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坠儿
既然在此之前,乔汝宁已经和卓青玄开诚布公,薛玉言也该知道由他接任总舵主的事情了。
“习音,这里风冷,还不快去将门关上,要是吹坏了薛答应,我看你怎么办?”
乔汝宁皱起眉头,唇齿微启,冷冷地说道。
“坠儿,那个东西,你先帮我送到旁边去。”
坠儿面露难色,想不到在乔汝宁的面前,薛玉言随随便便就透露出了自己的行踪,这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隔壁,不就是冷宫吗?
“小主,皇后娘娘命令奴婢,必须时时刻刻跟在您的身边。”
“你帮我跑一次腿,我不就不用去了吗?”
薛玉言说着,越发将眉头皱紧,手指头相互交错,白皙的手指上,粉红色的月牙像是乖巧的小孩,咧着嘴笑呢。
“那您且慢着谈,我去去就回。”
坠儿说着,满脸狐疑地看向了乔汝宁,乔汝宁不失礼貌地微笑着,一言不发。
“知道了。”
既然薛玉言已千辛万苦地将坠儿支了出去,习音也没有呆下去的道理,他将房门关上之后,自觉地站在外头把风。
坠儿的眼神始终没有错过习音,她笑道,“我就说嘛,这位前朝遗留下来的夫人能够活命,没有点眼力见儿是不可能的。”
习音冷笑道,“没看见你们家主子和我们小姐聊得火热吗?若要说倒贴,这词还用不到我们家小姐身上吧?”
坠儿想不到,这会子习音还有跟他针锋相对的力气,他说,“你这样污蔑皇上的妃嫔,是想让你家主子的境遇雪上加霜吗?”
“没关系呀,反正就你一个人听见,难不成,我们各执己见地到皇上跟前,皇上还能只信你吗?”
习音狡黠地笑了,对待坠儿这样的小蹄子,他浑身满满的力气,毕竟在这座宫墙内,他还有资本计较的,就只有坠儿了。
“脸皮厚成这个样,你也不想想,你能见得到皇上吗?”
说着,坠儿超旁边的地面啐了一口,怒气冲冲的样子。
“见得到见不到,也不是你能左右的,毕竟在这之前,你也想不到自己会狗仗人势啊。”
“你!”坠儿的眉目挑起,一双丹凤眼在怒气的衬托之下,变得更加的尖酸刻薄。
习音看了一眼远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家主子让你送东西呢?你还有时间跟我在这里拌嘴吗?”
坠儿站在那里不愿意挪步,似乎没想到回应的方式就不能走,他说,“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本对我呼来喝去的?”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与我又有什么何干?可不要将好心当成驴肝肺。”
习音说完,不过是扭了头,欣赏着院内的风景,说是风景,其实只是将这凄楚的秋意点缀得更加浓的帮凶,黄山栾树,在狭小的庭院之内,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摇曳的三角枫,禁不住秋风一阵阵的拍打。
坠儿看到习音已经占尽了上风,而他要到达的那个目的地,必须在天黑之前完成,天黑之后的场景,就是活死人墓,这是坠儿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
坠儿的脚步深深浅浅的去了,习音觉得奇怪,明明没有泥泞,可坠儿的脚步为什么这样的艰深?
后来他想清楚了,在这宫里头,有谁不是情非得已?即便是坠儿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平和的心态,,也把握不好突如起来的恩宠的。
“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房内,乔汝宁诚挚地看着薛玉言,说道。
薛玉言仍然保持着本能的警惕,卓青玄还没有给他来消息,他也无法确定,乔汝宁是不是为了套取信息。
这么想着,薛玉言不过是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我对你的态度稍微客气些,反而成为你肆无忌惮的资本了?”
乔汝宁笑道,“卓青玄就是这么教导天枢阁的弟子吗?”
即便是知道了卓青玄和天枢阁,也不能证明乔汝宁已经接受了总舵主的身份,他说,“你想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该先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如此看来,卓青玄的信报是来晚了,难不成,我一个堂堂的总舵主,还需要向下面的教徒自亮身份吗?”
有片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过了一会儿,薛玉言才说,“他将封印给你了吗?”
乔汝宁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再一次回顾了他身上所有的慢性毒,那个下毒的人可真是阴险,将毒的根源种在了他的血管里,从心脏流向四肢,从过去流向未来。
他大概也和自己一样,是个自知没有未来的人,这个人如果不是卓青玄,又会是谁呢?
“给了,但是我觉得放在自己身上不安稳,仍然和从前一样,寄在他那里。”
说完,乔汝宁缓慢地从茶壶中倒出了茶水,他说,“现在你觉得,我的茶水配得上你了吗?”
薛玉言有些尴尬的笑了,乔汝宁的这个行为非但不会让他觉得讨厌,反而像是天寒地冻中的一缕温暖,他们说着心照不宣的话,做着殊途同归的事,连茶水,都能分享他们之间的依偎。
“坠儿这个小丫头就是心高气傲,你不要和他见怪。”
“我不和他见怪,你却要和他见怪了。”
说着,乔汝宁将茶水端到了薛玉言的面前,薛玉言这才看清楚,乔汝宁这里的茶水成色清冽,淡然幽香。
“此话怎讲?”
薛玉言皱眉问道。
“那瓶金创粉,我只跟你提过,而且我能够确定,在如今的江湖中,鬼医门下的金创粉不超过三瓶,那个男人和我对峙的时候,几句话就露出破绽,结合时间轴向,你该知道,你最应该提防的人是谁了吧。”
薛玉言摇了摇头,“坠儿决计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没有,那他背后的人有没有呢?”
乔汝宁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了晦暗的光。
“我总觉得,坠儿的心思单纯,又是个极自负的,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说着,她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的,摇了摇头。
“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方便你日后留意的,总之,我送你的这瓶金创粉,是我这次被人诬陷的主要证据,必要的时候,你该设局。”
乔汝宁说着,又往自己的杯盏中,投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