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四十五章 启 程
两人一时无话,却并无不自在之感,倒是颇为默契的一口接一口地将手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唉,早知道就多带两坛上来了,难道喝得这般舒服。”顾恒不甘心地将酒坛倒过来。
“天晚了,也该散了。”杨言轻轻一笑。
顾恒点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这个……杨姑娘,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杨言闻弦歌而知雅意:“世子是在想怎么回去?”
顾恒抚掌赞道:“姑娘果然蕙质兰心。这个被拎来拎去……嗯,委实不雅。不知可有变通之法?”
杨言颔首:“有啊。”
顾恒大喜:“怎样?”
杨言狡黠地一笑,顾恒本能地感觉不妙,就见杨言随手将酒坛子往屋顶上一立,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浮灰道:“就请世子在大成殿顶多委屈一阵好了。”言罢,足下一点,竟就此跃了出去!
“杨姑娘,我怎么下去啊!”顾恒大急。
“世子沙场滚出来的身手,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屋顶难住?何况世子的护卫早到了,不是吗?”杨言的声音以内力送出,清清楚楚地落到了顾恒的耳中,“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吗?”直到夜色下那一抹翩然翻飞的白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顾恒才敛去面上的惊慌之色,“那可说不准哦。”
“少爷?”从后面爬上屋顶的王诚轻轻唤了一声神情莫测的顾恒,“咱回去吗?”
顾恒没好气的白了王诚一眼:“你说呢?早干嘛去了?都被人发现了!”
“啊?我就知道瞒不住表姑娘。”王诚一拍大腿,“不过我这不看少爷同杨姑娘说得投机嘛。”说着挠了挠头,冲着顾恒讨好地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少爷同杨姑娘说这么久,莫不是……啊……那啥?”说着,还挤了挤眼。
“那什么?”顾恒问。
王诚咽了口吐沫:“……看上杨姑娘了……啊?”
顾恒有些好笑:“怎么?不兴你家少爷跟漂亮姑娘多说几句话啊?”
王诚忙道:“不是不是,就是……少爷对她……属下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大一样。”
顾恒有意问道:“那你觉得杨姑娘好不好?”
“呃……”王诚对杨言的身手还有几分心有余悸,“属下觉得吧,那杨姑娘虽然人生得好看,但是太聪明太厉害了,不好掌控。女人嘛,就该小鸟依人一点,温柔顺从一点,这样娶回家才放心啊。”
“说得还挺有道理。那你说,少爷我该娶个什么样的回去呢?”顾恒似笑非笑地问道。
王诚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连二少爷那样的都娶了定国公的孙女。少爷就算娶个公主、郡主娘娘也不为过。不过,关键还是看性格品行,相貌倒还在其次,若是贤内助,便是门第比咱们国公府略次一等都是可以的。但总归还是要匹配,能给少爷一点助力。”
顾恒不由地失笑:“我竟不知你想得倒还挺多?”
王诚嘿嘿一笑:“兄弟们从边关起就跟着少爷,这么些年下来,少爷的事平日里少有人操心,兄弟们看着心里也跟着急,无事时不免议论了几句。”
顾恒心内一暖:“倒是难为你们了。”
王诚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兄弟们瞎想的。只是像杨姑娘那样的,恐是差了很多呐。更何况,少爷对她其实应该……”
顾恒垂眼轻笑:“放心吧,连你们都明白,我岂会不懂?那丫头并非寻常女子,聊得投缘,多说几句而已。该怎样,还是会怎样的。”
“只是,可惜了。”剩下的半句叹息,顾恒到底藏在了心里。
“谢天谢地,可算回来了。”
杨言一进木盛阁的西厢,留在屋内的阿凉几乎用扑的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视了个遍,确定无恙,才念了句佛,放她坐下。
杨言心知阿凉紧张,便只字不提白日恶斗的情形,只道:“没事的,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伤不到我的。后来遇上顾世子,就多聊了几句。这位顾小公爷也是有意思得紧,话里话外,竟然无不招揽之意。”说着,想起顾恒最后被留在屋顶上的囧样,嘴角就是一动。
“他?”阿凉神情一变,“还正想说呢,昨日阁主要属下查查他,今天先传回来的一点东西上可是说他跟汉王走得近。他招揽阁主只怕也是为了汉王呢。”
“汉王?你说他同汉王走得近?”杨言一愣。
阿凉接着道:“可不是,这人藏得也真够深的,都说汉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交好,对他是处处打压,想来都是做给人看的吧。不过汉王素有军功,一向都很得那些勋贵人家的青眼,这人投到汉王那里也不奇怪。”
杨言竟笑了起来。
“阁主笑什么?”阿凉很是不解。
“我在笑此人装模作样的本事实在不小。”杨言唇边笑意不减。
“阁主的意思是?”阿凉一脸的疑惑。
“此人之前被我那个姨妈压制多年,以他的心气儿,又怎么可能同他那个弟弟共投一主呢?”杨言解释道。
“或许就是因为想争这一口气,所以才要在一起一争高下?”阿凉道。
杨言摇了摇头:“也许吧。不过他若是这么个心思,就不免小器了。”
自己也看错他了。
“要我说啊,什么小器大器的,此人绝对心机深沉,别看他一副好模样,阁主还是小心些好。”阿凉不无担忧。
杨言点点头,从善如流:“说得对,是得离他远点。”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遂又问道:“这消息是哪边传来的?咱们的人还是‘听风’?”
“咱们的人还没消息呢,他怎么也是个朝廷命官,自然是‘听风’来的要快。”阿凉答道。
“‘听风’啊?那就更不必太当真了。”杨言也不管桌上的茶热不热,端起来就喝。
阿凉却吃了一惊:“不当真?阁主是说‘听风’查的不实?”跟着神色就是一紧,“难道‘听风’真出问题了?”
杨言却摇头道:“是,也不是。”见阿凉面露疑惑之色便接着道,“你也别太担心。只管叫咱们的人留心去查就是。此人绝不只是一个公子哥儿那般简单。说不好……”想起顾恒处处流露出的招揽之意,杨言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说不好什么?”阿凉急问道。
杨言却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却是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瞬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遂摆摆手道:“没什么,许是我想岔了,你只叫咱们的人把他盯紧了便是。”
阿凉只得应了一句“是”。
“孙谨传信回来没有?”杨言问。
阿凉忙道:“传了,据点是废了。不过好在该撤的都撤出去了。端木良后来带人找到了书肆也不过是扑了个空。”
杨言:“那就好。”
阿凉忧心忡忡:“不过半月不到,咱们就连折扬州和南京两个大分舵,剩下的不过是些零散的联络点,都成不了气候,咱们好容易在江南建立起的一点势力几乎就全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言点点头:“是啊,这个如何是好啊?”然而,话虽这样说,面上却神情自若,不见半分忧色。
“阁主?”阿凉不明就里。
“没事的,回头重新来过就好。”杨言一笑,转而吩咐道,“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侯府这边,我会修书一封,你想办法给大老爷递过去就好。我先一个人走,你同灰影的兄弟压后半日,不,压后一日,我会留下记号,你们远远地缀在后头就好。魏嬷嬷和莫大叔同四儿坐来时的马车慢慢走。”
“阁主这是要……”阿凉若有所感,问道。
杨言将白日搜出的瓷瓶放在了桌上。
“这是?”阿凉拿起瓶子问。
“归尘。”
“什么?!”阿凉神色大变,“这是怎么流出去的?”
杨言没作声,眼神复杂地看着瓷瓶,摇了摇头。
“阁主,阿凉请阁主准予清理门户。”阿凉单膝跪下,咬牙道。
杨言叹了口气:“怎么清?把这一路跟来的人都关进白水堂一一审问吗?”
阿凉却不甘心:“其实阁主心里……”
“所以我才要一个人先走。”杨言没让阿凉把话说完。
阿凉瞪大了眼睛:“你这又是何苦?”
杨言示意阿凉起来:“既然敢反,就给个机会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大能耐吧。”说罢,勾唇一笑。
阿凉张了张嘴,心里一阵酸涩,到底没说什么,应了一句“是”,自去收拾不提。
而杨言嘴角的笑也不过堪堪撑到阿凉转身,化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满了苦涩与落寞。
第二日,杨言便趁着长兴侯府摆宴的混乱溜出了府。
“大概……不会再来了吧。”杨言一身书生布衣,一步一步,将那唯一有亲人所在的府邸连同母亲的过往一并留在了身后,头也不回。
兴也好,败也罢,与她从此再无干系。
拐过几条街,走着走着,竟远远看见了萧景清一个人在一个小摊前流连。杨言正愁打听昨日给正道弟子报信的事,心内一转,便上前,拍了一下萧景清的肩膀。
“萧兄?”
正在小摊前挑挑拣拣的萧景清一回头,一见是杨言,心中便是一喜。
“天宁兄?你怎么在这儿?扬州城外一别,你也不留个信,叫我好找。”
杨言微微一笑:“对不住。那日晚间收到南京亲戚的信,有事催我速来,实在来不及同萧兄告别。倒是你,怎么也来南京城了?”
“唉,说来话长。”萧景清一言难尽,刚想张口倾诉一番,忽而肚子发出好大一声“咕噜”。
“嘿嘿。”萧景清面露尴尬,“对不住。”
杨言失笑:“正好,我也肚子饿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好。”萧景清笑得一派欢喜,拉起杨言便要走。
“哎,我说小哥,你别拿个东西不给钱啊?”却是那摊主叫嚷出了声。
“啊?”萧景清一看,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一只木雕的兔子,赶紧放了下来,连连赔不是。
“怎么萧兄不买吗?”杨言不解。
“对不住,对不住,先不买了。”萧景清不好意思说刚刚一眼看到这兔子就想买给姚菁岚,红了耳朵,拉着杨言头也不回地跑了。
找了个小吃摊,点了两笼小笼蒸包,一人一碗馄饨,两个人便坐了下来。
萧景清想是真饿了,呼呼一碗馄饨汤三下五除二就填了下去,接着便一口一个包子地往嘴巴里塞,不一会儿已是半笼下了肚,虽然吃相不甚雅观,却当真欢畅。杨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随手舀了两勺馄饨。
“天宁兄,你怎么不吃啊?”萧景清干掉了一笼包子一边将筷子伸向第二笼,一边问道。
“哦,我吃得慢。”杨言用勺搅了搅馄饨,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倒是你,还没说怎么也跑来南京城了?你们那什么武林大会完了吗?”
萧景清用袖子摸了一把嘴,又要了份面汤,道:“别提了,武林大会提前结束了。李兄你是不知道,你这前脚一走,后脚就出大事了。”
“哦?”杨言一副好奇的样子,“什么事?”
萧景清左右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丐帮费帮主吧?就是那个蓄了好大一部胡子的大叔?”
杨言显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古怪地点了点头。
“费帮主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死了?”杨言忙问。她心内疑惑,明明费通当日拉着自己过了一日的招还好好的,难道自己走后被人袭击了?
萧景清一拍大腿:“嗐,比死了还惨?”
杨言心一沉,面上瞪大了眼睛:“比死了还惨?”
“他那一部大胡子让人给剃啦!”萧景清强忍着笑,“啊呀,你不知道,费大胡子没了胡子,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不对,老白脸啊。你没看到费大胡子那表情,被一众江湖好汉围观,实在太逗了。”萧景清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杨言跟着笑了笑,在心内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所以你们就提前结束了?”杨言问。
“当然不是。不过,能把费帮主的胡子剃了,此人身手着实了得,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呢。”萧景清又一个包子下肚,喝了一大口面汤,“是后来爆出云如海竟同无忧阁有干系,武林大会才匆匆结束的。”
“云如海?那位云溪山庄的庄主?”杨言问。
“可不是。唉,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晚咱俩分别后,我在野地里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早上,回了山庄才知道出了事。后来就跟着大家伙进城去抓无忧阁的奸细。你说气人不气人,那无忧阁竟然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开着茶楼和那个啥……”萧景清没好意思说出“妓院”二字,顿了一下道,“更可气的,那官府居然是非不分,不但不让我们抓人,竟还派了衙役阻拦,差点没把我们捉去关起来。让他们这么一搅合,就让人跑了。武林大会也就这么散了,后来几家掌门商议了一下,各自派了些弟子在江南一带搜索无忧阁的余孽,我就跟了来了。”
杨言:“这不挺好,南京这边多少名胜古迹,正好可以看看啊。”
“唉,别提了。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老跟官府犯冲。昨儿我们在城里差点又跟官府起冲突。”萧景清摇了摇头。
“哦?没事吧?”杨言一脸的关切。
“没事。”萧景清摆摆手,“可惜,折腾半天,还是让人给跑了。结果官府以私自械斗为由,要捉我们。得亏我拉着清远师侄跑得快。”
“你们是怎么知道城里有无忧阁的人的?”杨言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馄饨汤,问道。
“是一个丐帮弟子来通的信。”萧景清答道。
“丐帮?”杨言皱了皱眉,照理来说,费通不大可能针对自己,可这个丐帮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都怪端木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只想着争独功,结果把人给放跑了。”萧景清撇了撇嘴,一脸的嫌恶,“不过说起来,那人的武功还真不错,我们三人围攻都没能伤他分毫,想来一定是个大人物。”
“哦?大人物?”杨言似有不解。
“嗯。”萧景清很是笃定地点点头,“那人身手当真不错。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无忧阁白水堂堂主谢亦白。”
杨言一口汤差点没呛到:“何以见得?”
“那人年纪不大。身手却十分地好。无忧阁上下我知道的能对得上号的只有白水堂堂主谢亦白和阁主杨言了,杨言嘛,不太可能,所以只能是谢亦白咯。”萧景清分析地一板一眼。
杨言险些笑出声:“那为何不是那个阁主呢?”
“那杨言是个女的呀。”萧景清解释道。
“那也有可能女扮男装啊。”杨言“好心”提醒道。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萧景清皱皱眉,“这无忧阁阁主杨言实在过于神秘,据说除了当年一剑挑了川北绿林十八寨,就再没在江湖上正经与人动过手,甚至连面都很少露。这么一来,竟没人认真知道现在杨言的实力。”萧景清咂了咂嘴,“要我说,那杨言啊,八成是一个丑八怪,要不然怎么老不在江湖上露面呢?听说她老大年纪了还嫁不出去,心里不定怎么扭曲呢。”
萧景清说得吐沫横飞,编排地越发没边,忽而“嘎吱”一声,屁股下面凳子的一条腿无端地就断了开去,萧景清一个不妨,“哎呦”一声,便狠狠地摔了一个屁股墩。
“嘶。”萧景清一边揉着屁股,一遍爬了起来,店家一见自家的凳子无端坏了摔了人,也赶紧过来扶,好在萧景清脾气不错,摆了摆手,换了张凳子又重新坐了下来。
“没事吧?”杨言一脸的关切。
“没事没事。说到哪儿了?”萧景清皮糙肉厚,打算继续摆龙门阵。
杨言面无表情地夹了一个包子:“说到昨日你们抓人未果了。”
“哦,对。”萧景清拍了拍脑袋,长叹一声,道,“可惜啊,早知道今日会碰见天宁兄,就在南京多留两天了。”萧景清叹了口气。
“萧兄要走?”杨言问。
萧景清有些支吾:“嗯,今天就走。天宁兄是不是还得在城里多留几日?”
“哦,我事也办完了,今儿正要往家走呢。”杨言状似无意地答道。
“哦?不知天宁兄家在何地?”萧景清眼睛一亮,忙问。
杨言微微一笑:“在荆州以西一点。”
“那敢情好啊!”萧景清一拍手,大喜,“咱们正好顺路,若天宁兄不介意,可否愿意同行?”邀请得真心实意,自打扬州城外那晚杨言陪他参悟剑法,萧景清就已经把杨言视为莫逆了。
然而杨言却沉吟不语。
“怎么了?”萧景清有些紧张地问。
“在下一介书生,脚程可能比不上萧兄,而且听萧兄刚刚所言,似还有同门的伙伴,贸贸然跟你们一起……”杨言有些不好意思。
“嗐,我当什么事呢。就我一人,无妨的,我正好身上大伤小伤都没好利索,清远还专门叮嘱我不用急呢。咱俩正好。”萧景清笑道。
“你一人?其他人呢?”杨言一脸的不解。
萧景清有些赧然:“他们都不走……其实昨日若不是我毛手毛脚地中了那贼子的麻针,只怕清远就捉住他了。我想了想,这边的事总要有个人跟掌门师兄回报一下,就我去好了,何况一路来我越是想帮忙就越是给清远添麻烦,清远虽不说,但……”
杨言倒有些意外了。本以为萧景清愣头愣脑,对他自己添的乱全无所觉,原来还是明白的,倒不是个糊涂人。
“如何?”萧景清嘿嘿一笑,“好了好了,天宁兄,就别考虑这考虑那了。就这么定啦,还请天宁兄多指教哦。”
说罢,居然学了书生做派团团地作了个揖,完了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生机盎然,灿烂夺目,看得杨言心内下意识地便是一松,随即仿佛被感染了般,嘴角不由地也跟着轻轻扬起。
有的时候,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好。
“哦,那正好,我可以顺便去青云山找你师父要债了。”杨言故意道。
“喂喂,天宁兄,不用这样吧?”萧景清忙道。
“不然呢?萧兄,你一年才攒了三钱银子,这样看来,起码得等上三年才能还上我那一两,这还不算利钱呢。”杨言也不看萧景清,背着手打头就往前走,嘴角含笑。
“不是,天宁兄啊……”萧景清一脸苦色,跟在后头连连告饶。
偏杨言就不松口,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路闹着穿过了南京城高大的城门,踏上了西行的路。
漫漫前路,谁也不知又会生出多少风波,但最起码此刻,杨言难得一派轻松。
雨未至,春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