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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如果穗禾可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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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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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在仙家眼里短短一瞬。

  在芷姬的拉扯下,我总算是洗漱完,用完早膳了。我摇身一变,变身为身着白衣外围黑裘的翩翩公子,摸着芷姬的小手,调笑道:“辛苦美人儿了。”

  “公主你又不正经了!”芷姬度嚷着抽回了手,“别把人间的桃花招惹回来!”我摸摸鼻子,芷姬的脾气是愈发大了。

  “今天你和飞鹰都不用跟着我了。”我挤挤眼睛,“把握机会呀。”芷姬脸红了起来,告退了一声退下了。

  我站在鸟族门口等着润玉。一阵银光闪过,润玉出现在了鸟族门口,换上了一套白色的便装,只是略有些单薄。

  “穗禾。”润玉站在堂前冲着我笑。

  “润玉哥哥,人间此时正在下雪,润玉哥哥不妨换一身冬衣。”我看着润玉单薄的身影说道。

  银光一闪,润玉披上了我送他的披风。

  “甚好甚好。”我拿着折扇,学着人间风流公子的样子点点头,转身带着润玉潇洒地走出了鸟族大门,飞向西湖。

  南方的雪比不得北方的鹅毛大雪,即便是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飘洒也透着股精致和脆弱的意味,伸手一接不多时变化了,只有撑着伞在雪中行走,才能薄薄地积上一层。而那湖面,都是些轻巧的薄冰,哪怕是最轻的碰撞,都会缓缓碎裂在光影中。

  “穗禾挑这茫茫大雪的日子来赏湖,倒是别致。”润玉手中幻出了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帮我扫落头上的雪花,“连避水决也不使。”

  “来人间自然要入乡随俗,隐了仙泽。”我自己拍着身上的雪花,退离了润玉几步。

  “在下苏辉。”我拱了拱手,“不知公子名讳。”

  润玉带着笑,将伞举到我头顶,非常配合:“苏辉公子有礼了,在下润玉。”

  “苏某与润玉兄一见如故,不知可否有幸要润玉兄泛舟湖上。”我来兴致,演了全套。

  “如此甚好,在下也与苏兄一见如故。”我心里暗暗给了润玉一个赞,说道:“润玉兄请随我来。”

  我走到湖边,一艘小舟飘然而至,舟上烘炉小酒飘香。“苏公子。”老翁将小舟停稳。“老伯何时换了白篷?倒是很是应景。”我看着白花花的船夸道。老伯笑笑:“快上船吧。”走进看才发现,那白色是覆盖在舟篷上的雪,当下有些尴尬。

  “这以雪为料,甚是精美。”润玉笑出了声。“润玉兄请。”我面色不变,拱手让到。润玉先一步跨到舟上,然后将手递给了我:“苏兄当心脚下。”

  我伸手覆盖上润玉的掌心,跨入舟中。润玉的掌心甚是温暖,我有些不舍地收回手,双双入座。我卷起两边的帘子,雪花如落英般飞落,靠近炉子的那一秒便消散了。随着小舟缓缓离开湖岸,整个世界似乎除了我们这一叶小舟,便只剩下这雪与这湖。

  “苏兄。”润玉出声唤回正在出神的我,递给我了一杯温好的酒。“润玉兄觉得如何?”我小口喝着酒。“润玉只道游湖因寻那三月看春色,或是六月赏夏花,不想这皑皑冬日也生出这一番景致来。”

  炉火随着寒气侵蚀慢慢减弱,润玉动手添着碳,朝我粲然一笑,“冬日的湖泊凄美,不禁让人心生苍凉之感。”我笑笑,看向窗外飘零的雪花,没有说话。我转头倒酒,发现润玉正望着着我,被白雪覆盖掉的颜色似乎化成了星辉凝在他的双眸中。

  “穗禾可是有烦心事?”

  “今日只有苏辉。”我举杯笑了笑。

  “好。”润玉举酒与我碰杯。

  不知不觉间,小舟绕湖缓缓一周。“润玉兄可感受到游湖之趣。”我看向润玉,心里有些期待。

  润玉脸色微红,靠着船壁双眸紧闭,看来是酒意上头了。“辛苦老伯了。今日就到这吧。”我转身对身后的老伯说道。“好叻。”老伯撑着小舟靠向岸边。到岸了,老伯帮我一同将润玉扶下船,我递给老伯一个钱袋,“公子,这太多了。”老伯连连推辞。我坚持伸着手:“老伯,你也深知苏辉为人。”

  老伯最终伸手接过:“感谢苏家世代照拂。公子今日结束甚早,明日可需要还在此等候?”我迟疑:“老伯身子可还受得住?”“公子说笑了,老身身体速来硬朗,公子若不来,明日老身也是换艘渔船泛湖捕鱼罢了。”我与老伯告了别,看着老伯摇着小舟慢慢远去。

  我扶着润玉,飞身回了璇玑宫。宫中魇兽奔出,在脚边转悠。“小白乖些,一会儿再陪你玩。”魇兽蹦蹦跳跳,我一脚踩到了魇兽的蹄子上,魇兽呜咽一声闪到了边上。我确是实实在在失了平衡,重重地撞向镶满鹅卵石的地面,这还没完,润玉也随之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身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堪堪触地,我觉得五脏内服被撞得变了形。

  我心里暗暗感叹,幸亏我今日穿得厚实。魇兽无辜地凑到我跟前舔了舔我的脸,又开心地舔了舔润玉的头发。我费力地腾出胳膊,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与润玉喝酒了。耳边听润玉幽幽转醒,唤道:“穗禾。”我下意识转过头去,不想贴上了润玉的双唇,一双眼睛直愣愣地对上了润玉诧异的双眸。魇兽见夜神醒了更加欢脱,嚎叫一声。

  我回过神来,立马将头转了回去,心跳不断加快。“润玉哥哥,要不你先起来。”我弱弱出声。身上一轻,一双手将我扶了起来:“润玉失礼了。”我看见润玉脸色通红,神情不甚自在,沉默之下,两厢尴尬了起来。

  “润玉哥哥喝醉了,穗禾便送润玉哥哥先回了璇玑宫。不小心踩到魇兽,便摔了。今天都是意外、意外,润玉哥哥不必在意。”我清了清嗓子首先打破沉默,狠狠瞪了魇兽一眼。“穗禾你的膝盖。”我的膝盖砸在了鹅卵石凸起处,这么一问,疼痛占据了整个大脑,眼泪不争气地自己流下来了。“不小心摔倒了。”我低头一看,裤子已经破了,鲜血洇了出来,甚是恐怖。

  润玉酒醒了不少,随即将我抱起进了璇玑宫,放在了凳子上,拿了一罐药膏,蹲到了我的身前。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润玉哥哥,我自己来吧。”“穗禾是因为我受的伤,让我来吧。”我撩起裤腿,破碎的布料与伤口牵扯在一起,甚难撕下。润玉拿了湿布缓缓擦去伤口上的血迹,小心地挑去残留在伤口上的布料。“疼吗?”说话间,最后一根布料被挑出。我倒吸一口凉气:“还好。”润玉看我的脸色发白,涂药时下手更加轻柔。“有劳润玉哥哥了。”终于结束,我欲起身。只听润玉说道:“你我属性相冲,我无法直接为你疗伤,只能帮你护法。”我点点头:“有劳了。”我开始运功疗伤,伴随着伤药,不多时疼痛终于消除。我随手一挥,恢复了身上的装束。

  “润玉酒量浅薄,今日唐突了穗禾。”润玉脸上微红,不复往日那般淡定。不知为什么,我的脸上也烧了起来。“都怪穗禾没有扶稳。”今日璇玑宫一个侍从都不在,偌大宫殿愈发冷清。“我”我与润玉同时开口。“润玉哥哥,你先说吧,”我抢白道。“穗禾你先说吧。”润玉不自然地开了口。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与老伯约了今日也要去游湖,该准备出发了。”我开了口。“那润玉不耽误穗禾了。”润玉似乎有些失落。难道是还想游湖?“润玉哥哥酒还未醒,不如改日再一起游湖?”“好。”润玉脸上挂回了笑意。我便站起来向门外走去。“穗禾。”忽又听闻润玉在身后唤我,我转身看向润玉,润玉不知何时在我的身后,只听润玉又继续说道:“穗禾,我欢喜你。”看着润玉洇着星辉的眸子,我心跳漏了一拍,半晌不知作何反应。

  “润玉哥哥可是因为那一吻。那是意外,润玉哥哥不必因此介怀。”我愣愣回道。“不是,我是真的欢喜于你,无关那一吻。”润玉执起我的手,眼中凝着深情与认真。我脸不受控制得红了起来:“我”“穗禾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润玉放下我的手,拢了拢我身上的绒衣,“快去吧,莫让老翁久等了。”

  我来到人间,泛舟湖上,今日雪停了,阳光晒得人暖意融融,我还是沉浸在惊讶中。“公子今天似乎没有兴致游湖。”我身后的老伯缓缓开口。“老伯,欢喜一个人,是何感觉?”我看向老伯。“不外乎是时时刻刻想见到他,他开心你亦开心,他伤心你亦伤心。有他在,你的注意力里全是他,他不在,你脑海里想得都是他。”老伯抽了几口烟,任由小舟飘荡在湖面。“多谢老伯,今日就到这吧。”我心中有了答案,急急说道。“公子直接下船即可。”不知何时,老伯竟已将船划回来岸边。“多谢。”我目送老伯离开,立刻动身飞往璇玑宫。

  璇玑宫内,润玉正在池边给魇兽洗澡。“润玉哥哥。”润玉身形一滞,转身望向我,魇兽不满地抖了抖身子,自己跳进了池子游了起来。我继续说道:“穗禾亦欢喜润玉哥哥。”我上前,扑进润玉怀中。润玉拥住我,良久终于出声:“穗禾可嫌弃润玉只有一间陋室,几只小兽。”“穗禾喜欢润玉哥哥,无关其他。”我抬头望向润玉的眸子,笑道。魇兽从池子里跳上来,甩了我们一身水,似乎不满意自己被忽视。我从润玉的怀抱里出来,开始揉着小白,与润玉一起将小白拾掇干净。

  波澜无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我拜见完天后,夜幕低垂,我前往星仪台找润玉,润玉的身姿在星辉的映衬下更加耀眼。举手投足间,各星宿就位,闪闪发亮,见润玉布星完毕。我闪身到润玉身后,捂住润玉的眼睛,压低嗓音道:“猜猜我是谁?”“穗禾久等了。”润玉波澜不惊,似是早知道我躲在一旁。“好吧。”我有些无趣地收回了手,乖乖站到润玉身旁。“穗禾可喜欢星星。”润玉问道。“我最爱看星星了。不过只是单纯喜欢,那星运什么的,就不是很懂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手镯突然出现在润玉手上,溢彩流光,宛若星矢。润玉微笑地看着我:“这是星石所铸成,你可喜欢。”我点点头,润玉将手镯套在我的手腕上,我晃了晃手臂,欢喜极了。“穗禾欢喜便好。”我们席地而坐,润玉揽我入怀,我靠在润玉的肩上看着星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已经身在鸟族。我看着镯子,只觉得开心异常。

  过了几日,我、润玉与旭凤一同在留梓池边喝茶。旭凤眼睛瞥到我的手镯,开口道:“穗禾这手镯倒是别致。”我心下有些奇怪,旭凤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打扮了。我摸着手镯,开心回道:“润玉哥哥送给我的。”说完我看向润玉,我们相视一笑。旭凤喝了口茶,问道:“穗禾与兄长何时这般亲近了。”“我欢喜润玉。”我双手拄着下巴,看着润玉双眸微笑。润玉亦深情看着我:“润玉也欢喜穗禾。”旭凤摸了摸我的头,笑道:“长大了不少,就是还不知害羞。润玉与穗禾在一起,也算是良缘一件。”“润玉谢过旭凤吉言了。”润玉以茶代酒,敬了旭凤一杯。“那穗禾先回鸟族了,耽误了族中事务,又要被长老们指指点点了。”我看着日头,先告辞了。没走多远,风传来了他们对话的声音。“兄长婚约在身,尽早处理好才行。”旭凤声音响起。润玉叹息了一声:“是我思虑不周,忘了四千年前,早已被天帝水神定下一纸婚约。”我想到了水神那遥遥无期的长女,心下有些酸涩,加快脚步离开了栖梧宫。

  婚约一事,我闭口不谈,润玉也不提。我们照例隔几日相见,一起喝茶,一同下棋,一齐赏星,有时还一同游湖,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这日,我约润玉在抚仙湖泛舟,水质清澈,其中的湖鱼也是肉质鲜嫩。润玉几下缚了一条鱼清理干净,我幻化出一口铜锅来,专心炖着鱼汤。等待期间,水汽弥漫,香气一点一点溢出。我看着火候,耳边传来润玉的声音:“穗儿。”“嗯。”我应了一声,注意力还是在火上。又听润玉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声音。我安抚道:“在等片刻就可以喝了,润玉哥哥耐心些。”锅中水沸腾许久,香气渐浓,我撒上盐,终于完成了一锅鱼汤。我幻出碗具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鱼汤,润玉喝了几口,今日似乎有心事,几次欲言又止。“润玉哥哥,怎么了?汤不合胃口吗?”我有些奇怪,尝了尝手中的鱼汤,也没尝出什么不对。“无关汤,穗儿,我本身已有婚约。”润玉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了。我想起了天帝与水神定下的婚约,点了点头:“与水神长女的婚约。”“我去求父帝取消这一纸婚约,父帝大怒,现下一时无法取消,穗儿可愿再给我段时日。”

  润玉看着我,脸上线条紧绷透露出些许紧张。我从未想过那纸婚约的事,现下点点头,毕竟上神誓盟如何能轻易取消,说道:“润玉哥哥没事的,先喝汤吧。”润玉脸上露出些许不明的神色,拿过我手中的鱼汤一起放到边上,拥住我,叹息道:“穗儿,我是真心欢喜于你。”我不明所以,伸手回抱,轻声在润玉耳边低语:“穗儿也欢喜润玉哥哥。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好。”润玉的声音传来,怀抱愈发紧,我有些不适:“润玉哥哥,穗儿要喘不上气了。”润玉松了松手,我从润玉的怀抱出来,笑道:“我们喝汤吧。”“好。”润玉揉了揉我的头,开始专心喝汤。当晚在飞鸾宫,我却失了眠。仔细想来,现下我的处境,竟然如同人间破坏姻缘的小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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