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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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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陇西郡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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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天下共十五道。长安附近诸州置京畿道,辖京、雍、华、同、商、岐、邠,凡七州。

  唐乾宁三年,帝为韩建所挟,幽于华州。唐室虽名存实亡,然江山未易,帝仍为天子,诸藩王焉不欲得?自后华州渐成卧虎藏龙之地。

  时华州辖郑县、华阴、下邽。下邽与渭南接壤。故自蜀地入华州,须绕过华山曲武原。

  通衢之上,一队商旅正自东行。

  前一役车,舆上坐有五人,驾车之人长身瘦骨,目露金光,正是那“光照四海”的金枪后人,东之意志,东白。

  “过此平原,即是渭南境内。”东白欣然道。

  行云点了点头,忽而桃眼微眯,却在李茗彤身上点了两下。

  “和尚,如你所见,刺穴对我八姊,渐无用矣。”李久久淡淡道。

  行云笑了笑,道:“你家八姊,只随行均修气?”

  李久久道:“你与行均大师平辈同宗,自然知晓。”

  行云莞尔道:“不过欺人之言。”

  此时,驴车将过华山。

  偏在这时,一把飞刀凌空疾驰!

  嘶呜!役车后的一辆辒车,应声而倒。

  “好运终了。”东白停驴而呼,随即下车,向山道望去,但见隐隐约约百余人,俯冲而下。浩浩如斯,惊得商队诸人,曲身匍匐,不敢作声。

  李茗彤的一双大眼睛里,光彩璀璨,直欲夺眶。战意起,真气动。气血受阻之处,渐被冲开。

  “只掠财——不杀人——”当先一人拉长声音呼道。

  但见那人金发碧眼,竟是“异客”。

  那人呼声方止,却见眼前飞来一人!

  李茗彤高声大笑,指方拈,人即动,瞬息则近。

  “乒”的一声,刀与指相接。

  那是一把短刀,本来佩戴在腰间,此刻,却握在那人手中。

  “你不是我的敌手。”他的声响十分纯正,又不似异客?

  “未必。”李茗彤运气弹指,身形回落,笑道:“未必。”

  只此一接,那人即知自己的内功,当在对手之上,本以为“你我皆非泛泛之辈,当明其理”,岂料对方仍是战意盎然,一时竟不知当作何应对。

  李茗彤见这人忽而踌躇,以为有趣,便笑道:“小心呀!再接我一指。”

  “伤人性命者,我不喜。”高贵的声音,优雅的举止,以及,充满神秘色彩的眼睛——正是那双眼睛迷住了他。

  那人俄而凝神,提刀砍去,以破来指。顷刻间,又斗数合。

  “我不愿伤人。”那人道。

  “师傅,东某可否出手?”东白的眼睛,却是注视那人手中的刀。那是一把金刀,十足的金,这让东白妒嫉极了。

  行云并未答应,却越身前出,合十道:“小僧行云,是一寻常牙猎,望道上友人与我方便。”

  那人道:“金刀客。”

  东白听了,不觉嗤笑,暗忖道:“却是无名小卒,且看这和尚如何应对。”

  李茗彤听了,却生古怪。她并未见过此人,却似曾闻“金刀客”。

  行云听了,却道:“请。”

  除却李久久,诸人皆愣然。然而李茗彤等人忽不能动,又不能言。显然,行云又使刺穴。

  你这奸诈愚蠢无德无耻和尚!李茗彤在心中高声骂道。

  原来,行云为得钱财,便在东白的指引下,干这护送商队的差事。自成都府至曲武原,一路无事,即是好事——对于正常人而言。李茗彤则不然。无事久了,便是无趣。以李茗彤之性,岂能安分?是以行云对她使了刺穴。初则一刺一盏茶,再则一刺只一半,后则无用矣。然而!直到此时,行云露此一手,制住四人,李茗彤才明白了!这无耻和尚,仍在戏弄她。

  众贼走近辎车,刀劈帷盖,露在诸人眼前的,竟是爆竹——应有辎车皆如是。随后,金刀客命人察看其他车马,所见唯干粮与水。

  金刀客把刀架在辒车上那商贾的颈项上,呵问道:“运往何处?”

  那商贾本是面目和蔼的中年男人,但由于惊恐,此时的面目有些歪曲,但闻他连声道:“鄙人姓宋,家在深州博野,家中老少成群,苦于家乡难行商,只得远赴他乡,流离四方……”

  这商贾说他如何如何行商,如何如何流离……愈说愈急,泣下沾襟。

  金刀客一直在听着,从他那凝聚的碧眼中便能看出,他听的很认真,且当商贾泣下时,似为之动容,道:“我理解你,但……请回答我。”

  那姓宋的商贾不敢再弄虚,只得应道:“郑县。”

  “走罢。”金刀客引着百余门人,又一阵浩浩荡荡,往华山而回。

  “友人留步!”行云忽然疾呼道。

  “我不是你的友人。”金刀客并未留步。

  行云却道:“小僧乃红梅寨人,你我以友人相称,是何不可?”

  “未闻。”金刀客仍未留步。

  “陇西郡王……”行云见金刀客倏然顿步,笑道:“是友人乎?”

  金刀客回身,过众门人前出,道:“你是何人?”

  行云笑了笑,道:“牙猎,称职的牙猎。”

  “呀!你不是。你不是称职的牙……?牙什么?”李茗彤叕冲开了受封的气血。

  行云又笑了笑,指着李茗彤说道:“此人便是陇西郡王第八女。”

  金刀客碧眼忽冷,道:“欺我无知?分明是男儿身。”

  李茗彤眨了眨大眼睛,笑而不言。

  行云仍在笑,苦笑,乃解其穴。

  “未闻东某师傅之大名,岂非无知?”东白嗤笑一声,“不过异……”方欲讥讽,却被旁边的张窈窕捂住了嘴。

  “和尚是牙猎,可不称职。”李久久越众前出,正对金刀客,道:“我不识你是何人,但这和尚虽奸,行事也当有理……八姊。”

  “啊……呀”李茗彤长呼一口气,眨眼笑道:“鄙人……哈,我家耶耶即是陇西郡王。”

  金刀客碧眼微动,道:“我也当府中常客,却不曾见你?”

  “你倾慕谁?”李久久忽然问道。

  金刀客的嘴角稍稍一动,但他只是用那双碧眼,注视着李茗彤,并不答应。

  但见李茗彤星眸流转,少顷,似有所悟,道:“六姊?七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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