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宁采荷 下
实际上，自己揣测相反的事情何尝不多呢？
便是这么想着，他淡淡的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我的确不知。”
“苏溪，上茶。”
沈康佳说着，微微转过身来，宁采荷的心不由自主紧张，双腿忍不住打颤，他这才看到了沈康佳的真容，玉盘一样的脸蛋上，镶嵌着乌黑的眼珠子，樱桃小嘴光泽艳丽，涂抹着光亮的唇彩。
果然是一国之母，身形气质都与旁人不同，不过再细想而去，宁采荷忍不住要笑自己，他又是什么样的位份？能见过多少人呢？
“是。”
苏溪说着，小步快走，到了一处地方停下，不一会儿就传来茶水叮咚的声音，看来是在倒茶了。
“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咱们就聪明人不说暗话。”
“皇后娘娘请明示。”
“太子对你心有所往，虽然本宫不知道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但是既然他对你一往情深，本宫就不能不过问。”
皇后一边说，一边缓缓朝着宝座走去，她的裙摆繁复，拖曳在地板上，时不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宁采荷的脊背忍不住直立起来，脑海里迅速恍然而过一个男子的身影，那是一个在战场上和自己交过手的男人，清秀的面庞上总有一股倔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皇后口中的太子了。
“我何德何能，怎么可能与太子有关呢？”
说着，宁采荷摇了摇头，“我原本至不在此，皇后娘娘无须误会。”
“笑话。”沈康佳听了，眉头一边是皱着，嘴角一边露出了冷笑，“你的确没有什么德能，也不能够撼动太子的心思，本宫让你来，不过是让你知道太子的恩典。”
恩典？
宁采荷忍不住在心里头冷笑，对于他来说，这恩典还不如多得的几匹野马来得实在，他努力克制住了心里头奔腾的思绪，说道，“皇后娘娘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这辈子注定是个卑贱之人，怎么都攀附不上皇室的。”
好一个口出狂言的丫头，沈康佳的心里头纵然忿忿的，可还是努力克制了下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宫廷之间的利弊权衡也没有这么容易，你以为就单凭你一句配不上，本宫就能放任你的自由么？”
说话间，苏溪已经将茶叶泡好，端过来，清香四溢，像是有人在拨弄着鼻尖，痒痒的。
宁采荷的脸色已经越发难看，她渐渐明白，也许在旁人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
“那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
沈康佳说着，打开了茶盖，她最喜欢的百合茶从来不轻易示人，今天却让宁采荷看见，无论如何，这都是带了极特殊的意味的。
“本宫的意思是不如让你们将错就错，按照太子的意思来办就是。”
其实一直到现在，宁采荷都不是很明白，皇后娘娘口中的这位太子，他所秉持的意思是什么，只是看到面前这个女人意味深长的态度，宁采荷对自己的前途，也多了几分悲观的打算。
“皇后娘娘请明示，实不相瞒，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卷入了什么样的漩涡中。”
“果然是在外头放养了许久的丫头，竟然将入宫这件事情看作是漩涡。”
沈康佳说着，抬起头来多打量了他一番，宁采荷倒是不卑不亢，不过是冷静阐述自己的意见罢了。
“用词不当，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沈康佳分明不想听她多说什么，也早将愤怒暂且按捺在心里，“恕罪这是话不是挂在嘴边说说的，若是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就先听听本宫接下来的提议吧。”
说是提议，可沈康佳的语气中，哪里有半点容许商讨的语气，宁采荷微微凝眉，一言不发。
“太子既然对你一往情深，那么这一次就由你护卫他的安全，围场上，本宫想要看到你的身影。”
说着，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一双眼睛迅疾地投在了宁采荷的身上，宁采荷稍作片刻的思索之后说道，“这个我做不到。”
“你如何做不到？”
也许是一开始就意识到宁采荷不会直接答应，沈康佳的语气里竟有异乎寻常的平静。
苏溪站在一旁，只觉得背后不自觉地洇湿了一片。
“这是扰乱朝纲的事情，况且我只是个乡野丫头，怎么可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上露脸呢。”
说完，他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沈康佳看着她，心里头波云诡谲，起了一番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这番礼，是她自从进门之后行的唯一一个，可见对于这个提议，心里头也存了几多的不确定。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得到本宫的恩典，你怎么与旁人不同呢？”
沈康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苏溪，苏溪的头微微垂下，在逆光之中，也的确看不到她眼神中的情绪变化，这个人既然是从徐林启那里得来的，事后就必定要再和他产生关联。
所谓的朝政不过是礼尚往来，你我之间有来有往，渐渐地就形成了某种联盟，沈康佳的野心当然不止步于徐林启这个没落旧人的身上，她看中的，可是整个旧朝的老臣资源。
“人各有志，其实在入宫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对这件事情产生过奢望。”
说着，宁采荷仍是低下头去，这一次她的头低得越发深了。
“你奢望不奢望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和太子，明白吗？”
沈康佳将自己和太子放在一起，放在这样刻意的位置上，在苏溪听来却是极大的讽刺，印象中，沈康佳始终是以太子为骄傲的，外头的官员千千万万，总是是不是将他和太子的未来地位放在一起，从来都是皇后娘娘摆出谦虚的状态。
可是如今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面前，皇后娘娘竟然要通过自己强调的方式，来表明她和太子之间的亲密关系。
所谓此消彼长，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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