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子,无悔 四
陪着皇上喝的差不多了,看着皇后也过来挡酒李倬立马清醒了,当然不能让皇后生气啦,这可是他眼中的救命草啊。李倬忙对扶着皇上的皇后说:“嫂子大人,你日后可一定要盼着我姻缘美满啊,小弟的幸福就靠你了。”
皇后也是一团雾水,忙着答应。
可这周遭的吃瓜群众心思可就多了,甚至异彩纷呈。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这新王妃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就差入土为安,王爷这是希望皇后牵线新妃呢。又有人觉得庆王是被这大名鼎鼎的安悦的美貌所折服,世间哪个男人不喜新厌旧呀,况且这么个大美人。又有人甚至觉得武宁侯怕是又要嫁女儿了,那与周婧玥一母同胞的妹妹不是还未定亲吗,怕是王爷早有打算了,这娶了现在的王妃折磨怕是讨好未来岳丈的主意。
宴已过半,席间觥筹交错,与前院一般,后院也是异常热闹。
府中阳盛阴衰,寻常高墙大院人家养的歌姬伶人此处无迹可寻,院中行走多是小厮,婢女寥寥几个。大多数外人送来尚且无害的婢女都住在零家苑这处下人通院,唯有女客来时才有用处。后院此时热闹就在这处,里面女子虽鲜有露人面,但身在王府更何况周婧玥已死,面上不显但心中谁没有点计较和盘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院中人熙攘,都在猜测今晚新房会出什么奇事,可惜了主院不近人看不到热闹。
新房外,几个丫鬟也是沉默以对,这主院倒是不同以往见过的,水榭小路环抱、小湖水亭院中院,离得人很远,热闹的声音传过来已是恍若隔世。
“这王爷有趣,修的院子也是有趣。”三月闲闲地望着月,要不是说出来不吉利,她当真说着院子是个金鸟笼了。“就是不知在院子的初衷是为何了。”
五月和六月相对无言,一时如鲠在喉。
九月起身,出言缓和气氛:“宴已过半,我去看看小姐。”说完又有些担心:“一晚上没见唤我们,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她其实心中隐隐担心,总有小姐遭遇不测的感觉,毕竟这院落真的太安静了。
九月推门而进,她心中自然也是慌的,但这日子她说不得,不过她也斥责不得三月,公子在这时给了小姐这个人,那这个人地位便是心腹。能为小姐心腹的人,地位她是惹不得的,再联系过去听到的传闻,九月不知该庆幸还是惋惜,若不是陨落小姐怎么可得这人追随。
帘外红纱旁龙凤烛明如夜珠,泪痕斑驳,帘中人静静卧着。九月轻声唤着,“小姐。”
静待却无回应,九月悄步上前,待凑近时跪下慢慢蹭过去,不扰床上人。九月看着小姐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倒是放下了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抬手轻轻搭在小姐右手脉上诊脉着。
多探看几次,九月才真的放下心,安宁这时还未被掀开盖头此时倒也看不出神色。为了以防万一,九月心中默念得罪了,伸手微微撩开小姐脖颈处的盖头,用内力微微触及心脉。
是小姐,九月微微泄气,慢慢挪出了屋。
阖上门,九月才放纵了呼吸,转头对五月说:“你现在去前院盯着吧,我去温着水。”
天高星隐淡,月过半将圆之时,三月看着五月离去的身影眸沉了,这一趟回来差不多就摸清楚府上各方态度了。
“我说,差不多就够了。”李倬被灌了不少酒,此时倒是晕乎乎有些上头,看着还拉着自己袖子要喝个不停的江明脑壳疼。“都说了我记得了,你这个人怎么就不信呢?”
“你个小子,弱得要命,方才还是我帮你挡的酒。”江明不肯撒手,原本意欲在角落看戏,最后看不下才出手相助,不然喝醉了变成禽兽他家宁宁怎么办。“你回来,我给你说!”
手腕一用力,顺利地将李倬再一次成功地拉回了酒桌。
李倬嘴上碎碎念地骂着,但敌不过江明神一般的碎碎念终极奥义,在江明开腔第一个字后,李倬脑海中自动滚动着与江明的声音形成二重奏,江明这是喝醉了,李倬最后在心中骂一句后认命了。
章程和关青相视一笑,默认了现实,牢记职责在周边清理闲杂人等,毕竟这话不是大部分能听的。
当然这只是章程单方面的微笑,关青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大哥告诉过他要像对真正女主人一样对安宁,但是他不信,不敢造作的他选择忘却。
最后的李倬举双手投降,拿出了安宁等不到他就不能休息,放过他就是早些让安宁解脱的观点顺理拿到得分点,得到了江明的通过。
“我说。”江明,又想再提一遍,他就是不想让这个人见到宁宁,别以为他看不出李倬对宁宁的想法,虽然不反对,但他也很不爽。若宁宁恢复了身份,哪还有他凑过来的机会。因为他的不爽,他就是要磨得李倬回去刚好能睡觉的时辰。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碰安宁了,也不会有这个念头的。”李倬成功抓住今晚的题干,止住了江明的碎碎念。
这也是他的初衷,他原本就是定位先和安宁培养感情,补齐他前世的遗憾,他们之间的每一步都是要珍而重之的,一步一步都不能少。况且安宁现在还未到十五岁,还太小,他没这么过分。
不过上一世的安宁,十五岁时他们之间,想到这里李倬就万分想见到她。
江明摸摸鼻子,他头脑发昏,但也并未糊涂。他只是想警告,也希望李倬不要纠结这背后的原因,毕竟这关乎了安宁的身家性命,他不想有人以此为要挟。
大手一挥:“去吧。”
一梦再梦,梦境就此不再受控制,痛苦遍及周身,安宁却没有能力去喊停。
微微的耳鸣,心口被憋着喘不上一口气又吸不得,绝望一遍又一遍敲打着她的心,这是溺水的感觉。安宁在梦中沉溺,却无处可逃,原本这样的梦往日一开始她便会惊醒,但今晚她无能为力。
她早已不想挣扎,放弃的念头一起再起,可她却停在这里,愈来愈清醒,一遍又一遍遭受这绝望与无助吞噬她的理智,却毫无希望。
就在她快要崩溃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底!
她奋力挣扎,想要留住那人的注意力。终是那人望过来,却在一眼后淡漠地移开了眼,安宁心冷不已,梦中的迷雾渐渐消散,粉衣一闪而过,那人的身影终于呈现在她眼中。
李倬!心中虽惊异但也有预料。安宁以为自己能接受这事实,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巴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之地吗。可梦中的她,心如刀割,比溺水时的绝望更甚,安宁一时茫然,她不明白这感情。
李倬回屋打开门看见软纱红帐中静睡的人,心口一暖,整个人随之也软和了一晚上的不适因这一眼消散了。手一台止住了要进来的婢女,自己独自进门来。
缓步,步于床前,他不敢造次怕是扰了这梦。他席地而坐在床榻边,这样可以低头刚刚好能触到她的脸颊,“宁宁。”他轻笑着窝进她的颈侧,露出自己大笑才会出现的小虎牙,轻轻蹭着。
房间内温暖的气息极具上升,李倬突得后背一僵,而后房内的气氛凝滞在一点。
“宁宁?”李倬察觉有些不对,在他碰到安宁肌肤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安宁暗藏的绝望,静悄悄地弥漫但是他就能察觉到。
得不到回复,李倬有些慌,连忙揭开安宁的盖头,心中有些慌是不是宁宁睡着后被这盖头闷到了,一边安慰自己摘掉后就没事了。可在揭开那一刻他看到安宁紧锁的眉头,紧闭双眼嘴唇也是难受的抿着,惨白着的小脸分明就是宁宁做噩梦时才会有的样子。
可这平稳的呼吸,不对劲,太诡异了,李倬不敢妄为,只是轻轻拍打着安宁的双肩在她耳边不停焦急唤着:“安宁,安宁,听得到吗?安宁!”
房外的三月率先反应过来,也没有顾忌,抓紧时间闯进去。其他人也相继进来,九月来到床前,初始以为小姐只是做噩梦了,可这唤不醒的状态。九月不敢又侥幸连忙诊脉,却发现小姐的脉搏出奇的平静,脸色一下变了,这做噩梦也是有脉搏起伏的,可现在这般着实太诡异了。
三月看着九月突变的脸色,再看看庆王,不知可否,蹲下身捧起一手花凑在鼻尖轻嗅,眼中寒冰百丈。
李倬看唤不醒安宁有些急,连忙赶开九月起身半抱着安宁:“自己查不出来,就快去请御医来啊,去叫管家请人来。”转头又开始低声唤着安宁。“宁宁,听得到吗?恶梦飞飞,宁宁回来,哥哥等你回家呢。”
三月听着庆王的唤声,其声呜呜咽如笛声泣也。三月冷笑着,准备抬手止住准备去找管家的九月,却在抬手时察觉到安宁颤动的睫毛,心中一松,终是醒了。
安宁这一梦终是走到了尽头,耳边有人不停轻唤,熟悉的声音往日记忆中的话语,让她肝胆俱碎可又引来回来。
她眼角滑过一滴泪,为何还要如此温柔对她。她努力过后,终于睁眼,眼前的恍惚凝聚,她渐渐看清眼前人,那些被她藏起来来的回忆,再次一刻全部涌到心头。
是他!心中大怆,心神具损。
李倬前一刻还在为安宁的清醒而庆幸,可下一秒眼前血光一闪,安宁淡然一笑可嘴角涌出血迹,源源不断的。
那一笑太过熟悉,就在李倬刚要反应过来时,安宁轻起檀口,一字就将他震楞在原地。
“安倬,你为何。”
为何,杀我。一句未完安宁已无心神之力,软到在李倬怀中靠在他胸膛昏了过去。
李倬抚着安宁的肩头,这一刻他想起了安宁的那抹笑为何这么熟悉,这分明就是她前世对他就常用的笑容,三分讽刺,可七分是早已是洞悉后的释然。安倬?宁宁他是终于想起来了吗?
李倬想勾起一抹笑,可最后尽是苦涩。他垂下头抱紧安宁,脸颊贴着安宁的发。
他分明就是找到了,可他们之间的距离怎么就更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