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人当自悟何需言
“呃~~~”今无才却是没有想到这层，一时语塞。他本就是个极其骄傲的人，考了第三名都能改个名字，这一下给噎的！
“呃~~~”
“呃~~~”
“呃~~~”
“这个人赌钱嘛还算不错啦，怎么学起公鸡打鸣了？”王思金摇摇头，很是不解。
仇天工、郗薇等人闻言齐齐掩嘴偷笑。
卓锐之摆摆手，笑道：“喂~喂，不要这样子嘛。”走过去帮他拍了拍背脊，这才止住。好一场江湖及时雨！
……
越北斗却是无暇理会这些，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心中愈发焦躁。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国子监怕是要声名扫地了。
于是他朗声说道：“所谓交相问难，审问而明辨之也。
说的是遇到疑难应当互相诘问，详细地考察，这样才能明确地分辨。
这里可有智慧通达之士，能够释我之疑吗？”
卓锐之信步走出，侃侃而谈：“我听说，在杻阳之山有一种野兽，叫做鹿蜀。它的形状很像马，长着白色的头，老虎一样的斑纹，还有一条红色的尾巴，吼叫的声音像是女人唱歌，相传它的毛皮就可以让人多子多孙。
有一天，—群狂放且强壮的鹿蜀正在草原上奔跑驰骋着。忽然之间，一只火蝠飞到一头鹿蜀的腿上，咬破了它的皮肤。
鹿蜀突然感觉到腿上很疼，它低头一看，自己的腿竟然已被火蝠咬出了血。鹿蜀的性格十分暴躁，红色血液刺激了它的敏感神经。
于是它便愤怒地奔跑了起来，并不停地跳跃着，希望可以将该死的火蝠甩掉。但是，火蝠却一直死死地咬看鹿蜀的腿不肯松口。
在挣扎的过程当中，火蝠一直在吸血，而鹿蜀的血却越流越多。当火蝠吸饱了血液之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而可怜的鹿蜀却因为过度激动，最终在暴怒中因流血过多而死去。”
……
说到这里，卓锐之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蒙盖着白布的死者，一声叹息。他继续说道：“
有人说，这种生性嗜血的火蝠是鹿蜀的天敌，可是，这种身体极小的火蝠，吸血量根本不足以将鹿蜀置于死地。
真正让它走向死亡的，其实是它的自我失控。
在此事之中，谁是那鹿蜀？谁是那火蝠？一目了然。依我之见，土攀过有七分，死者过有三分。”
“高论，高论啊！”越北斗击掌叫好，接着问道：“老夫也知道明心见性的道理，然而实际情况却是知易行难。一个人若是心绪浮动，想要控制它，实在是太难！圣人也未必能做到。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
卓锐之望向远方的天空，一时间竟然有些痴迷，他喃喃道：“
是啊，天纲鬼眼望世间，无边落叶悲秋风。我们叹息他人悲惨，其实自己又能好到哪去？这样的事难道就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人生在世，红尘历练而已。其间种种犹如飞鸿掠影，真的会有什么东西能够长留心间？
对我而言是有的，有美酒、有挚友、有……”
此时这个坏蛋却不说了。
“他是想说我吗？”郗薇小脸通红，心里默默想道：“应该不是吧。”
卓锐之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弯圆弧。然后他对着王思金说道：“我记得你有一把描金折扇，其中一面写着：铁船有风飞西海。
至于如何问心自处，就在另一面了。”
“啪！”
描金折扇倏然展开。另一面又有几个草体字，赫然写着：“人当自悟何需言“。
……
“这是？
这是？
这是才华啊！”今无才双手抱头，满脸痛苦：“枉我苦心装逼多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不如一个同龄少年。
不行！”
今无才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卓锐之的双手。他激动的说道：“我们应该成为朋友，没错，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莫名其妙！”王思金取下了心爱的黑色瓜皮帽，掸了掸灰，就好像是赶苍蝇一样。
卓锐之连忙对他眨眨眼。
王思金却还是不明白，卓锐之小声提醒道：“山贼。”
对~对~对，这事还需要帮手啊。虽然书生对战山贼的这种画面，怎么想也不靠谱。不过他还是有用滴，可以送个毛巾、递杯热水什么的嘛。
“朋友~没错~好朋友！”王思金一把握住今无才的双手，激动的说道：“先做一个月的。”
……
“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啊！”越北斗带着一干下属走至面前，上下打量着卓锐之，越看越是喜欢。
这可是国子监祭酒啊，在他年轻的时候便以文章闻名于世，桃李成荫，门下尽是高官显爵。有多少人想求其一评而不可得，若是这些人知道越北斗对此人青眼有加，只怕是要嫉妒的发狂了。
“你愿意到国子监来求学吗？这里随时欢迎你。”
“你有未婚娶？我可是认识不少贤良淑女的哦。”
“一个月后荔园将会有一场诗会，群英荟萃、贤才群集，我觉得你应该去参加。”
看着对面口沫四溅的可恶老头，郗薇大怒，竟敢在我的面前做那月老之事，好不知羞耻！她一把扯住卓锐之，扭头便走。
……
一行人渐渐远去，越北斗叹道：“好一个~人当自悟何需言。
若是死者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悟事亲、事师之道；悟人生顺逆之道；悟平淡自处之道。
假以时日，也许就能成为于国于家有大用的人才，今日之事实在是令人惋惜！”
周围的人深有同感，大好的生命就此凋零，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一名司业回想起刚才的烂白菜、臭鸡蛋、发芽的土豆、女人的内衣……恨恨的瞪了土攀一眼，指着他问道：“那他该怎么办？”
越北斗平静的看着土攀：“你不是无学之人，也知道事亲、事师理应至诚，可是你不知道或没有的是：一颗师者仁心。
他们不是任你使唤的工具，而是需要你精心培植、造化生养的树苗。若你以后还能为人师表，切记，切记。
押送有司，按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