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配不上她
阮阮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知道自己又给阮阮出了一个难题,从小到大,她真没逃过课。
顾云深弯腰凑近打量她的眼睛,继续施压:“怎么样?能不能逃,给个信儿?”
“那……好吧。”她声音小小的,被夜风一吹就四散开来。
深夜的校园有些寂静,满天星光,虫叫蝉鸣,路旁有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落在草地上,温暖又光滑。
俩人走到楼梯口,顾云深反而落在后面,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散步。
阮阮快走下第一级阶梯时突然听到身后的人一声哀嚎,他眯着眼睛,悻悻伸出手,“那个,阮同学,扶我一下。”
“啊?”阮阮有些不明所以,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顾云深瘪了瘪嘴巴,向她招手,一副无奈表情:“昨天打架扭了脚,没办法下楼梯。”
她迟疑半响才敢伸手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抬住他伸过来的手。
顾云深顺势凑到她身边,微眯着眼,“抓紧些,别把我摔下去。”
阮阮头皮一阵发麻,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人,怎么越认识越觉着不正经。
行了两阶楼梯,顾云深侧头居高临下盯着她。楼梯口没路灯有些昏暗,显得她的皮肤尤其白,他心思一动,才不管她乐不乐意,主动抓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别动……待会儿给我摔下去。”
“顾云深。”阮阮见抽不出自己的手,幽怨瞪着他。
顾云深发笑,眸色暗了暗,空闲那只手扶了一下膝盖:“膝盖疼,你就让我牵一会儿。”
他声音轻轻地,俨然一副撒娇的模样乞求阮阮,她有些无奈,又扶着他往下走。
几十阶的楼梯,阮阮的手都被他捂热了,掌心冒着细汗,到了楼梯口,她如释重负抽出自己的手,他却不让她动,反手扣紧了她的手腕,一屁股在刚刚走过的梯子上坐下,用吊儿郎当地语气开口:“走累了,坐坐。”
夜晚的风吹得很温柔,远处的天空繁星闪烁,一颗一颗都能数得清楚。
“阮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行至学校门口,顾云深侧头盯着旁边的人,声音低沉开口。
阮阮抿了下唇,点点头。她穿着一身校服裙子,身影纤廋挺直。微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他刚想伸手轻轻帮她抚平,却被一辆突如其来的加长林肯吸引住了目光。
大马路的右侧,那辆吸引住所有目光的豪车缓缓停下,两个高大的保镖动作迅速打开车门,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杵着一根象征权势的拐杖正慢慢从车上走下来。
他两三步走到离顾云深不到一米的地方,一双深邃而带有光芒的眼睛紧紧盯住顾云深,持续了大概三四秒钟。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顾云深不正经的的神情也敛去大半,有些烦躁开口:“你怎么来了。”
顾远忠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一身痞气,全然没有顾家大少爷该有的姿态。
他不生气,反倒笑着把目光转到一旁的阮阮身上,“我是顾云深的父亲,你是她同学吧?”
阮阮有些微怔,怎么看这都不像父亲儿子,但出于礼貌,她笑着开口:“叔……”
叔叔你好四个字还没出口,她的胳膊就被顾云深拽住拖出好远,在路灯下站定,语调冷冽:“你先回学校……”
像是承诺,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一定来学校。”
阮阮愣愣看着他说完又头也不回钻进了刚才那辆加长林肯里,车子扬长而去,卷起一地落叶。
郊外一栋豪华别墅里。
晚上九点多,餐厅却摆起了一桌盛大的晚餐。餐桌上只有两个人,顾云深和顾远忠,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终点。
顾云深只管埋头吃饭,顾远忠却打量着他,突然在沉默中开口:“你们老师打电话来了,说说怎么回事?”
顾云深只说:“就那点事,打人了,有什么好说的。”
顾远忠慢慢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省点心,我一天天要给你收拾多少烂摊子。”
正低头吃饭的顾云深,听得愣住,随即讪笑一声:“你不是有个省心的儿子吗?管我干嘛?”
对面的人一副恨铁不成刚的表情,却无可奈何,他如此有耐性,全是被顾云深练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顾云深突然放下碗筷:“还有什么事?”
顾远忠抬手示意身后的保镖出去,突然喊他的名字:“云深,我们谈谈。”
顾云深心底一阵一阵烦躁,却还是耐着性子嘲讽他:“谈什么?怎么谈?”
顾远忠笑了笑:“你母亲走了也有两年了吧。”
提起母亲两个字,顾云深少有的沉默,他毫无顾忌从包里掏出一盒烟,一支一支地抽。
只听顾远忠淡淡地说:“你跟她的性子可真像,无所顾忌,想什么是什么。我见着你母亲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南大的学生。那时你爸还是个穷小子,除了学习就是打工。而你母亲呢,过得风光无限好,有钱长得好看。我当时第一眼见到她印象就很深刻,可我配不上她,我知道。”
顾云深听得有些走了神,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没打断。
顾远忠说:“我知道你怨我,你的母亲因我而死,从两年前开始你就跟我作对,赌博,逃学,抽烟,打架你样样所为,你是我儿子。所以云深,你死去的母亲也一定不希望见你这样……”
皎洁的月光映进来照在他头顶的白发上,一片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深突然站起身,眼神锋芒毕露:“顾远忠,你知道吗,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他控制着自己,摆正姿态走上楼梯。
他有什么资格,,如果不是顾远忠和他那个情人,他的母亲怎么会走得那么快。
第二天清晨,教室里掀起一股早餐热。
大家都来得比往常早,把食堂各种面和包子带到教室吃得津津有味,不过一会儿班主任就夹着讲义走向讲台。
她的表情说不上有多压抑,但也没多开心,一站定就怒气冲冲命令:“昨晚逃课的同学站起来。”
“唰”一声半票人肃然站起,都是围绕在顾云深四周。
阮阮胆战心惊也跟着站了起来,心中窘迫难耐,她人生第一次逃课,就这么赤裸裸被摆到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