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七卦
吃完早饭，顾茕一如昨日将景珩送至学馆门口，便打算去昨日那铺子看看，买些破风水局的东西——她如今实力有限，待她实力恢复总是太慢，只好借住其他东西，早早破掉方家的风水局，对学馆内的众人才更好。
顾茕心里想着事儿，待目送景珩身影消失在学馆内，她便转身往街上去，但她甫一转过头，就瞧见隔壁角门开了一条缝，有人走出来怀里揣着什么，往马车边一站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那个人，正是方家的管家。
顾茕昨日刚见过他，绝错不了。
按照时辰来算，昨天晚上这管家应该已经回到了方家，那么那封信的事方茂财已经知道了吧？管家这么一大早又要去干嘛？
看着他手里揣着东西，一副小心警惕的模样，顾茕渐渐眯起眼，心中了悟：恐怕又是一封信。
方茂财在昨天的信中提过，他之前有传信给那位大人，说是事情皆以办妥，也就是说那位大人认为景珩乃至景家全员已死。
现在方茂财再补一封信过去，告知那位大人景珩没死，后果是什么？
那就是景珩会处于无休止的谋害中。
直到他死为止。
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夫君，顾茕不能眼睁睁看着景珩处于这样的风险之中，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解决掉这封信，或是断了方家和那位大人的联系。
看样子她的动作要加快了。
顾茕望那管家一眼，他还在与下人交代什么，顾茕略一顿，提步进了学馆。
片刻，她自学馆出来时，那管家正往马车上走。
顾茕低着头就往他身边走过去，似是在低头找什么，一不小心就装到了那管家身上。
管家被撞得一踉跄，怒瞪着她，“做什么，没长眼吗？！”
“对不住，我……我刚把钱袋掉在了这附近，那是我娘的救命钱，我一心想找，没注意到您，撞到了你真对不住！”
顾茕躬着身连连道歉，眼底水雾朦胧，胆怯惊慌。
瞧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管家念着还有事要做，便没跟她计较，“罢了，今儿爷有重要的事要去处理不跟你计较，你起开。”
顾茕赶紧退到一边，一个劲儿小声嗫喏地道歉。
管家不耐烦地瞪她一眼，只看到她那乌黑的发顶，便起身钻进了马车。
哒哒哒——
直到听见马蹄子响动的声音，顾茕这才抬起头，白嫩嫩的脸上哪还有委屈可怜紧张的模样？她捏着袖子里那封信，待左右无人才打开来看。
这是她刚才从管家身上掉包下来的那封信，至于管家身上现在那一封，是她刚才去学馆借了笔墨写下的。
顾茕拆开来看，便见这封信上的内容，与昨日那一封差不多，皆是说事情没有办妥请大人再宽容两日，不过还提起了会试。
看见会试二字，顾茕立即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往下看，上面说大人上回派人来做的阵法，效果显著，他儿必定能够在会试中一举考中。
待他儿高中必当伺候大人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所以方家的风水局，是那位所谓的大人，派人做下的？
顾茕明白了，她就说嘛方家是有钱，但毕竟有限，且方家此次风水局布局完美谨慎，一般术士压根看不出来，可见不是一般人布下的，这样的人怎么听从方家个土财主的调遣？
现在细细一想，原来都是出自那位大人的手笔。
看来这位大人为了彻底整死景家，真的耗费了不少功夫。
顾茕舔了下唇角，回望那方家宅邸一眼，将信揣起来，重新汇入人群朝市集里面去了；方家的管家怀里之信，已经被她掉了包，信上内容是一切事情处理完毕请大人放心。
那信虽然是顾茕写的，但她不担心笔迹一事，在写的时候她做了点手脚，使得看起来会和昨日的信笔迹一致，也就是说会显示出方茂财的笔迹。
但，并不是毫无错漏之处，因为她现在能力有限，只要有术士在侧一定会看穿的；不过一封报安信件，想来那位大人不会想到让术士去看吧？
对此，顾茕也只能抱着侥幸的态度。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掉方家。
有方茂财在一日，那位大人就相当于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景家，依旧会对景珩不利。
思及此，顾茕闪身扎进贩卖风水用具的小店铺。
昨天她来的就是这家；小镇上平时来买风水用具的不多，顶多来买些香烛纸钱，因而掌柜的就把顾茕这位出手阔绰似乎行家的小姑娘记住了。
今天见她又来，掌柜的笑眯眯迎上来，“姑娘今天来买什么？”
“来买些好东西。”
顾茕看他一眼，“有寒玉吗？”
掌柜微微一顿，“寒玉？”又笑：“姑娘怕是来错地方了，我这不卖玉器的。”
“掌柜明知我要买的不是普通玉器。”顾茕知道他在装。
被拆穿的掌柜，双手往前一放，看了看门口此时无人，便压低声音，正色道：“姑娘，非普通玉器的寒玉，可不好玩，不适合你一个小姑娘家家。”
“掌柜开门做生意，做的就是买卖，我想买你想卖，且我不拿出去伤天害理，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顾茕笑，目光清澈而冷静。
掌柜被她一看，竟有些看不懂她这小姑娘，“姑娘要这寒玉做什么？”
“你只要知道，我不是拿来伤天害理的就行。”顾茕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去拿吧，年头越长越好。”
掌柜的看她好几眼，最终默默转身进了内间。
昨天她来时，便感觉到这店铺后方有阴煞之气，但被限制着，就知道这掌柜的是懂行的，手里头也有好东西，这才过来一寻。
未几，掌柜便捧着几方桐木盒子走进来，放至顾茕面前。
“这是我店里年头最久的几块寒玉，姑娘看看吧。”
顾茕闻言伸手挑开，甫一打开其中一方盒子，便有寒气扑面而来，引得她眼前一亮；她所要的寒玉，不是普通寒玉。
玉器属阴，最能滋养阴煞，而她所要的寒玉，是在阴地里滋养过，食过阴灵喂养的，这种寒玉，寒气逼人且自带阴煞，普通人若是佩戴在身，不消几日便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这在阴地里放置年头越长，喂养越久的寒玉，威力自然越大。
前世顾茕手中有一块以阴灵喂养千年的寒玉，正常人一碰便有浑身被冻僵，几乎断气之效。
顾茕现在的能力做不出大的破局阵法，想来想去，唯有以煞化局这一条法子，便想要来寻一块上好寒玉。
不成想，这开局第一块，便叫她侧目。
“这……该有七八百年了吧？”那寒气一出来，顾茕都觉得浑身骨头都被冻酥了，幸而她神魂强大，倒是不惧。
掌柜手上戴着一块琨轮鸿，这乃是火山琉璃所制，本属阳且供奉过香火，能够化掉大部分的阴气，所以他此时面对这些寒气，尚算可以接受。
“这个我倒是不知。”闻言，掌柜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放在后房从未示人。”自然，清平镇是个小地方，谁也想不起来买这些东西，尤其是上了年头的。
顾茕听着已经将那寒玉拿了起来，是一块纯白的寒玉，掌心大小，其内晕染着一丝血，便是阴灵喂养之相，这血丝颜色很饱满，一看便是遭阴灵喂养多年的好东西。
顾茕都没想到，能在这地方，看到那么好的寒玉，几乎不输她当年手边那块寒玉了。
她掂量了一下，入手寒气更重，她的手指很快被冻成了紫色，神魂却觉得亲切而舒服，她伸手挑开其他几个盒子，里头的东西品相皆没有这个好。
“倒是不错。你开个价吧？”顾茕撇撇嘴，便定下了这个。
掌柜皱眉看看她，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噗！
五百两？
顾茕嘴角狠狠一抽，“掌柜的，你这是诚心价吗？”
“自然，我这还是看在姑娘是内行，诚心想要的份上，才出的这个价格，平常若是低于一千两，我肯定不卖。”掌柜满脸认真，不似说假。
可顾茕手里哪有五百两？
顾茕眉心微皱，有些尴尬，却又想要，“掌柜的，能不能再便宜点？”
“那姑娘直说，你能给多少吧？”
顾茕亦是伸出五根手指，但最后又缩回去两根。
掌柜一看，眼角都抽了起来：“三十两？姑娘你没开玩笑吧？”
“我知道这价格确实低了，但我手头真没这么多钱。要不然，掌柜的你通融通融给我行个方便，打个欠条？”顾茕挠挠头，也是不好意思了。
在现世界时，多得是人花重金求着她办事，她还从未尝过财银短缺的滋味，现下说出要打欠条，她真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我这小本经营，实在没办法赊账……”掌柜一摊手，显然是没得谈了。
顾茕咬着唇，望着手心里的寒玉，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向掌柜，开始卖萌——祈求老板通融一下。
她以前有同门的小徒弟，业务能力不行，卖萌手法倒是一流，事情办得不好，硬是哄得花钱的大爷们对她万分喜爱，硬生生不投诉她。
可是，顾茕觉得，她这个天分可能不太好。
因为她明显看到掌柜往后退了几步。
顾茕小脸耷拉下来。
“姑娘……”却听掌柜开口，“你是真的想要吗？”
顾茕点头：“这个是自然。”
要是不想要，她也不至于在这折腾那么久。
“那姑娘是玄士？”掌柜又问。
顾茕：“是。”
不仅是，还是玄士的祖宗。
“那……这寒玉就当是我送给姑娘了。”
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