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学前夕二三事
学院开学的前两天,毕爽非常忙,他有好多事要办。
早上,先到县府大院附近蹲点守候了半个来小时,一个骑变速车的小美女从甬道上经过时,他腾地站起身迎过去,堆起一脸笑容说:“朱雫,听说你也上倚州学院。那以后咱们是大学同学了!”
叫朱雫的女孩儿大长腿一撩踹开她继续行进,扔下一句:用你管!
结爽虽被刺了个大红脸,但还是心跳怦怦,双手互叉,身子轻颤,痴望着她消失在街角。
他美不滋儿地感叹着:尽管隔了前世今生,在她面前,自己的情弦还是那样敏感、炽热。
接着,他到了张扬那儿,吩咐了三件事,一是向他借一万元钱用用,五厘利息,三个月后偿还。
“咱俩谁跟谁?再和我说利息,我和你急!”如今的毕爽和他一样也成了大款,张扬自然大方爽快得令人感动,搂着毕爽的脖子狠命掐着说。
“亲兄弟明算账。”毕爽说。他暗想,要搁以前,借个三十五十都甩脸子,真是人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第二件事略有些难度。因为近期秦县开展了打狗运动,毕爽家里有一只狼狗叫小黄,若不送到外地,早晚会被纠查队盯上死与非命。所以他想请张扬给想个办法。
“巧了,表姐正想养条狗看家护院呢,这事儿好办!”张扬打包票说。
毕爽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想前世,对他伤害最深的事情之一,就是小黄被乱枪打死,它濒死前痛苦、留恋的眼神淹没了他整个的青春时代。
第三张事儿则是停止大哥神膜的一切经营活动。
“这么挣钱的买卖,怎么说停就停?”张扬眉头竖立褶皱着,像一个大叹号。
“咱这个买卖技术壁垒低,还有可能摊上事儿。赚一笔就跑才是上策!”毕爽解释说。
张扬听后痴愣了一会儿,对毕爽的话他要慢慢才能消化。
临走时,张扬嘱咐别忘了晚上的金榜题名欢送会。毕爽在大金鹿车歪回头答应:知道了。
不一会儿,刘志伟和他父亲刘咏号把毕爽接入了客厅。
“刘叔,您堪称影帝呀!连老妈那样的人精都被你蒙混过去了!”刚进门坐定,毕爽就呈上了二百元劳务费。
刘咏号哈哈一笑说:“为了装粤商,老叔可是下了大力气了,连续看了三天港匪原声带,弄得头都炸了。这还不算,那天还挨了你一棍,到现在下床都困难。”
刘志伟也摸着了父亲的麻杆腰,向毕爽抛来了幽怨的眼神。
毕爽心想,我那一棍雷声大雨点小打死个苍蝇都难,看这父子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大度地一笑,从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大钞递过去。
“刘叔,这钱拿去补养一下吧。”
刘咏号眨巴下眼,与儿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刘志伟皱了下眉,很不情愿地说:“算了,五十就五十吧。谁叫我和小爽是老同学呢,换别人,这一棍相当于半个杀父之仇,不给个万儿八千的不让出门儿!”
这上纲上线弄得,讹诈了五十元不说,倒落了一个宽大处理的人情。毕爽不屑置辨,告辞离开。
风风火火地,他又赶到了一个发小那里,正在打麻将的杜新让别人先替着,找了一个安静的地儿说话。
“伙计,过两天就上大学了吧,太好了!”杜新很是激动、兴奋,搂着毕爽的肩膀猛晃了几下说。
毕爽则直入主题,一脸严肃地问:“杜新,你晚上是不是有个大赌局?”
杜新一楞:“你怎么知道?”今晚的赌场是对外保密的,以防撞到联防队的枪口上。
“别管了。”毕爽郑重地说,“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一字不差地记着,而且不折不扣地执行!”
杜新虽感到莫名其妙,但看他表情过于庄重,也受到了感染,收起笑脸说:“好,我答应你,说吧。”
“九点以后,第一把牌,豹子走,别硬杠!第二把牌,压大注,战满盘,打死也不放手!”
杜新听得一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毕爽抬腿片上大金鹿绝尘而去了。
上一世,就因为这两把牌,杜新输掉了借来的两万元,之后被债主逼迫铤而走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因抢劫锒铛入狱,在里面蹲了六年。
毕爽知道短时间劝赌已不可能,希望他能听从自己的箴言,赢得这把牌,至少暂保平安。
下午又到教育局办理了相关手续,晚上又和同学们大喝一场后,22时左右,毕爽才醉意熏熏地回了家。
老妈没睡,拿了块毛巾给毕爽擦了下脸,然后拉了他的手说:“小爽,今晚月亮很大,咱娘俩一起到外面走走吧。”
毕爽的指尖和老妈的一触,一下升起一股热流,直冲心扉。因为国人表情达意的含蓄,娘俩从没有这样亲昵过。
出了院门,避过一颗冠盖如云的梧桐树,再拐个弯儿,就是一条深长近二百米的胡同。
两人走入胡同中,都不知说什么好。还是江姝贞先打破了沉默,说:“记得你小时候最怕这条胡同,晚上回家时,要么点上块油毡急速穿行;赶上没油毡可点时,就拼命地奔跑,每次都踹开院门,大喊着扑向我,让妈哄了又哄也平静下来。”
毕爽汁津津的手在妈温暖的掌心轻颤了下,虽然他已是八尺男儿,比江姝贞要高半头,但觉得息己的手一着她手心,还是小小的软软地。他赧然地说:“妈,其实,到现在我经过这条长长的胡同时,还是有些怕?”
“怕什么?”江姝贞好奇地问。
毕爽倒吸了口冷气,琢磨了下说:“好像有种神秘的东西在左右或身后,让人敬畏甚至恐惧。就好像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鬼吧。”
“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江姝贞猛地冒出这句话,抬手掰正儿子的脸,盯视着他说。
毕爽一下明白,自己已然入坑,老妈设梗抖包袱的技巧已入化境。谈话迅速进入质询阶段,却以一个意料之外的话题开始。
江姝贞问:“小爽,你是不是开光了?我看你床头上堆满了《气功》、《武林》之类的书。”
“哈哈哈哈……”毕爽差点笑岔气,“妈,我怎么会,你凭什么这样以为。”
“高中下学后,你就不像我的儿子了。就跟基因突变、芝麻开门似的,一把一把钞票往家挣。所以妈才怀疑你开光了,而且开的是财光。”
毕爽已离那个遍地气功大师的时代太远,倒望了还有财光这一说。就在暗夜中转了下眼珠,要逗弄老妈一下。
“妈,我问个题外话哦。您说,我要是转世重生的话,这路该怎么走?”
“这……”儿子的问话太过离奇,让她搜罗了好多民间传说,才略有了点概念。“小爽,地图上不是有黄河吗?它流经几千公里,支流很多,但它的干流最终还是进入大海。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四散飘流、到处决口,还是像它一样,走曾经走过的路,才迷失不了方向。”
老妈的这番话让毕爽非常钦佩。想她虽是小学文化,但似乎经了点类似私塾的教育,至今毛笔字堪称专业水准,口才方面如果当真发挥出来,当真能在百家讲坛上叮当几分钟。
但是岁月的磨砺、生活的艰辛早已埋没了她的才华,但现在不同了,有个重生的儿子做后盾,老妈的能力将得以释放,拥有精彩灿烂的新人生。
“我懂了!”毕爽把老妈的话深深地镌刻在灵魂中。他决定,探访他前生走过的路,无论在事业或是情感方面,他立志攀登那一生所没有企及的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