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十二章、暴 雨
四十二、暴雨
秦家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下。父女俩无交流，也不在一个桌上吃饭。秦老师整天沉着脸，少言寡语，看也不看秦远，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很紧张。秦远在他的眼皮下还好一点。这几天一直忙着期末考试，没和那个人见面。可这么看着她，能看多久？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快掌控不了女儿了。
秦远她妈当着父女两个的传声筒，一有空马上给女儿洗脑，可谓是苦口婆心。秦远呢？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全当耳旁风，只有说起袁蜜来，她才会特别的关心。
“妈，我小姨这两天怎么样了？”
“哎！”她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叹气，“这两天我也没去看她，前几天说是又去靖城了……”
靖城是秦远她妈小时候的家，也是袁家收养袁蜜的地方。
“我小姨……她，是不是去找亲生父母了？”秦远压低声音。
“哎，”她妈又叹气，“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呢？”说完进了厨房开始洗碗，秦远也跟了进去，她妈洗碗她帮着擦干净放好。母女俩手底下配合默契，
“小姨她肯定很难过，”
“你说，找不到就算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行吗？变了个人一样，好好的工作也不要了，还说打算离婚！这要是再把婚离了，可怎么办？”
“妈，明天下午我考完试去看看小姨吧？”
“啊？啊…”她妈想起秦老师严禁秦远外出的话。
“妈，我小姨挺可怜的，”
“哎，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我等会儿先打个电话，你明天几点考完？”
……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她妈走进她的房间，一脸的愁容，担忧的看着她，秦远小声问：“妈，怎么了？”
“你小姨离婚了。”
……
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秦远早早交了卷子，直接去了袁蜜家，她和她妈约好在袁蜜家见面。
她到的时候，她妈已经唠叨半个多小时了。
袁蜜的家里很乱，像是搬了一次家似的，这是因为离了婚男人把房子给了她，男方家里来人把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将袁蜜的个人物件扔的到处都是。
袁蜜大刺刺的斜靠进沙发，脚搭在茶几上，她穿件牛仔长衬衣，领口敞开，光着两条长腿，头发乱蓬蓬的，茶几上，地上全是啤酒罐，她手里也有一个，正仰头喝着。一幅痞兮兮的模样，她妈忙着收拾满地乱扔的东西，嘴里不停的唠叨。
“……看你现在的野人样子！非要这么作贱你自己才痛快吗？”
袁蜜看见秦远冲她招手。
“来，来，来，远儿，陪我喝点……”
“小五唉，可消停会儿吧，不许再喝了，”秦远她妈手里抱着一堆衣服走进卧室，冲着秦远努了努嘴，意思是把袁蜜的啤酒给拿过来。
秦远放下书包，走到她跟前，也没地方坐，左右看看，只能把啤酒罐推了推坐在茶几上，和袁蜜面对面，她没有去夺袁蜜手里的啤酒，那么想喝酒，是想忘了什么，逃避什么吧？
袁蜜长得漂亮，即使现在她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颓废又慵懒，却自带着种说不出的性感。
“远儿，怎么？你也是来试图唤醒我内心的真善美的？”
秦远扑哧笑了出来。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才不会一气之下含恨九泉，”袁蜜故意狠狠的说。
秦远打了袁蜜一下，咯咯笑出声。
“少胡说了，唉，你饿不饿？”
“嗯……好像有点，”袁蜜歪着头眯着眼的样子特别有女人味。
“小姨，好小姨，我刚看见你家对面那个路口新开了家韩国烤肉哎，”
“嘻，你小姨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外加孤家寡人，请不起烤肉了…”
“别啊，别啊，咱到楼下超市买三根火腿肠，提前切成片，拿袋子装好，到那店里只点两盘土豆片，只要一份小料，趁人不注意把火腿肠放在土豆片下面，烤差不多再用免费的生菜叶子一包，沾点料，啊呜一口，谁也发现不了！怎么样？”秦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袁蜜一愣怔，开始笑，边笑边拍秦远的腿，说：“秦远，你个吃货！干脆连土豆片都省了，咱多要点免费的生菜叶子不得了，”
“呀！原来还有人比我这吃货更无耻啊，”袁蜜笑着把秦远扯过来揉着她的脑袋。
“哎呀，干嘛呀，你把我的发型都弄乱了，”
“还发型？就个马尾巴，还发型！”袁蜜搂着秦远一通胡揉。
“马尾巴也比你好看，你顶着个鸡窝，演个丐帮六袋长老都不用化妆了！”
“来，来，我自愿将这个长老之位传于你，”两个人歪在沙发里笑闹成一团。
“啊，妈，救命啊，小姨她打我！咦？袁蜜，你没穿胸罩啊？”
袁蜜爆出一声尖叫。
秦远她妈躲在卧室门后，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舒了口气，红了眼眶。
两人闹了一阵安静下来说着悄悄话。
“小姨，你真把我小姨夫给休了？”
“啊，是啊。”
“你真辞职了？”
“啊，对啊。”
“小姨，你是不是从此要走上一条报复社会的不归路？”
“滚一边去！”
“那，你是不是给我看上了个新的小姨夫？放飞自我了？”
“滚，滚，滚，”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的扭到一起。安静下来了，接着说悄悄话。
“远儿，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恋爱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妈说的？”
“你妈除了骂我还哪有别的？唉，你妈是不是不同意？”
“我爸也不同意，这几天看我看得可紧了，我想下学期申请住宿舍了”
“呦呵，远儿，行啊！都敢于跟传统势力作斗争了？”
“嘘，”秦远捂住袁蜜的嘴，“你小点声，让我妈听见，我的计划就泡汤了！”
袁蜜点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爱情的力量啊，”
“得了吧，你上大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
“开玩笑！”袁蜜坐起来，说：“不谈几场恋爱那不白上大学了？”
两个人对着又哈哈的笑起来。秦远她妈从里屋出来收拾了一兜子垃圾。
“笑什么呢？没心没肺的，小五啊，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秦远她妈为妹妹发愁。忍不住的唠叨。
“得得得得，大姐，你还没老呢，比咱妈还唠叨！”
晚上，她们三人真去吃了韩国烤肉，点了肥牛、五花肉、鸡翅、年糕片，各种蔬菜。也真买了火腿肠，偷偷摸摸的放在土豆片下面烤，趁着服务员不注意往嘴里塞，秦远她妈边烤还得忙着望风，看着妹妹和女儿都吃的不亦乐乎，她也十分的配合，希望她们能一直都这么快乐。
暴雨突如其来。
吃完烤肉，秦远母女俩坐公交车回家。快到家时起了大风，天色立刻暗了下来，接着，电闪雷鸣，先是冰雹打下来，打在公交车顶上，噼里啪啦的乱响，大雨接踵而至，如同提桶泼水一般倾泻而下，很快，道路积水，越来越深，有车陷于水中马上熄火，造成路上交通淤堵，寸步难行。
整个城市的交通因这场暴雨陷入混乱之中。
眼看着快到站了，就是走不动。秦远她妈不止一次的后悔没留在小五家。
秦老师在家里已经焦灼了好长时间，下午，他没接到女儿，回到家，家里没人，妻子是去看小五了，而女儿，她一定是又去和那个人见面了！
家里越安静，秦老师越是烦躁。
他没心情吃饭，没心情看电视，来回在家里踱步。天渐渐黑了，在她们吃着烤肉的时候，秦老师的烦躁已经被怒气代替，是他平时太温和了？才纵容的她这么的过分？都几点了还不回来，这个孩子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暴雨袭来的候，秦老师的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他看起来反而很平静。站在窗边，雨幕密集，外面的世界混沌一片，听得见却看不清。
下车时，秦远她妈没站稳差点滑倒，脚踝拐了一下，一身雨水淋漓，母女俩走的是一路艰难，好不容易到小区门口，秦远让她妈在门房等着，她回家拿了伞来接她。
秦远一身狼狈的开门进家，屋子里漆黑一片，她正想为什么家里没人？客厅的灯一下亮了，抬头看见她爸。没等她说出要去接她妈，下一秒，秦老师劈手把秦远打倒在地。
秦老师从没有打过孩子，或者说，他这辈子没打过人，这是第一次，他根本不会打人，不是急了，绝不会动手。他怕的是自己的女儿吃亏，别人他管不了，女儿不能不管啊。他不知道他还能怎么样。说不听，只能动手了！看来以前的家里有家法管教子孙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到秦远进门，他压抑着的怒火爆发出来，他动手了，这一巴掌劈下去力道过猛，却全无技巧，打在了秦远的右面太阳穴上，根本没任何防备的秦远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仰头看秦老师。
“你一个姑娘家，天黑了在外面乱逛什么？这么晚才回家！看看几点了！”
“说！上哪儿去了？去和那个冯澄海见面了，是不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秦远完全懵住了。
“你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糊涂东西！是非不辩，曲直不明，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人心不古啊，好话怎么就听不进去？”
“既然你不听话，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少出去给我丢人显眼，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听着！从此以后不许出门！和那个人一刀两断！”
“我不！”秦远又一次这样说。
这一下秦老师怒不可遏，他左右搜寻着趁手的物件，抓起门后衣架上挂着平常掸土的布甩子，劈头盖脸的冲着秦远一通猛抽，秦远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打在地上，打红了眼的秦老师觉得不得劲，把布甩子反过来，抓住前面的布，抡起一尺来长的木把子对着秦远，又是一通猛抽。木把子打在人身上没有多大的声音，疼的程度不一样，这一下秦远被打的嗷嗷惨叫满地乱滚，两只手护住头护不住脚。
秦老师边打边说着：“叫你不听话，叫你晚回家，叫你谈恋爱，叫你不一刀两短，”
就在这个时候，秦远她妈等不住秦远来接她，一瘸一拐的推门进家，惊呆了。平时温和的丈夫变成了凶神恶煞，刚才还开开心心吃烤肉的女儿像小狗一样蜷缩在地上。
“别打我的孩子，快别打我的孩子了，”她妈扑过去一把扯住了木把子。
“你干什么去了？才回来？你知道她才进家！我不是说过让你看着她的吗？”秦老师冲着妻子喊，手里还使劲夺着布甩子。
“芽芽和我在一起呀！我们一直在小五家呀，昨晚不是跟你说了的吗？”
……
秦老师一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