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惩罚
“得饶人处且饶人！闵青已败，住手罢……”
就在黑衣少年拳头即将落在对方胸膛时，一道蕴含雄厚玄力的叹息声响起。
高台上，中年男子不知何时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平静，却显得有些无奈。
“野小子，给老夫住手！”
而在中年男子的声音还没落下，一道怒喝如惊雷般同时响起。
众人心中一跳，只见那三长老闵驱此刻也已经回过神来，他怒目圆瞪，几欲噬人一般。
不过也难怪，闵青身为闵庄年轻一辈的翘楚，虽性格自负，却有着几分自负的本事。
三岁习武，十岁超越宗族内所有年轻一辈率先突破到破武阶，这等惊人天赋一直被誉为闵家百年难遇的奇才。
然而眼下这样一颗徐徐升起的璀璨夺目的明珠，若就此被折，这无论如何是闵家人都不能接受的。
只是
此刻场中黑衣少年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对二人的喝声恍若未闻。
“唉……”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摇头，身形一动，身形竟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了黑衣少年面前。
他袖袍轻挥，“篷！”一声闷响，一股无兀气劲震得黑衣少年整个人地退去，拳头上那凶猛攻势也随之被震散了。
黑衣少年脚下“噔噔噔”的连退十数步才勉强稳下身形。
他缓缓抬头，目光冷冷盯着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对方身体上散发的强大气息令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先前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恐怕自己整个人都重伤飞出场外去了。
单轮实力，自己与男子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更何况，对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
黑衣少年眼中的戾气逐渐消退，他面无表情盯着男子半晌，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中年男子目光也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双眼通红，衣衫尽碎，满身鲜血的少年，剑眉不禁悄然皱起。此情此境仿如当年……
他内心有些复杂，心头竟涌起万千思绪。
良久，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也终未开口。
……
四年前。
他只身在茫茫原始深山中寻找一些稀有药材以作炼丹之用，却意外地在一个黑暗潮湿的山洞里发现了一孩子。
他全身赤裸肮脏不堪，披头乱发浑身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这个怪异的孩子性情凶狠暴戾，不与人近，血茹毛却生生传说中的兽孩！
而令他更为吃惊的是，这“兽孩”竟亦会人语。而开口第一句，也仅有一句：娘……亲，救我。
……
除此之外。
没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来历，名字。
也没人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茫茫深山中。
更没人知道，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如何在猛兽出末，毒物横行的茫茫深山中活下来。
一切成了迷。
如今回想当年，连他自己也不知当时为何坚决把这个奇怪的孩子带回来。
或许是出于一位父亲的天性，常人的怜悯之心？人与人的一种缘份？
还是，之间冥冥之中上苍要交给他的一份使命……
说不清、道不明。
……
只是他想不到接下来几年，这个仿如天降的神秘孩子，却让他头疼不己。
平日里，这个怪异的孩子不仅沉默寡言，且生性凶狠、暴戾，为此遭受同龄孩子唾弃，背地里都喊他“小野种”。
而他的回应往往是冲上去与那些孩扭打作一团，尽管大多时候他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从来不会退缩。
当然，对于那些挑事孩子，闵天夫妇也没少出面严厉苛斥，可童言无忌，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一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
这个奇怪的孩子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从起初不与人近，到慢慢他们有了一些简单的交流，虽然依旧性格乖戾冷漠，寡言，但夫妇俩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高兴。
而无独有偶。这个与同龄人显得格格不入孩子，却和夫妇俩的女儿，那个天性纯良的小丫头如命理相生一般，相处十分融洽。
小丫头整天总喜欢像只小跟屁虫似的在他后面转悠。
尽管他极少理睬她，有时甚至半天不会跟她说一字半句话，她却乐而不疲。
久而久之，二人也就渐渐成了别人眼中一对特殊的玩伴，对此闵天夫妇二人也有些哭笑不得。
……
每每少年挥汗如雨操练武学的时候，少女总喜欢静坐一旁观看，时而喝釆；待他停歇下来时，她会为递上茶水为他擦汗，或笑嘻嘻地，绘声绘色描述自己遇见的一些趣事。
尽管他大多时候沉默不语，对少女说的似乎也不感兴趣，她却毫不在意，少女活泼轻灵的娇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仿佛让眼前一切变得美好起来。
……
这是闵天这些年最常见的、也是印象最深刻的。
性格反差巨大两个孩子，却奇迹般的相处融洽，他内心只是苦笑，感叹世事无常。
“退下吧……”
闵天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少年，轻叹一口气，语气淡淡，却没有多少责备之意。
少年沉默，咬了咬牙，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缓缓转过身，有些蹒跚地向场外走去了。
“且慢！”
正在此时，一声怒喝如惊雷般炸响了，众人不禁心头一颤。
……
怒喝声刚落，三道人影一闪，也同时出现在了场中。
原来闵开等三位长老也赶了过来。
那闵驱首当其冲，他目光先看了一眼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已昏死过去的闵青，当下心中不禁又是一沉，目光转向黑衣少年，怒喝：“庄主，这野小小子劣性难训，如今更重伤族人！今日老夫便要出手好好调教一番！”
说罢便欲动手。
闵开闵琨两人见状，赶紧上前阻拦下来。
闵开眉头一皱，低声道：老三，大会之上，不可胡来，庄主自有定夺！”
众目睽睽之下，闵驱自然也顾及几分颜面，一摔袖袍，推开二人，怒哼一声，目光看向闵天。
闵琨见状，对闵天拱了拱手，眼光又看了一眼黑衣少年，道：“庄主，三长老所言也不无道理，此子天生戾气太重，若纵其心性，他日说不定会酿成大错……”
闵天眉头一皱：“那两位长老认为如何？”
“理应断其筋骨，废其武学，逐出闵家，以绝后患！”
闵驱老脸一横，抢声怒道。
“哗……”
不过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场外一片哗然。
“废去筋脉不能习武，就只能一辈子当废人，这无疑比夺人性命更难受啊。”
“这惩罚不合适吧……”
这老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吧，谁不知那闵青便是这老家伙的孙子。
自己孙子将别人打得惨兮兮的时候，倒是没见他这般正气凛然的出面讨公道，亏他如今想得出来这么“恶毒”的惩罚！
不少人心中禁不住也暗骂道。
不过暗骂归暗骂，这花是谁都不敢说出来的，撇去闵驱贵为闵家三长老的头衔，在族中德高望重不说，若被他听到不生生把他气死才怪。
而场外这突然响起的哗然之声，也让闵驱老脸红了红，他怒哼一声，一时间也没再好意思开口。
闵天脸色阴沉，却默不作声。
……
他清晰地记得。
两年前。
少年突然来到在他面前，朝他默默跪下的那一幕。
“恳求你，教我武学！”
少年颤抖嗓音，仿佛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回荡在房间内，一只一字都像重拳一般打在他心里一般，异常沉重。
他看着他，目光相对，他分明看到少年眼中的绝望与痛楚。
他沉默许久许久，竟没有回绝的勇气。
终于仰天长叹，默默点了点头，却没开口问原因。
因为他明白，面前的少年或许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经历，而这些是他内心最深处的伤，不允许别人触碰！
……
“三长老说断筋废武那样的惩罚也未免过份了吧。”
闵天深吸一口气，冷冷道。
一旁的闵开闵琨二人也被闵驱的话骇了一跳。
闵琨尴尬咳嗽两声，接过话头：“咳，庄主，这小子秉性顽劣大家皆有所见，咳咳，不过所幸今日未铸成大错。老夫提议，事后罚他到祖祠内面壁思过，一年之内不得擅自离开祖祠半步，以修心养性如何？”
一旁的闵开点点头，表示同意。
“面壁一年那不是便宜了那小野种！闵青这伤白受了不成？”那闵驱一听，立刻气得面色铁青，冷哼道。
闵开瞥一眼此时已昏死过去的闵青，眉头一皱：“老三，眼下最当紧的还属闵青伤势，事后老夫让人到练丹堂一趟，取来培元丹让他服下，想必伤势也并无大碍。”
闵驱一急，刚想再说什么，却被闵天冷声打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依两位老所言，三长老莫再多言！事后我将武技“风卷残云”一同予闵青修习作为弥补便是！”
闵天见那闵驱纠缠不休，心头也升起一些火气。
闵驱老脸憋得通红，但见闵天脸色渐变，怒火中烧却不好发作，当下怒哼一声，袖袍狠狠一甩，转身愤然而去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人抬回去！”
暴怒喝的声落下，只见唯唯诺诺的上来几个闵家族人，七手八脚的把那昏迷不醒的青衣少年抬下场去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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