，也从不逼你做个好学生，但是打群架你不知道后果吗，是会被开除的。”
顾云深反倒笑了笑：“那正好。”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令林茵更动气，指着他说：“你只会给我们班丟脸，次次考试年级倒数，还打架惹事，明天叫你家长过来。”
听到这话，顾云深终于抬了抬眉毛，有些戏谑地开口：“林老师，我的家长恐怕您请不来。”
阮阮微怔，抓着作业本的指节莫名缩了一下，她从没见过顾云深这样的学生，打架斗殴样样干，还不尊重师长。
“阮同学？”突如其来的声音叫她名字，物理老师抓着试卷颇有不满意盯着发呆的阮阮。
她猛然回神，迅速放开试卷，吞吞吐吐解释：“那个……老师，您勾的题我都做了。”
物理老师扶了扶镜框，盯着试卷吩咐：“老师看看，你先回去上课。”
阮阮走之前，心虚地偷瞄顾云深一眼。
原来昨晚她走后，他并没立刻回家，还约了凌枫出来打架。阮阮有些愧疚，昨晚是她说的那些话让他生气了，心情不好才会与人发生争执吧。
顾云深隔了几分钟才走出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就见到阮阮一人独自坐在楼梯口，眼神落寞。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有来来往往的人，都觉得这个女孩有点不正常，在这儿一副上坟的表情坐了很久。
顾云深下意识想走过去拍拍她肩膀，脑海里却浮现她连连点头要离他远一点的样子，他气从中来，转身就走。
傍晚的风有些凉，阮阮追了好久才在走廊的尽头抓住他的袖子，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顾云深人高腿长走得快，他本来不想搭理阮阮，一是生昨天的气，二是第一次觉得被学校记过是一件丟脸的事，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可在看见细胳膊细腿的人拼命追着他奔跑，他终是没忍决然离开。
他低头摸了摸鼻尖，问：“有事？”
“有。”阮阮迅速点头，像是害怕他又像刚才那样疾走着让她追不上，干脆紧紧拽住他衣角。
“什么事？”顾云深那双眸子淡淡抬起，表情，有些凉薄。
“我……”阮阮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只问一句：“你昨天打架了？有受伤吗？”
顾云深觉得好笑，转过身握住她拽着衣角的手，弯腰凑到她面前，眸子里藏着一波清泉，“同学，不是要离我远一点？”
阮阮被堵得哑口无言，果然他还是为这事生气，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也觉得柳叔叔有些小题大做了。她尴尬抽出自己的手，低头躲避他打量的目光。
四周都是嘈杂的说话声，阮阮表情呆滞，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白炽灯光从她头顶洒下来，显得娇柔又脆弱。
顾云深讪讪收回手，刚才的情绪烟消云散，恢复成往常玩世不恭的样子，闲淡开口：“你刚刚坐那是为了等我？”
阮阮点点头，刚收到学校处分又被林茵老师说教的顾云深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就是想留下来安慰他一下。
听到这答案的人十分满意地勾起唇角，又想逗她：“等我，为什么等我……不是说离我远一点？”
“我……”阮阮急得直跳脚，脸颊通红，绕来绕去又是这个话题，他就专会取笑她。
顾云深看他鼓着脸颊的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调笑：“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阮阮木纳点头。
顾云深笑了笑，说道：“阮雨晴？”
“嗯。”
他又喊了一声：“阮雨晴？”
“……”
阮阮知道他在戏弄自己，也懒得搭理，想转身回教室去，经过他身边时，胳膊被人拽住，她没挣扎，停下来看向他。
“你今天是来道歉的吗？顾云深从来不接受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歉意。”
“阮雨晴？”
顾云深声音低沉沙哑有点想笑，像是反反复复都叫不够这三个字。
阮阮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手指向楼梯口的方向，对她说：“陪我走走去。”
“可是……快要上课……”阮阮心有余悸瞧着陆续走进教室的同学。
顾云深看她即认真又小心翼翼地样子，有点忍俊不禁：“为了我逃课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