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书生就是书生
“同样!如果你要是输了,那你就要认我做大哥。”
吴相识冷哼一声,在这漫漫的余晖里,扩散成最后一朵碎云。
“王兄,你还是找你跟前的那几个小兄弟比吧,在下没有那魄力。”
“吴探花,别这么怂啊。”
转头一看,在那花岗石后,数个弟子正倚着巨石休息,嬉皮笑脸的看着这出戏。
傍晚的微风格外清凉,真是清闲啊,好想也坐下歇息。
王朋讥讽的咧着个大嘴,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是看着厌烦,干脆撇头不理。
“怎么样,吴探花,不敢和霍长歌比,难不成和我比也怕?”
吴相识刚松下的眼皮猛地一睁。
“你说我怕霍长歌?呵呵,王兄真是说笑了!”
王朋仿佛抓到了吴相识的把柄一般,咯咯的笑了起来,看来他和霍长歌果然有什么过节。
“霍长歌那家伙现在估计就在前面的某个地方等着呢。”
眼里突然闪过一瞬狡黠的光。
“怎么,吴探花你连两万步都走得气喘吁吁的,还能追上他不成?”
吴相识挑挑眉,晃过神来,这是他的激将法,自己万万不可以上当。
“追不上就追不上吧,王兄请你前去帮我捎个话,就说你真是能走,谢谢了。”
王朋一听此话,顿时火冒三丈,气的咬紧牙关,浪费了这么多口舌,还是没有打算和自己比试一场。
未等王朋慷慨激愤,花岗石后的弟子先吱声了。
“读书人真是废物,一点魄力都没有,还不如回家画画字,来修道干什么,故意叫人笑话吧!”
“我看也是,王大哥都这么嘲笑他了,竟然还沉着气,一点男人气度都没有,书生就是书生。”
吴相识眉头一皱,夕阳就从这一刻滑下最后一点血红,暗沉的桃花,晦暗的石板路,无一不在提醒着漫漫黑夜即将来临。
吴相识摸索着腰间,脚步踌躇,神色犹豫。
“好,那就斗胆一试,请王兄谦让了。”
王朋哈哈大笑,转身指向前方。
昏暗的长路蜿蜒向上,一阶一阶高低分明,又是一万步。
“我在前面等着你,不行了就吱一声,别累坏你这身板,不然连做我小弟的资格都没有了。”
吴相识会心一笑。
两人继续前行。
花岗石后的弟子看着热闹,目送他俩愈走愈远。
“你说这王朋为什么总刁难这吴探花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他招惹了什么事吧。”
夜寄地下成霜,飒飒林动入清风,星垂阶前,月涌眼帘。
“怎么,吴探花走不动了吧,也是,这都走了一天了,换做我也早就坐下歇息了。”
吴相识轻笑:“换做你?你这不是就在嘛。”
王朋也笑:“当然,你看我这脑子。”说罢,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赤红的的药丸。
吴相识凝视一眼,很明显,这不是助行丹。
只见王朋冷笑着一口吞下。
“你作弊!”
王朋狞笑,目光里刺出一股寒芒。
“怎么?还想举报我?”
吴相识怔住,他明白自己就算举报他,也只会被笑话,真是没想到王朋竟然也有药丸。
“这叫赤狐丹,是赤狐的内丹加上数种药材练成的,可是很贵的。”
王朋用力跺跺脚,盛气道:“这东西可比你那助行丹有用多了,不仅要能缓解酸痛,还能让你活力充沛。”
“话说,吴探花,你那助行丹用了吧?那种劣质丹药,是不是特别不好受啊,哈哈哈。”
吴相识冷视一眼,极快的从衣襟里掏出两颗药丸,借着夜色隐匿下,直截了当一口咽下。
王朋都没有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等他注视时,只看到吴相识扭曲的表情,在暗淡的月光下,狰狞恐怖。
“助行丹?你还留着?”
吴相识突然垂下头,长发遮蔽了脸色,一言不语,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王朋讶异的表情舒展,一瞬间竟然被这家伙吓着,切,助行丹又能怎么样?无用的挣扎。
“别自讨苦吃了,走了一天了,只怕你这助行丹药效还没过,就被疼晕了。”
王朋还没说完,却见吴相识二话不说,一个劲的往前走,僵硬着上身简直一个行尸走肉。
王朋冷笑,真是拼啊,一个书生能走到这第三段路就已经不容易了,还硬撑。
低声一句:“自讨苦吃。”
漫漫弯路,月色砸在吴相识脸上,苍白里带着霜气,皱成一张揉烂的宣纸。
他在前,王朋紧跟其后,不停地讥讽,空旷的山上,回荡着王朋阴阳怪气的问候。
“哎,我说,探花你就别自找苦吃了,这助行丹我能没个数?都是用来坑人的,你还真以为能让你精神百倍啊。”
“话说,你和我比不会就是因为自己那助行丹没用吧,那你可真是太傻了。”
“能不用助行丹走两段路,还真是有毅力,说实话,真是小看你了,这一路走上来腿累成瘸子都不稀奇。”
王朋在身后侃侃而谈,气都不带换的。
不知不觉,已经绕过了好多个弯,月亮也跟着偏移了方位,风欲轻,林欲静,唯有星河高悬。
吴相识骤然停下,晃地王朋一愣,转瞬又笑了起来。
“探花,走不动了吧。”
他只能看到吴相识起伏的后背,却撇不见吴相识狰狞的五官。
“可以!”
吴相识低吼。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路上如此清晰。
王朋怔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吴相识愤怒的语气,一时不知回应什么。
“那好啊!接着走啊!”
吴相识沉默片刻。
只见到他身形摇晃,一步一步的又踏上了路途。
王朋瞪着眼睛,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在他面前要强的废物!明明什么都不是,偏偏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从听灵音到测星位,这家伙还真是心里没个数!
“你就是个只会摆弄墨水的废物!”
吴相识一言不语,干湿的长袍由于汗渍变得略微皱硬,本就宽大,如今挂在他纤瘦的身子上如同移动的晾衣架,风穿过衣襟吹得长袍絮语不断,除了黝黑的发尾,王朋眼里只有幽蓝色的长袍在月下蠕动,形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