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偷梁换柱
谭送接住方炎景丢下来的火把,扶起身边的方浸茳,四下点亮墙壁上的蜡烛,才得以看清这个暗牢。
就一阁书房大小,地上是无数的森森白骨,暗牢的一个墙角有铁链,烛光有些暗,看不真切,两人轻轻的靠近,才发现是一副被铁链锁住的白骨,白骨多处断裂,手上还有一枚绿玉扳指。
“爹!”方浸茳直接瘫跪在白骨面前,她现在倒是希望方振是被暗杀,而不是受尽折磨而死,可是眼前的景象狠狠的冲击着她。
谭送揽过她的肩,自己也心如刀绞,只愿一切都结束后,她再也不会如此脆弱。
方振和顾思思被合葬在了方家坟地,方炎景遣散了府中大半的丫鬟下人,拒绝了高官俸禄,决定从最小的官位开始,凭自己的努力慢慢往上爬。
方浸茳在父母坟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正欲转身离开,忽然方炎景“噗通”一声跪在坟前。
“父亲,母亲,炎景虽无方家血脉,但永远是方家的儿子。”三个响头过后,方炎景起身看着方浸茳“长姐可还愿认炎景这个幼弟?”
方浸茳执起他的手,重重的点头。
回到侯爷府,灵霜和轻儿恨不得扑到方浸茳怀里,却被谭送一个眼神吓了回去,恭恭敬敬的欠身行礼。
方浸茳好不容易躺下,刚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德叔来和谭送说了些什么,德叔走后,方浸茳感觉谭送走到自己身旁,却始终没有说话。
“侯爷有什么话就说吧!”方浸茳眼睛都懒得睁开。
谭送这才出声“还以为你睡着了,不想惊醒你。宫里来了消息,秦畴还没等到处斩的时辰,就在天牢里自尽了。”
方浸茳起身坐着,微微蹙眉,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问谭送:“侯爷,我们可否去瞧瞧?”
“嗯。”谭送面色有些凝重。
两人本想先去问过炎辰律,却被门外的刘公公拦了下来,说是皇上有令,若是乐北侯和夫人来了,直接去天牢就好,不必觐见。
“许是嫌我们这两日来的太频繁了吧!”谭送轻叹一口气,跟着方浸茳去往另一个方向。
天牢的守卫似乎也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什么也不问,直接领他们去了之前关押秦畴的牢房。
牢房里已是空空如也,只是地上残留着一滩发黑的血迹。
谭送问守卫:“人呢?”
守卫恭敬的回答:“皇上已经下令送去城外乱葬岗了,约莫半个时辰,若是遇上野狼,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方浸茳转身出了牢房“侯爷,我们去乱葬岗!”
谭送心中疑惑,她这是怕秦畴死了,还是怕秦畴没死,是要去救他还是去补他几刀。
两人赶到乱葬岗时,已是接近黄昏,夕阳给这片林子覆上了一层血色,更显阴森瘆人。
遍地尸骨,忽然谭送走向不远处的大石,方浸茳紧跟其后,石头旁边有些血迹还未干。
果然,石头后面是一具尸体,已是被野狼咬的血肉模糊,很是恐怖,只是有一只脚还有些完好的皮肉,泛着诡异的白光。
方浸茳的手在袖中默默攥紧“果然!”
“什么?”
“侯爷什么时候如此迟钝了?天牢中的血迹是黑色的,证明秦畴是服毒自尽的,既是中毒身亡的人,皮肉必定也是泛黑的,所以这具尸体一定不是秦畴。”
谭送其实早就发现其中端倪,只是他不确定方浸茳是怎么想的,试探的问:“既是偷梁换柱之术,那茳儿打算怎么做?”
见方浸茳不说话,谭送接着道:“那我们直接去找秦承恩要人吧!”
方浸茳站着一动不动“还有一个奇怪之处!”转身蹲下,对谭送说:“侯爷请看,这尸体周围有些脚印,像是女子,不管是秦承恩一人所为,还是是雇人所为,都不应该有女子啊!而且看这脚印,这个女子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方浸茳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轻语“是那样吗?”而后和谭送一起离开,也并没有提起去哪儿找人。
回到畔浮院后,方浸茳写了两封信,分别给长念和秦承恩,内容都是一样——秦畴的事另有隐情,约他们出来共同商议。
见谭送看着自己,方浸茳先开了口:“父亲的事情虽算是水落石出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些或许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还望侯爷不要怪罪。”
谭送自然不会怪罪,他现在倒是很好奇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
入夜,谭送轻轻俯在方浸茳耳边“茳儿,一切都结束后,你可否多分些心思在我身上?”
方浸茳不搭话,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对他是有感情的,若是再无其它波折,这样白头偕老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真的能再无波折吗?
谭送顿了顿,再次开口:“不过我还有一件事……”
“关于长木?还是皇上?”方浸茳打断谭送的话,转身靠在他的胸前。
谭送伸手理了理方浸茳身后的被子,将她拥入怀中,等着她的下文。
“其实皇上就是长木啊!因为长木心里有我,所以皇上护着我,因为皇上护着我,所以长木并没有负我!”方浸茳语气很平淡,忽又叹气“不过那都是曾经了,侯爷很在意!”
谭送错愕片刻,把方浸茳压在身下“我就是很在意,过去也不行,夫人得断干净了!”说完便吻了下去。
粉帐香月,星摇意动。
谭送睁开眼,看到的是端着水进来的轻儿,身旁的被子已经凉了。
“夫人去哪儿了?”
轻儿欠身行礼“禀告侯爷,夫人晨起收到信鸽,长念姑姑约夫人到醉锦阁一叙,夫人还让奴婢转告侯爷,让侯爷不用担心!”
谭送点点头“给本侯爷洗漱更衣吧!快到朝见的时辰了。”
“是!”
炎辰律端坐在龙椅上,众臣只是遵着规矩,禀报些常事儿,似是都忘了几日前发生的事,整个早朝谭送一语未发。
朝见后,谭送刚出了宫门,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小跑而来,气喘吁吁“侯爷,皇上宣您到御书房觐见!”
谭送撩起帘幔的手顿了顿“劳烦刘公公回禀皇上,就说臣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来觐见。”
马车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刘公公。御书房里,炎辰律无奈的把手中的书放在桌案上,脸上竟有些笑意“他乐北侯什么时候守规矩才奇怪了!”
同样是醉锦阁,同样是天字雅间,不知这次又是什么?但愿不是什么坏事吧!谭送进了天字雅间旁边的房间,许久才听见长念和秦承恩先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