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深山
早晨。
暖烘烘的朝阳光照耀着这片广阔的庄园，淡淡晨雾正在徐徐散去，阵阵轻风带着山林清新淳朴的气息。
“嘎吱……”的一声，闵家祖祠厚实的大门被徐徐推开，接着一个少年缓步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衣，一头浓密乌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目若星朗，相貌清秀，若不是那双漆黑眼瞳里透着一抹淡漠，倒也是个招人喜欢的英俊小子。
“前辈。”
秦羽在庭院中央处停下步伐，对着亭院高墙之上的苍老身影行了一礼。
老者嘿嘿一笑：“小家伙，此行前往茫茫深山修炼，清苦艰险，可准备好了。”
秦羽点头。
“那我们便出发。”
老者也不多言，袖袍轻挥，秦羽只觉身体被一股柔劲裹住，还来不及惊讶，整个人已腾空而起。
二人越过高墙，转眼便消失在晨雾之中了。
在二人离去不久，距祖祠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不知何时站着两道人影。
“一老一少两个顽童竟然混在了一起……”
一身锦袍的中年男子手指轻抵在额前叹道，神色颇有几分无奈。
一旁的大长老闵开呵呵一笑：“庄主该该高兴才对，太上长老实力通天，已隐退多年不问世事，如今破例亲自授教，可是那小子莫大的福份！”
闵天听罢微微一笑。
……
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人迹罕至。
一颗颗参天古树，每一棵的树杆足有三四人环抱大小，如巨人一般静静耸然而立在这片天地之间，也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
这里植物种类繁多，枝繁叶茂，密密匝匝藤蔓相互缠绕而上，遮天蔽日，剧烈而残酷地争夺着阳光资源。
这片寂静的林间，突然“嗖嗖”两道破风之声，接着只见两道黑影飞掠而来，最后在一株大树的树杆上落下身形。
几只不知名的小兽怪被吓得一阵惊叫，四处奔逃，转眼间便蹿入了树丛间，消失不见了。
两道人影，一老一少，正是动身进入森林中的老者和秦羽。
“连日赶路，想必你也累了，今晚便在此稍作歇息吧。”
老者朝身旁一脸疲态的少年笑道。
秦羽点点头，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
一转眼，自己跟随老者在这片原始森林穿行已有十三个时日，其间二人除了偶尔停下稍作补给，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
以老者的修为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毕竟秦羽的修为尚浅，一连十多日下来，身体也逐渐感到有些疲乏了，人也消瘦了一些。
秦羽看了看四周，心中不禁有些茫然。
在这茫茫的原始森林之中，人犹如置身于辽无边际的大海，这十多天下来，连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更别提老者说的目的在哪里，还有多远。
二人寻了一空旷之处落下身形。
“小家伙，不出意外话，估计再走三日便能到达目的地“九幽山脉”，那里不仅天灵地宝丰富，可作炼丹之用，天地玄气也极为活跃，正适合你修炼‘祖始之法’。”
老者靠着一棵树干盘腿坐下，笑眯眯道。
“而且，那里风元素玄气尤为浓郁、强大，相传那里曾衍生过一枚玄灵，只不过那已是远古时期的事了。”
“玄灵？”秦羽一愣。
老者一笑，突然才想起这些对这个初涉武道的毛头小子来说，或许就像对牛弹琴。
“所谓的玄灵，便是由玄气凝聚而形成的另一种的生命体。”
“另一种生命体？！”
秦羽吃惊道。
“没错，不过玄灵是极难形成的。因为只有当天地玄气浓郁、凝聚到了一定界限时，再历经千万年岁月最后才有可能衍生出玄灵；因此世间遂有‘百年凝物，千年成形，万年化灵’一说。因此其力量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亦不为过。“
秦羽惊骇，感情世间还有此等神物！
“只可惜大陆之辽阔，玄灵之稀少，可遇而不可求。古往今多少人终极一生亦难得一见，老朽纵横大陆百余载，也未曾有那等幸运遇见。”
老者叹道。
“而传说在九幽山脉的“幽风崖”上形成的那枚风属性玄灵，名曰：“幽风”。据说当年为了争夺这“幽风”玄灵，在九幽谷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残酷撕杀……关于这些，老朽亦是偶然从一些古籍残卷才了解到。而那“幽风”玄灵最终被哪方势力所得，最后去向，如今年历久远，究竟是真还是后人捕风捉影，也就无从考究了。”
“不过，好像我们闵族也曾经获得过一枚玄灵。”
老者突然道。
“闵家？”
秦羽惊道，以为自己听错。
因为若闵家真有这样的神物，想必便不会有如今的衰落了。
老者却一脸肃然：“不错。据闵家相传一本古籍记载，数百年前，闵家那位威名赫赫的先祖便有幸寻获一枚风元素玄灵，后人名曰：神风?珠！”
“据说，当年闵家先祖率领一支族人，历经重重艰难险阻在大陆遥远的北冰原寻得这枚玄灵。可不料其他正邪众多势力纷纷闻风而至，历经了一番残酷争夺与厮杀，闵家那支一同前往寻宝的族人被尽遭屠杀……
先祖虽有实力通天，却寡不敌众，身受重创，最后乘乱抽身而退。只是那“神风?珠”自此便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老者一脸感慨之色。
秦羽心中也是惊叹，若是日后自己也有那般机缘，遇上那传说中的玄灵该多好。
只是他这念头刚冒出，自己又不禁摇首轻叹。
……
两人说着说着，不觉天色已渐暗了下来。
“天色不早，老朽先去寻些吃的，原始森林深处，危险十分，你便在这里歇息，不可走远了。”
老者叮嘱一句，身形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秦羽点点头。
这才想起最近日连赶路，自己身上带出干粮已所剩无几。而这段时间忙于赶路浑然不觉，现在停歇下来才发觉自己确实有些饥饿了。
天色昏沉下去，四周的一切像逐渐入睡一般变得寂静无声，有几分诡异。
秦羽地斜靠树干，望着眼前这幽深黑暗密林，神情却有些恍惚。
眼前，一切如此熟悉，仿如昨日。
……
几年前。
他也曾只身生活在这样的一片原始森林之中。
每当夜幕降临，一股死亡的恐惧便如这黑暗一般笼罩着大地，也笼罩着他的心。夜间，正是凶兽毒物觅食的时候，也是他一天之中最艰险的时候，因为一不小心他便可能永葬兽腹。那种饥饿与寒冷，恐惧与绝望，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这一切都拜那人所赐！
……
“呼……”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口处似乎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此时，他看见老者树林中走了回来，脸上笑眯眯的，手中还拎着一头全身漆黑，足有一个人大小的野猪。
那野猪一动不动，猪眼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机，显然已断了气。
老者随手往这边一丢，拍了拍手，自顾盘腿坐到一边，闭目凝神去了。
秦羽简单地处理好那野猪，架在木架上，便生起了火，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夜幕降临，深山老林之中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原先还寂静无声的四周，此刻又变得热闹起来，各种诡异响声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偶尔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省省暴戾的兽吼，慑人心魄。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安然而坐。
两人周围十数丈范围不见任何兽迹，仿佛在这里有着什么令它们畏惧的东西一般。
“前辈实力通天，若能出山，闵族不致于此。”
秦羽缓缓转动手上一开始冒气香气的烤肉，突然道。
闵家庄。位于大陆偏北的一片辽阔的区域，这片区域中心是一个名为“北岩城”庞大的城市。
城内各方势力林立，龙蛇混杂。而“岩城”之外的附近即也分布着大大小小势力，而闵家庄在这些势力之中可算是较大的一支。
与其他众多庄园、势力一样，闵家庄也隶属于北岩城“万剑阁”的势力管辖范围之内。而这“万剑阁”势力极大，实力雄厚，强者如云，光阁内供奉的宾客长老便达万人之多，因此毫无疑问成为了这片辽阔地域的主宰。
而历来，在这片辽阔而又龙蛇混杂的地域，各大小势力一直都为争夺资源而明争暗斗，对此闵家一惯都是能避则避。
也正因这一惯低调的作风，这近十年来，闵家人也过起了相对安定的生活。
不过，古语亦云：“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普天之下，哪里有毫无分争的世外桃源呢？近年来，与随着闵家邻近的，刘、史家发展迅猛，势力也不断壮大，与其他邻近的家族之间的资源争夺也日渐紧张。
而刘、史两家地域最为邻近，因此多年来这两家明争暗斗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之不过这两家实力相当，久争不下，于是便干脆握手言和，索性联合一起，开始密谋勾结将贪婪的目光瞄向了邻近的，一向低调，却资源丰富的闵家身上。
多年来随着他们野心的膨胀，也使这两家变本加厉，不仅暗中霸占并瓜分了闵家不少资源产业，更是干脆开始明目张胆地联合起来打压闵家。若不是忌惮闵家底蕴较厚，来个鱼死网破，恐怕他们早已恨不得直杀入闵家庄，鲸吞了去。
“老朽一行将就木之人，对世间争斗之事早已厌倦。如今别无他念，也只图的余生清闲自得罢了。”
老者微微一笑，叹道。
不过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脸上的笑容微微转冷：“不过若是有不长眼人敢对我们闵家动歪念，老朽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老朽这“苍狼”之名也不是白来的！”
苍狼？
秦羽心中一惊，因为这个称号有些熟悉，好像一次偶然中他有曾听闵天提起过，闵家一位名为“苍狼”的人物，据说此人被称为继闵家那位先祖后，数百年来闵家又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只是，眼前这位双目失明、面目慈祥老者，便是那位名震四方、威名赫赫的强者么？！
“前辈双目何故……”
他压着心中惊讶，看了一眼老者那双灰白的眼瞳，道。
老者先是一愣，显然也没想到他会问，随即摆摆手：“小家伙，这说来话长……日后你便会知晓。如今你修为尚浅，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秦羽见他笑容有苦涩之意，心知对方不愿提及，于是便点点头，没再多问。
两人陷入片刻沉默。
只有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劈里啪啦作响，一阵阵肉的香气便是扑鼻而来，让人口中生津。
一老一少便这般随意而坐，尝着美味可口的烤肉，相谈甚欢。
两人平日里皆属不苟言笑之人，如今坐在一块，不知道为何却谈得十分投缘。
翌日清晨。
当第一寸曙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这小片空地之上，除了那堆还在冒着些许残烟的篝火余烬，早已没了人的踪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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