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先生不要辜负自己
“先生止步！”
吴相识已经踏出练武场，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转身定睛一瞧，原来是方才那位替自己说话的少年。
“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他身带长剑，腰间响着玉佩声，淋着微微细雨，长发仍是一丝不乱。
“在下赵炎。”
“在下吴相识。”
细雨盈盈，风初定，乱红满径，空山余晚寒，两人对视而立。
“听闻吴探花大名，甚是久仰。”
吴相识苦笑：“赵兄台莫要取笑于我了。”
赵炎赶紧挥手解释：“先生不要误会，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吴相识轻声笑道：“那个意思？”
赵炎急了话语：“我不是和他们的意思一样。”
正在他语无伦次辩解着什么时，吴相识突然打断一句。
“我懂。”
赵炎愣住片刻，从腰间摘下翠绿红绳玉佩。
“这玉佩送给先生，我相信先生定能修道成功，证明给那群小人看的。”
吴相识识得这笑容，犹如枫莲生绿浦，能把秋天点缀成夏。
“这礼，赵兄还是收回吧，只怕我是要让赵兄失望了。”
赵炎一急，快步走到吴相识面前，拉住他的手，将那玉佩一把攥到他手里。
“此做信物，望先生不要辜负自己。”说罢转身而去。
吴相识观望少年背影，不禁苦笑，是个真性情的少年。
桃花湿雨沾衣，寒风吹面不留，手里仅剩下点点余温，吴相识攥紧玉佩。
“赵炎，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只怕我是有心无力啊。”
吴相识走下青石板小路，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响声，还有惊呼呐喊，随着无边丝雨越来越远。
“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一举夺魁的！”
“哇！第一个十分，霍长歌果然厉害啊！”
吴相识顿足，聆听，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他是霍长歌。
“你说都是东汉的，怎么就差这么大。”
吴相识一捋额前被雨淋湿的长发，将玉佩收在衣襟里，踏着落红，漫步走回山腰。
老者笑眯眯的站在绯门外等着自己。
“怎么样，几分啊。”
吴相识沉声道：“三分。”
突然又改口一声：“两分。”
老者背着手，依然笑着说道：“到底是三分还是两分？”
吴相识痴笑：“有什么区别吗？”
老者歪头眯着眼：“既然你觉着天资没有区别，哪愁眉苦脸的在意什么呢？”
吴相识呆住，思索片刻：“师傅不必安慰徒儿了，这两三分确实没什么可在意的，但这。”
吴相识还未说完，老者紧接着说道：“但这五六分，七八分就是区别了？”
吴相识颔首低眉：“对”
老者没有理会吴相识，他好像生气了，吴相识第一次从老者的脸上瞥到沉下的眼角。
“下午还要测试灵音对应的星位，你准备准备吧。”
吴相识苦笑道：“没必要了，这种天份，测得星位又有什么意义。”
老者转身，竟然瞪了自己一眼。
“所以呢？你就这么放弃修习道法了？”
吴相识一怔，第一次看到老者嗔怒的眼神，明明是一个童稚的脸蛋，却令人身心生畏。
吴相识叹了口气:“师傅，或许我明日就下山。”
老者背影渐远。
“好啊，下山后找到竹排，沿着青山爬上去，就是楚江了，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吴相识垂下头，再一观望时，老者已经走远。
细雨不停，天碧青罗。
师傅肯定对自己很失望吧，可谁又能理解我呢？
吴相识折下一束桃花，一朵一朵的摘掉花瓣。
别人都以为自己是天赋过人，年少探花，可谁又知道，自己身在将相世家，却又从小体弱多病，若不苦心读书，只怕会被世家子弟笑话无能吧。
天分这种东西，其实一直与自己无缘，十年寒窗，千里过江，难不成只是为了穆采薇？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吧。
吴相识把玩着手里的桃枝。
或许是一种逃避，逃避着世间口舌无情，躲避生不如人的事实。
“师傅，对不住了，若是读书习武还是可以靠着勤奋进取，但这修仙成道，实在是与我无缘了。”
吴相识不想回到练武场，也没有脸面去凝香斋，只能漫无目的在桃花林里走着。
“嗖嗖”剑声徐徐穿桃红。
吴相识自己也不清楚这是走到了那里，在芳菲遮蔽下，黑发跃动。
拨开一片桃花，细睛打量，一身着天门道袍的女子挥舞着秀剑，脚步踩成泼墨画，绝世而独立。
吴相识正看得入神，女子却突然停下步伐。
“想看就看好了，藏着干嘛。”
吴相识露出头，尴尬的笑。
“姑娘好身法，无意观望，忘了移步。”
姑娘转身，戏谑道：“偷看就偷看吧，还说的文绉绉的。”
吴相识愣了神，一双笑靥绽开香蕊，似花美颜、还使花羞，似柳纤细、从柳妒忌。
吴相识对上她的眼眸，决堤春塘水如洪顷至。
“姑娘，小生，不我失礼了。”
姑娘收起剑，咯吱的笑道：“你这人还真是怪，喂，新来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确实是新来的，不过我马上就要走了。”
姑娘笑容变疑惑。
“为什么啊？这个时候来天门，难道你不是来做弟子的？”
吴相识愁着眉。
“是又能怎么样，自己天资过低，没有必要了。”
姑娘讪笑：“难不成你天资只有一两分啊。”
吴相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姑娘傻了片刻，收住笑容。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嘲笑你的，我真不知道”
细雨凝重拖袖，她真是傻的可爱。
“再说，一两分的弟子又不是不能修炼，为什么要走啊？”
“因为我就算好生修炼，也比不上一些人。”
姑娘被他的回答懵住了，她不明白修习道法是想要超越那些人。
“难不成你想要比下五都雄？还真是有抱负。”
吴相识轻声笑：“没必要。”
“对了，你测星位了吗？如果是水星位，我可以教给你功法。”
“没必要了，就算习得功法又能怎样，还不是看灵音。”
姑娘舒眉道：“这就你心态问题了，如果修炼道法只是为了一味的变强，那你还是下山吧，亏本小姐还好心劝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