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中医
睡不着，不是李竖课堂上睡多了，而是重生刚回来，对于精神体来说，李言还是须要适应，同时重生也是件令他兴奋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就睡不着。
想着今后的修行，又想到重生归来修行的第一关卡，纠结着就睡不着。
可是，现在问题解决了，李竖又犯困了，或许是老君殿里修行三百多年，作为鬼魂，他没睡过觉，重回人间，开始要把曾经错过的觉都补了回来似的。
不出三秒，李竖就安然入睡了。
……
重生之后，李竖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对味道，特别是中药以及相关的味道特别敏感，而且还抑制不住对这种味道的渴望；二是嗜睡，无论什么时候，李竖只要一趴下，或者躺下，他可以做到秒睡。
一场不多见的大雪之后，连续放晴几天，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角落里，树下，草丛里片片白。
课堂还是从前的那个课堂，目前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变化，李竖的重生至少还没有改变课堂气氛与同学的学习生活。
李竖大早到了教室，看着穿得很单薄，杨桂兰亲手编织的白色毛衣，外加一件黑色羽绒服，套一条带绒蓝色牛仔裤。
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水杯，握在手里假装取暖，其实重生了，李竖身上还保持了一些前世李言的特质，比如不怕冷。
水杯真的很丑，而且还是塑料感实足的黄色水杯，也不保温，在这种寒冷的季节里，不多时，水就冷了。
“我迟早要换了这只杯子。”李竖心里嘀咕，不太愿意多看一眼黄色的水杯。
今天陆佳来得比李竖晚些，陆佳刚刚坐下，李竖就问她：“你家是不是开了个药铺？”
作为同学，还是同桌，李竖问这个问题真的很伤人，噎得陆佳好久说不出话来，但看在李竖打听药铺，估计要买药，可以为家族增加点收入的情况下，陆佳忍住脾气没发作，但还是不开心，回答了句：“是啊，我爷爷开的。”
“你爷爷？是老中药？”李竖蹙眉，曾经陆佳有没有提及过，他真还想不起来，两个记忆都想不起来。
“嗯。”陆佳应了声，边把书包放到桌肚子里，边把目光瞟向教室门口。
早自习，一般没有指定自习什么科目，也没有任课老师来监督，但往往都以背诵为主，而来监督的多半都是罗刹女。
李竖随着目光瞟了一眼，罗刹女已经进了教室，赶紧与陆佳说：“带我去看看呗！”
“……”陆佳没有回答，但她默认了。
唐诗诗到底有罗刹女的称号，她一进教室，无论是真学还是假学，个个都装模作样背诵着。
唐诗诗游走在课桌间，经过李竖身边时，李竖耸了耸鼻子，她嗅到了一股当归的味道，这股味道，那怕不是中医，也能识别得出来。
陆佳发觉了，看向李竖，李竖还饶有兴致地嗅着空气里充斥的药味。
“你干嘛？”在众口诵读的声音中，陆佳偷偷地问李竖。
李竖凑近陆佳回答：“一股子药味，你闻到了吗？”
“我知道，那是治痛经的中药，我爷爷开的药方。”陆佳倒是大大方方告诉李竖。
“……”李竖哑口，再无兴趣嗅那股子药味了。
……
午饭之后，阳光甚好。
午饭与午休时间，差不多有两个小时，陆佳带着李竖去爷爷的药铺。
陆佳带着李竖居然往十里度的方向走，那是李竖的家的方向，李竖边走边回忆，在十里度是不是有一家老中医开的药铺。
“在十里度？”李竖惊愕地问陆佳。
陆佳笑着点头。
“怎么我不知道？”李竖皱眉，记忆里好像没有。
“走吧，你不知道的多着呢！”陆佳嬉笑说。
凤霞路是十里度有名的街道，陆佳领着李竖一直走，经过李竖回家的那个路口，还要往前走。
“这就对了！”李竖心里道。
作为学生的李竖，生活很单调，过着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往凤霞路的另一端去过，母亲杨桂兰倒是病着，但在李竖的坚持下，拒绝在街头郎中药铺抓药，而且又不能用医保，所以街面上的药铺压根没去过。
在当时的十里度，凤霞路的两车道街道已经算是大街道，但在经济高速发展下，它落后了，终被时代抛弃在后。
两边的低矮商铺都在使用，建筑大有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朴素感，开着各色的商店，出售的商品也比其他地方经济实惠。
李竖喜欢老东西，相比陆佳，李竖自己也算是老东西。
“在那呢？”李竖跟着陆佳一前一后走在凤霞路，不像那些连毛都没长齐的中学生，肩并肩，手拉手，甚至干脆相拥而走。
不过，陆佳倒是在脑补这样的画面。
“很快就到了！”陆佳抬手向前指。
很快？李竖连块药店的牌子都看不见，但却闻到了淡淡的中药味道，好亲切。
“到了！”陆佳转脸对李竖说。
李竖抬头，老店就是老店，连门都是上板的那种，门楹上有块毛笔手书牌匾，上书“快活堂”。
“呵呵……”李竖忍不住笑了，这老头到底有多喜欢武侠啊！
“笑什么？”陆佳扭头瞪了一眼李竖，李竖马上噤声，要礼貌，陆佳边往快活堂走边朝里面喊，“爷爷！”
里面应声，是个苍老的声音，听声音，老者没九十岁，也有八十岁了。
陆佳闻声，向里跑去。
李竖站在快活堂中，左右环顾，除门一边没有药柜外，三面都有药柜，药柜上布满了几乎大小一致的小抽屉，外面贴着中药的名字，有铜环拉手。
里面的那个药柜兼作一面墙，留有门，里面应该分隔出有房间，老者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陆佳也是从这门进去的。
李竖对中药味痴迷，进快活堂之后，那股味道更浓郁，李竖忍不住去打开抽屉看看，闻闻，最好能啃上几口。
李竖趁着陆佳还没有出来，挑选了一个抽屉，找自认为可以闻可以吃的药，李竖移步到当归的抽屉前，毫不犹豫打开，一股当归特有的味道，李竖看着一根根根须捆在一起的当归，不识得到底是什么产地的当归。
李竖没听到脚步声，拿起一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不禁闭上了眼睛，好享受。
还没有脚步声，李竖就扯了一根须，塞到了嘴里，咀嚼着，一股甘甜味（有人觉得苦）触动了味蕾，真享受。
“你在干嘛？”此时陆佳惊愕地问道。
李竖扭头，陆佳搀扶着一个老头站在面前。
“试试这个正不正宗！”李竖尴尬，但马上正色道。
“绝对正宗，是gs的当归！”老头缓慢地说，感觉有气无力。
李竖打量着老头，头发倒是黑白相间，可那唇上和下巴的胡子，还有眉毛，都雪白如霜，老年斑脸上手上都是，穿着藏青色长衫，手脚都在微微地打抖。
唯一值得李竖赞许的是，老头精神还不错。
“我爷爷，大家都叫他‘陆老’！”陆佳仰头对李竖说，感觉很自豪。
李竖瞟了一眼陆佳自豪的脸，看老头都老得走不动道了，不知道看病会不会出差错，毕竟方才是陆佳把他从里面搀扶出来的，估计脚步太小，所以李竖一直听不到脚步声。
“爷爷好！”李竖心里所想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太不礼貌了，不尊老。
“小朋友，是你要看病！”陆老在陆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到铺面里的方桌边坐下，并指了指方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李竖坐那。
李竖看了一眼陆佳，谁要看病，只是来看看而已。
既然来了，李竖也懒得费口舌，依老头的语速，把事说明白估计得小半天，干脆依他所指，坐在方桌的另一边。
老头颤巍着手，把方桌上的脉枕往李竖的这边移了移，李竖之前没有把过脉，一时有点懵：“男左女右？”
“你以为上厕所，戴婚戒呢！”陆老突然回答，而且语速和声音与刚才的那个陆老头大不一样，快而洪亮。
李竖惊愕，这老头原来是装的。
李竖把左手放上脉枕，陆老头的指尖轻轻触及在李竖的寸口脉上，食中无名指并用，然后微闭双眼。
“嗯……脉象虚弱！”陆老沉吟道。
“还要你说，我也知道，就是身体虚弱，就是所谓的亚健康嘛！”李竖心里嘀咕回答。
“好，给你抓副药吃吃，这身体得养，一时半会恢复不到健康。”陆老终于睁开了眼睛，也不开药方，只对陆佳说，“妮子，帮爷爷抓药！”
陆老一连串药名和剂量报给陆佳，李竖听过的没听过的，好些样，陆佳估计之前没少做抓药的事，看她随手一抓，用五指当称，然后一共三副药打包。
“这才是老司机？”李竖感叹，看陆佳那麻利的动作，精准的把控，李竖不得不承认，不得不佩服。
“爷爷，药我先拿了，不过药钱得过些日子！”李竖扯开嗓子对陆老喊话。
“别这么大声，我耳朵还没聋呢！”陆老在耳边挥了一下手。
“……”李竖尴尬，本以为像这年纪的老者，多半是耳朵不灵，眼睛不明，岂不料陆老耳朵还很好使。
“你是陆佳的同学，陆佳这妮子也喜欢你，那就依你了！”陆老笑呵呵地说。
李竖听了一头黑线，抬眼望着陆佳，陆佳也尴尬了，脸一阵阵红，跑到陆老身边摇晃老头的手臂，嗲声说：“爷爷——”
“这老头，没遮没拦的，真着急往家里添孙女婿！”李竖真是服了老头，谢过转身离开。
陆老完全颠覆了李竖对这种高龄人的认识，与众不同的一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