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对你很满意
“嘶……”
捂着疼痛的臀部站起来,叶溪抬头望向只能看到一点光亮的上方,大声喊了几下沐琉的名字,可惜对方好像听不到。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寻思着自己刚才好像没做什么啊,怎么就突然掉下来了?
心累地叹了口气,叶溪目光四下转了一圈想看清周围,然而这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要是放在以前,以她的能力夜视不成问题,不过现在,只能保持微笑了。
出于谨慎,叶溪选择原地坐下,在不熟悉的地盘摸黑乱跑是智障才会干的事,还不如老实地呆在这儿等着沐琉来找她呢。
“沐琉、沐琉……”无意识地呢喃着,倏然,叶溪一顿,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对沐琉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虽然目前还微弱得可忽略不计,但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预估。
怔然了一会儿,叶溪又放下心来,抿唇淡淡一笑。
想来如这般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谁都很难不动容的吧。
蓦地,后腰处传来一下异样的感觉,起初叶溪没在意,不过当那种不知名的力道加大时,她就无法忽视了。
迟疑地转头,伸手在虚空中探了探,什么都没碰到。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带着阴冷诡异的气息拂过耳畔。
叶溪淡定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对着黑暗里冷喝道:“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似有一只幽冷森然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玩味地滑过她的脸颊,满含逗弄之意。
叶溪猛然转身,映入眼中的是一团暗淡的光,笼罩着一抹人形轮廓,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她下意识地抬手击去,手指却从对方身体里穿了过去,仿若那处空无一物。
不可思议地收回手,叶溪惊恐地抱住了自己,“见鬼啦!!!!”
看不清面貌的男子闻言身上光影一晃,打趣道:“看不出来你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这声音听着很是年轻悦耳,但语调却带着一种抹不去的沉重,那是时间沉淀下的沧桑。
见男子开了口,叶溪反而不害怕了,她想起沐琉说过这里只有沐家历代执掌者才能进入,心中便起了一个猜测。
“敢问,您可是沐琉的父亲?”
男子一顿,随即轻笑,“这不难猜,不是么?”
还真的是……
叶溪犹豫道:“沐琉知道您在这吗?”
男子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你也不用告诉他。”
“为何?”
“因为……”男子看着叶溪的目光里蕴荡着多种情绪,意味悱恻地道:“他不需要再知道了。”
叶溪忍不住蹙眉,她直觉对方话里有话,却也明白这或许不是自己该探究的事情。
“对了,我掉到这里是您的原因吗?”
男子点头笑道:“我只是想见见你。”
“诶?”叶溪纳闷了,“这又是为何啊?”
“你是能为沐家带来好运的人,我自然想见你。”男子缓缓走近几步,继续道:“以及,我对你很满意。”
叶溪还不待疑惑前面那句,便又听到他后面那句莫名的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不管叶溪内心如何纠结,笼罩在光晕里的男子都始终保持着淡然温和的微笑。
“我先送你上去吧,琉儿已经着急得不行了。”
叶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名力量升起,在快达到顶端时,她听到男子最后的一声叮嘱:“记住,不要与琉儿提我的事。”
“好。”
口中落下这个字,叶溪重新回到广场上,却没见到沐琉的身影。
“沐琉——”
刚喊出声,熟悉的气息便从身后袭来。
紧贴着自己的颀长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哪怕叶溪再想忽视,也无法否认沐琉对她浓烈到了偏执的感情。
虽然仍旧不知道这份感情因何而来,但叶溪确实是狠不下心彻底拒绝对方。
或者说,换了别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至于这样犹豫,只是,偏偏是沐琉——
这个让她一见就几乎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男人。
安抚地拍了拍环住自己的手臂,叶溪想要叫他松开却被勒得更紧。
沐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靠着怀里的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安心些。
显然,叶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事情又成了他目前的心理阴影。
“啊,那个……”
叶溪忽然想起来一事,当然也是想转移点沐琉的注意力,她问:“我之前掉下去的时候,你叫我什么来着?”
果不其然,沐琉周身压抑的气息一滞,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叶溪。”
叶溪扭头狐疑地盯着他,盯到沐琉都忍不住开始眼神游移了,“可是我觉得我听到的不是这个啊?”
“你的错觉。”
“那好吧。”叶溪耸肩,若无其事地道:“走,带我看伯父伯母去。”
既然来都来了,没道理半路再回去。
沐琉牵紧叶溪的手,沉着片刻儿便将她带入了大殿里一间不明显的耳室。
叶溪本来对“看”这个字的意义不甚理解,但在见到沐母后,她就恍然明白了。
散着冰寒气息的水晶棺里,一袭浅绿衣裙的女子安然地躺在其中,容颜秀雅,神态祥和,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时间都静止了的感觉。
而她交叠于腹上的双手中,紧握着的却是一块玄黑色的灵牌,上用娟秀的字体刻着“亡夫沐司然之位”几个字。
沐琉指尖翻飞,耍戏法一般变出一朵通体幽蓝的花朵,色泽艳丽而妖魅,甚至透着一丝走向毁灭的诱惑。
叶溪在心中默念出这朵花的名字,罂粟。
它的花语——死亡之恋。
沐琉将花朵轻柔地别在棺内女子的耳旁,清浅的微光在眼中流转,却无忧伤之意。
他转头看向目露疑惑的叶溪,轻声道出一段往事:“珩叔曾和我说,母亲在怀我之时,父亲出乎意料地对母亲显出冷淡疏离之意,日日外出,没有夫妻间的亲昵温存,没有对孩子未来的期望,有的只是母亲孤单地坐在窗边,垂首看着自己日复一日渐渐涨大的肚子,面上露出的空茫与不解。”
“或许谁都不清楚,母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我。”
叶溪温和微笑,“她一定是很爱你。”
沐琉弯眸道:“我也这样觉得,只不过……她应是更爱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