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抢饭抢号抢女孩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昂——，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昂！”
激扬的歌声从前方飘来，激荡着毕爽和左方主驾位的张扬的心扉。
“真后悔呀，没上高中考大学！”张扬懊恼地敲打着方向盘，用盖过歌声的音量大声说。
“省省吧伙计，要不是抄我的卷子，你连初中都考不上！”毕爽在旁边同样大声揶揄说。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倚州市向阳路前行不远，一个泰山石大门上方，倚州学院四个金光大字呈现在视野中。
一群披着红色烫金字绶带、发髻上别了花环的的女学生涌了过来，在车头处围成一圈，大声喊着：欢迎、欢迎！
毕爽在副驾位挥手致意，露出灿烂的笑容。旁边的张扬则显得有些心猿意马，用力地砸了两下方向盘喊着：“毕爽、毕爽，中间举牌子那个我喜欢！”
毕爽撩眼一看，见那女孩儿不过个子高点儿，也没什么特别，就随口一问：“为啥？”
张扬嚷嚷着：“你瞎啊？你看她把牌子紧卡在胸前，但还是间距很远，那该有多么大！”
“未必。”毕爽说着打开侧窗，对举牌女生招了下手说，“学姐，你过来一下。”
“咋了？”女生怯生生地凑过来问。
“你那‘欢迎九二新生’上的迎写成廷了。”毕爽弯着食指敲了敲木牌说。
虽然隔着块木板，女生也感觉到了一丝狎昵的震动。她像只受惊的大鹅一样，惊退一步，翻过牌子瞅了瞅。
这时候，她被压抑的地方砰地一声弹起，伴随着强大的冲击波，毕爽甚至感觉到车身的晃动。
“胡说！人家那是行书。”女生脸红气燥地辩解说。
毕爽则大度地挥手说：“这样隆重的欢迎仪式，要注意规范书写才是。这次恕你无罪，退下吧！”
旁边的一个女生挤过来，皱了鼻子说：“隆重个屁，你们不过是些新生蛋子，等纳入瓮中后，看姐怎么收拾你们！”
在毕爽和女生逗嘴时，张扬的视线中白光一闪，直看得他荡气回肠，口水连连。双手撒开方向盘，低吟几声，脑袋往靠枕上一歪，“昏死”过去。
女生们悻悻离去时，张扬瞬时苏醒，急口提醒：“快问一下她叫嘛名！”
毕爽往窗外探长了脖子，大声喊：“学姐别急着跑啊，把芳名留一下！”
举牌女生转回身，羞恼地哽不出话来，嘴唇抖了几抖才扔下句：滚！
毕爽无奈地笑笑说：“先去宿舍安顿一下，这妞特征明显，不怕找不到。”
办完了入学手续，领了军训服、被褥、脸盆后，毕爽两人才来到宿舍楼下。只见那周围停放着各式车辆，除稀稀拉拉的几辆轿车外，有三轮、自行车，甚至还有几驾驴车，性情爆燥的驴驴们不时发出高亢的嘶叫声。
两人大包小包地进入302宿舍后，见里面堆满了人，有学生也有其家长或亲友。他们或是收拾着各自的床铺，或是把生活用品塞进靠门的贮物柜中。
宿舍房型狭长，约有三十平米，是个八人间。毕爽看了下手中的铺位号后，就和张扬把被褥扔在了靠窗的上铺。
张扬则脸贴在窗前向外瞭望着，口中喃喃说：“这个位置好，可以观察外面的风景。”
毕爽把旅行箱推给他说：“什么风景？别念念不忘了，快干活！”
到了中餐时间，宿舍里八人才算收拾停当，接着就是拿了饭盒到食堂打饭。
毕爽在前，张扬在后，下了宿舍楼穿过一条甬道后，与大队人马一起涌向一个六米宽的台阶，向餐厅进军。
近两千名学生齐聚食堂门口，紧盯着门楣上电子钟，在11点09分时，人群出现了骚动，因为11点10分整，就是餐厅开门时间。
92年的大学生对于饭点非常重视，因为抢在前面盆满钵满，落在后面的只能是残羹冷炙。这对于正处于发育高峰的学子们来说，意味着用有限的钱吸收更多的能量，来满足荷尔蒙或大姨妈的海量消耗。
终于，两个身材圆胖的白大卦厨子从远处走来，他们昂道阔步、气场充盈，掌握饭勺子的莫大权力在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大厨一左一右猛地一拉，大门洞开，人群欢腾着，如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这里面，冲在前面的都是体育系的短跑健将，稍逊点的是武术班勇士，然后是其他各系的学姐学哥，最惨的就是新生，噘着嘴敲着饭盒排在队伍末端。
而且，在进入食堂大厅的过程中也十分热闹。男生们在奔跑过程中是全武行的，就像磨兽世界里的武僧一样，往往是边跑边打。下别子、拽头发、金蹴等手段全都用上。有的甚至弄急了眼，饭也不吃了，扔了饭盒就去操场上进行决斗。
女生间的竞跑虽含畜一些，但挤挤抗抗也是有的。这时候大胸女生因为累赘往往落后，而平胸女孩却占尽了优势，一会儿s形一会儿z形，在人群中行云流水般穿行自如。
看来，上帝让你凸起来，在美滋滋地同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上帝让你平了，也会有相应的补偿措施。
和同伴一起排在队伍末尾的张扬感叹说：“这大学新生也跟部队的新兵蛋子一样，总要受点欺负。”
毕爽应和说：“大学总归要文明些，不像部队那样拳脚相加。”
话音刚落，长长的队伍前方便发生了骚乱，一个新生被体育系学哥拖了出来，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记住，那儿才是你该在的地方！”穿一身白底蓝杠运动装的学哥指着队尾说。
倒在地上的新生怯怯地望了下对方膨大的肱二头肌，拣起饭盒站起身，边拍着屁股上的尘渍边挪步到队尾。
“诶，这不是你宿舍的尤小勇吗？”张扬说，“要不要拔刀相助一下。”
毕爽看了看那个行凶的学哥，知道他叫马肆，曾两次蝉联市散打冠军。摇摇头说：“我初来乍道，先观察几天再说吧。”
前生，也是在同样的时间，毕爽曾为此大打出手，虽然一时解气，但随之遭到了留校查看的处分。
张扬犹疑地望了毕爽一眼，觉得他刚刚入学就画风突变，一改初中时的好勇斗狠、莽撞无羁。
十多分钟后，终于，两人打到热气熹微的两份饭菜，就着一个石台子筑就的餐台，以站立的姿势吃将起来。
毕爽素有数字情结，看到自己餐桌号是143，心里有些膈应，但新生所能占的号这就这样了，像那些带八带六的餐桌号，都被老生霸占着。
学校的餐台旁没有餐椅的概念，若是累了就把一只脚搁在石桌上，这样的前提是每晚要坚持洗脚，否则会有同学用倒置筷子敲打下脚踝，怒斥：把蹄子放下去！
看着张扬夹着块土豆，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的样子，毕爽突然想起个问题，问他：“诶，你不是有急事儿要赶回去吗？怎么中午倒赖这儿了？”
张扬听而不闻，只唔了一声，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某处。毕爽循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女生正使气地甩了下短发，背过身去。
从波峰浪谷、跌宕起伏的身材上，毕爽很快看出，她就是那个举牌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