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师徒日常 15 游戏开始
说着话，他的手便落在我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手中的温度，他脸上的担忧撤去:“不是生了病便好。”
看着收了手后，照例忙下忙下的尹桦，我犹豫着开口:“我……”
“嗯？”尹桦听到我的声音，停下了动作，转过头专注地看我。
一时之间，我什么话都再也说不出了口。
瞧见我犹豫不决的模样，尹桦忽然就笑了:“师傅，有话便直说，这般欲说不说的，是做甚？”
六年过去了，我似乎也少了当年的果决。
我的师傅莫宸说过，习武之人最忌忧犹寡断，可这六年来让我少了果伐的事，并不少。
我坚定了心中所想，对上尹桦含笑的紫眸:“尹桦，你可晓得断崖的独门轻功有何用处？”
对于我这个提问，尹桦似乎丝毫不意外，睫毛微动下，他启唇道:“徒儿还记得，初上断崖，师傅变得是用此轻功。”
应完话，尹桦与我对视着，那双好看的眸子无波无澜。
聪慧如他，本该晓得我的话中话才是，可他为何是这番反应。
我微咬下唇，纠结着开口:“那，你可晓得师傅为何会教你这门轻功？”
尹桦那紫眸闪过狡黠的笑意，那笑意一闪而过后，他摆出迷茫的神色:“徙儿愚钝，并不晓得。”
我狐疑地看着他，可他那张俊美的脸无辜得紧。
最终，还是需要我说出口吗？
“尹桦，今年你已经一十八岁，在断崖的六年里，为师已经将所学全都教给了你。就算师傅不说，我想你也晓得。如今的你，武艺已经在师傅之上。”我顿了一下，对上尹桦专注的目光，开口:“断崖太小，不适合翱翔。尹桦，下断崖吧。”
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我不晓得自己心中的忐忑是从何而来，也不晓得自己是在期待着什么或者难过着什么。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好像，再次难过了。
静，诡异的安静。
在这片寂静之下，只有房间里的昆腾花海，轻轻地摇曳，绽放着属于它们的美丽。
尹桦紫色的眸混在这一片紫色花海中，那眼中翻涌的紫色，居然不输于昆腾花。他的眼睛，比昆腾花还要夺目。
这样的紫眸与师傅的是不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会在看到尹桦那紫色的眸时，想起我的师傅莫宸。
原本面无表情的尹桦，突然勾唇答非所问:“师傅好像很喜欢尹桦的眼睛呢？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察觉，大多数的时候，师傅只会盯着尹桦的眼睛看。”
尹桦的这一句话，倒是让我发觉自己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盯着他的眼眸出了神。
“扑哧，师傅紧张什么？以前的师傅，可不是这种模样。”尹桦笑出了声，然后将视线挪开，顾自地忙着:“师傅不必担心徒儿，徒儿自有想法。师傅可是说过，我们是亲人，师傅如今这般，莫不是想赶尹桦走？”
尹桦这一番话，并没有参杂什么特殊的情绪。
可这番话，却让我愣住了。
赶他走？所以，尹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吗？
“你，不，离开？”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高兴。
尹桦似乎也笑了，点点笑意洒在他那璀璨的眸中:“嗯，我不走。”
我几乎以为是梦。
尹桦他，居然，没有想过离开。
自从尹桦说不离开之后，生活就恢复了原样。昆腾花依旧，绾发依旧。
甚至就连颇为迟钝的我，都发觉近来自己似乎常常笑着，心中常常感觉满足。
岁月静好，莫约便是这么一回事。
半个月后的一天，断崖少见的下起了雪。
我在断崖生活了二十二年，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断崖下雪，第一次是初上断崖之时。第二次，自然是今天。
纷纷扬扬的雪覆盖着断崖的一草一木，那一片片雪花，让断崖之景覆盖上了一厚重的白。
因为第一次见雪时给我的印象委实不好，这一次的雪，莫名让我心悸。
这份心悸，一直持续到夜里。
“师傅今日里，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尹桦手执着香匙，在香炉前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师傅今日，似乎走神了多次。”
我躺在床上，感受着心头莫名的心悸，面上却是毫无显露:“莫约是师傅老了，总喜欢想起以前的事。”
尹桦那如同羊脂白玉般的手微顿，他清俊的身姿被昏黄的油灯在地上投下一道黑色的影子:“以前的事吗？看来师傅，很在意从前呢。”
尹桦的语调虽是暗哑却含着淡淡的笑意。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从前，从前固然可贵，可是会变成从前的现在，才是最为可贵。
想到这里，我轻轻地叹息:“都过去了。”
尹桦被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似乎扯起了嘴角笑，昏黄的灯光下，那黑色的影子显得有些可怖。
一阵清香随着香炉滕升的雾气溢出，尹桦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师傅，过不去的。很多事情，发生了便发生了，不是一句过去便能敷衍。”
这股幽香似乎有点熟悉。
“师傅难道想不起来？”不知道何时，尹桦已经坐在了我的床沿上，那张俊秀的脸含着幽幽的笑意。
这股香味……
对上我猛然抬起的头，尹桦笑得愉悦，那双紫色的眸也迸发出野兽一般狂热的光泽，这样的尹桦显得危险，狂野，甚至参杂着点病态。
只是，即便是这样，有着紫色瞳孔的他，仍旧是好看得不可思议。
“那日，你下断崖的时候，所焚的便是这种迷香吧。”尹桦突然俯下身来，他高挺的鼻尖与我的紧紧相贴着，他的嘴角露出一个狂热嗜血的笑:“而你下断崖，是为了什么呢，我的好师傅，我唯一的亲人。”
我鼻尖充斥着的幽香很快让我的大脑昏沉，眼前的尹桦也开始在我眼前模糊。
“呵呵，弟子？亲人？你可晓得这六年来，与你相处的每时每刻有多么难熬？我恨不得将你的血肉啖尽，却被压制着忍下，别想轻易地死去，我陪你不死不休。我让你活在炼狱里，尝尝我当年的痛。”
昏沉的大脑，不停地接收了尹桦略带激动，略带狂热，略带病态的声音。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一阵颤栗，奈何闻到了迷香的我，根本浑身无力。无法挣扎。
他像一条粘人的蛇，那鼻尖紧贴处冰冷的触觉不停地在全身弥漫。
在我完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他俯在我耳边，用温柔般呢喃的语调柔声道“那每每在午夜里折磨着我的梦境告诉着我，这一生，你，只会是我的敌人”
“那么，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