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只许你遥望背影
在一瞬间里，无风、无声、星河天悬。
一个吱吱呀呀的老骨架重复着单调的步履，一个哑然失色瞪圆眼珠。
“塔塔”
吴相识一步一步的前行，在空旷的山路上，声声清朗如月光。
王朋怒眉，这是对自己的挑衅，明明已经连迈开腿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在逞强。
明明知道比不过自己，还不服输！
明明是一个书生，却还在拼命。
这不是他这种废物该做的事情！
王朋大踏步，前倾上身，右手承载着一腔不满拧成拳头。
“你给老子停下！”
吴相识并没有停下，不是因为他不想，实际上他已经连反应这句话的力气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整个人已经变得迟钝不堪。
“嘭”
吴相识只感到左肩膀一股蛮力冲击，瞬间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前倾而去，幸好身侧有山体，重重地倒下。
缓缓身子，脑袋里并没有想是谁打的，也并没有反应为什么王朋会攻击自己，他脑中想的只有一件事。
醒醒脑子，有些恍。
吴相识勉强的扶着墙体站起身子，使劲的晃两下脑袋。
眼前的一切清晰又迷糊，天上的星河仿佛垂地，芳菲刺破月亮，一闪一晃，月光涣散成迷雾。
“有点晕。”吴相识一个趔趄赶紧扶着山体站稳身子。
王朋怔住，这家伙
最看不惯的就是他的骄傲，自诩是一个探花就认为了不起了？还想去甲班，还认识霍长歌。
你不看看自己什么灵音，什么星位！
现在还倔，真以为登道途走个几万步就能证明自己能力了？就能进甲板了！
“听好了，晚上师兄们可看不清楚，你小心点！”
吴相识根本就没有听清王朋说的是啥，耳朵里塞满了蜜蜂，‘嗡嗡’刺的脑门凉汗。
待他扶稳身子，脱开手，重新迈向一个台阶，除了酸痛感还有方才不得已放松肌肉时助行丹钻心的刺激。
“啊！”
吴相识突然一声吼叫，阴沉的像是月下的山野，不见辽阔而意远。
不行！这助行丹的副作用太强了，两个一起吃根本受不了！
吴相识重重的迈出一步又一步，踩踏声重重叠叠回响，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但在王朋眼里，这是对他的蔑视，已经体力透支却故意加大力气。
王朋竖着眉，瞪着眼，一呲牙列嘴的功夫，踏过数个台阶，刚要伸拳头。
“扑腾”
一个狗吃屎摔在台阶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台阶的高度在这段路上变得参差不齐。
一抹上嘴皮子挂的彩，吴相识的背影在此时变得高大巍然，转身在山路蜿蜒处。
他已远在天边，自己却低到吃土。
“可恶！什么东西铺的这个台阶！”
王朋站起身子喘着粗气，吐出一口血唾沫，一抿嘴。
大喊一声：“吴相识！”
吴相识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眼前只见到漫天星河，摇曳，流淌。
自己便一个劲的走，一个劲的走，甚至自己还有没有力气都不清楚。
那点疼痛早已麻木，不过是一咬牙的事儿罢了，不过这身袍子真是粘人啊，不舒服。
斗转星移，皓月当空。
自己目标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来着？前面有什么？
“三万步起？”这个石头好眼熟啊。
怎么，天变暗了啊，黑的好快啊，月亮也没了。
眼前的景物一闪一灭，眼睫毛重叠在一起，缝隙里，一个如剑刃般的身影立在眼前，旋转，倒挂。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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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黄的光芒好像是阳光啊，这屋顶好熟悉，什么味？桃花的香气。
吴相识勉强的睁开眼角，愈来愈大，尽力的多眨几下。
“凝香斋？”
这熟悉的场景，是凝香斋的初晨。
“我这么会在这里？”
吴相识皱眉苦想，中间好像丢了一段事儿。
窗外的鸟儿啼转，叽叽喳喳一如每个清晨。
吴相识赶快换上衣服，这才发现自己尽然没有穿衣服，而身边放着的是一件蓝条纹染边的袍子。
目光骤亮，这不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天门弟子的衣服嘛。
看来自己是已经过了考试了，笑容一凝滞，等等！
“考试？”
吴相识捏紧手里的袍子，皱眉回忆。
登道途、王朋、三万步起、月亮、还有
一个锋利的背影。
自己好像是倒下了。
吴相识赶紧下床，却突然传来一阵酸麻，腿一个打颤摔倒在地上。
门口的老者正坐在小板凳上，笑眯眯的转身观望。
“你醒了。”
“嗯”
一回过神，自己还没穿衣服呢！赶紧站起身子爬回床上，忍着肌肉酸痛感套上长袍。
不得不说，当仙气的长袍套在身上时，心情还是十分好的，一时忘乎了酸痛还有某些事。
“袍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恍然大悟，自己不是应该在山上的吗？怎么回到了凝香斋？
自己好像在和王朋比试，输了还是赢了？
正在吴相识冥思苦想时，老者走了进来，胳膊上挂着那件黑色条纹染边的长袍，赫眼的“天”字冲击目光。
“这么着急就换上新衣服了，也不先洗个澡冲冲汗臭。”
吴相识楞住。
“不用看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两天！”
“你以为呢，是你那个朋友把你送过来的。”
吴相识思绪片刻，师傅这地方本就偏僻，再说他在这天门也没什么朋友啊。
“就是上次帮你送水那个。”
吴相识一惊“王朋？”
仔细一想，确实只有王朋知道自己的住在这里，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如果是他送自己回来的，那不就是间接说明自己输了？
吴相识不能相信，确认的问道：“师傅你看清了？”
“还有一个人，不认识，样貌堂堂，剑眉星目的，就是他背着你过来的。”
老者放下板凳“我问过他姓名，他没有说话就走了。”
“是不是一直板着个脸？”
老者思考道：“可以这么说。”
吴相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与其说不敢相信，不如说不想去相信。
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却
还是输了吗
望向窗外的桃花，微风摇曳着褪下的芳菲。
此刻参着微醺晨光的花色并没有穆采薇的项坠那般艳红，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她，这次不是因为风月，这抹真情此刻却是如此苍白无力。
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任凭你如何努力，他也跟着努力，只会愈差愈远，只许你遥望背影，不容你丝毫并肩。
果然，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