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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要休书,皇上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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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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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应雪张了张嘴,终是忌惮这后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沈玉筝却不是这样好打发的,她立即向李毓行了一礼,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还求姑姑做主,若是日后人人都拿此事作为我冒犯太妃的罪状,那么玉筝宁可现在就被带去朔王面前请罪,任凭朔王殿下发落。”

  “你,你这小贱人,分明是想恶人先告状!”余应雪气结。

  沈玉筝冷笑:“告状?余采女若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又何惧我到朔王面前请罪?今日是孔采女因为此事受委屈,明日还不知谁会被平白指责。这样下去,怕是一句话也说不得了,这浣花宫还不成了你余采女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方!”

  “好了住口!”李毓见她说的话越来越露骨,怕不好收拾,忙喝了沈玉筝一句。

  沈玉筝端的是委屈难言,撇过头去偷偷抹泪。

  “余采女,还不向孔采女道歉。”李毓不耐烦地说道。

  “什么?李姑姑……”余应雪错愕。

  李毓暗暗冲她使了个眼色:“余采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余应雪只得磨磨牙,恨恨冲孔丹青说了一句:“失礼了!”便扭头跑出了听音殿。李毓亦有些心浮气躁,冷冷扫向沈玉筝,“今日鲁采女有恙,《女孝经》一课暂停。你们——各自都回房去罢!”言毕也就急急走了,像是赶着去了结什么。

  众人一哄而散,看沈玉筝时的目光又比之前多了几分怪异与困惑。

  “表姐好口才。”卫思若不禁冷冷地合掌,“我一向以为姐姐是难得的可以沉得住气的人,没想到今日还没怎么样就已发作了。妹妹费解,还请姐姐解惑,方才你是故意的吧?”

  沈玉筝的眼中尚有几分泪意明灭,回了她一句:“她对我不仁在先,我自然是故意要她为难。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学她,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虽亲尤犯!”

  卫思若面色一凝,微哼道:“多谢姐姐教诲,妹妹先走一步了。”虚施一礼后,便徐徐地走出了听音殿。

  此时沈玉筝脸上的泪意乍收,心底颇有几分沉重。她与卫思若之间的死结,怕是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这让她总有一丝失落,就在半个多月之前,她俩还在一起同盘对弈,有说有笑,可是一夕之间这样的亲密无间都消失殆尽了。

  是表妹藏得太深了吧?以至于到现在,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早已错失了这样一个可并肩作战的至亲之人。

  “玉筝!”姚素浅惊魂不定,“你可真正吓死我了。方才说得这样口不择言,我多怕你惹恼了李姑姑。”忽地见她眼底无丝毫泪意,就明白了过来,“你……你是故意的?”

  沈玉筝微微颔首。若她不做得咄咄逼人甚至出格一些,总会叫人疑心她的用意。更何况被像李毓这样的聪明人盯上,往后的日子就别想顺风顺水地过了。

  她现在虽然还不知李毓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与余应雪勾结沆瀣一气的,但她已经能确定,这人的不可小觑。如今,她唯有藏拙,假意做一个蠢笨不知进退收敛的人,方能侥幸度过浣花宫余下的日子。

  殿中的采女三三两两的退出,孔丹青终于恢复了几丝神智,从陆嫀怀中退出,虔诚地向沈玉筝行礼:“多谢姐姐解围。”

  沈玉筝忙虚扶她一把:“不是替你解围,我只是替自己喊冤罢了。”

  孔丹青揩去眼泪,单薄的身子因为经受从来未有过的凌辱,而变得摇摇欲坠般。但她仍然挤出笑脸来说道:“姐姐大义,丹青心中自是明白。他日——如需要丹青的地方,丹青定会全力相助。”

  她这话的意思很是明显,来日到了上林苑,有容妃娘娘作为后盾,要收拾一个余应雪还怕没有机会吗?

  沈玉筝却面色平平:“素浅姐姐,孔采女的身子弱,你快扶她回去歇息吧。”

  姚素浅道:“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回房好好歇着,陆采女,玉筝就有劳你了。”

  陆嫀点头,目送着二人出殿,方回头问沈玉筝:“我瞧姐姐对孔丹青甚为冷淡,可是不想与容妃有太多牵扯?”

  “如今这宫里宫外,但凡与容妃扯上关系的,便等于惹上了一身是非。”沈玉筝摇头,“嫀儿你也要记住了,往后对孔丹青不必殷勤,只泛泛之交即可。”

  陆嫀应道:“嫀儿记下了。可是素浅姐姐……”

  “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相互照顾是应当的。我相信以素浅的慧智,定能进退得当。”饶是如此安慰自己,沈玉筝心中亦不无担忧。孔丹青柔弱,素浅忠厚,若只是寻常知交倒也罢了,怕只怕素浅终会为了皇恩眷顾而忘了分寸。

  连日相安无事,浣花宫的初选也进行地有条不紊。内庭中来消息,应选采女定于十一月二十五入上林苑,故而各种考校在几月间也是接踵而至,人人再无旁的心思行那尔虞我诈之术。

  品貌、品才、品行三品考校结束,浣花宫里的采女骤然去了半数之多。那日被内侍省提去之前,阖宫上下都是哀泣与咽呜之声,在殿宇楼堂的角落处盘桓萦绕,直至傍晚才如鸟过无痕般归入一片寂寂。

  这三品考的是采女素日的才艺造诣,一切都在宫正司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做不得半点徇私舞弊。被淘汰的采女,虽各有各的不足之处,但她们无一不是为了这三品四规而殚精竭虑地苦练才艺。数月乃至数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心中焉能甘心。

  倒是剩下的四规,实际教导的是日常宫中的各种琐事礼节,较之三品而言轻松许多。毕竟能过得了三品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哪有学不会这些东西的。

  天气已渐渐变得寒冷,帝京这年的头雪下得晚,是十六那天晚上才依稀开始飘起的雪花。

  锦绣殿里还围着一簇人,熏笼的炭烧得正旺,将近旁的几个采女烤得浑身都热烘烘的,一缕香汗隐隐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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