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酿酒的规矩
一想到酿酒，麦穗脑子里立刻出现自家酒厂里高大宽敞的生产车间，各种各样的现代酿酒设备，还有穿着标准化服装的酿酒工人来回穿梭的画面。但这是古代，一切都靠人的经验来操作，偏偏自己又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
湛无言见她脸色明暗不定，不知她在想什么，便问道：“是不是没有酿酒师？”
麦穗是接手陆家酒坊之后开始卖酒的，湛无言早就从余鹰那里打听清楚了。这几个人中，麦穗倒是会配酒，可配酒也得有好酒打底，眼下陆家留下的酒要卖完了，难怪麦穗会这么慌张。
他想到这儿，便握着麦穗的肩膀，眼神坚定地望着她：“你不要怕，就算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酿酒师也没关系，你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吗？我家多的是酒，杯莫停的生意断不了。”
可如果从湛家买酒来卖的话，杯莫停刚刚打出名气的这几款酒就没有了，毕竟湛家酒的风味和杯莫停的酒完全不同。
麦穗想到这一点，摇了摇头，她不想就这样放弃现有的几种酒，那是杯莫停发展的基础。
而且，古代粮食金贵，加上酿酒技术落后，酿酒的成本就很高，如果买酒来卖的话，利润太薄，根本没办法支撑杯莫停的运营。
“我还是决定酿酒！”
湛无言点点头，“那我立刻去找王大叔，请他帮我介绍几个好的酿酒师！”
他不问也知道，杯莫停这几个男人，没有一个会酿酒的，要想酿酒，就只能去请酿酒师。酿酒师是酒坊的核心人物，要想请一个好的酿酒师，是需要机缘的。他已经暗暗决定，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酿酒师，就从湛家调一个过来。
麦穗连忙拉住他，“不用请，我自己来酿！”
虽然她只知道大概的酿酒过程，不过，有陆家留下的酒经在，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酿出和陆老爹一样的酒来。
湛无言却像看怪物一样望着她，“你说什么？你自己来酿？”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要想自家的酿酒方子不流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来酿酒。她可不想有一天，杯莫停必须要仰仗某个酿酒师的鼻息生存。
“这……”湛无言的表情很怪，仿佛不认识麦穗一样，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笑着摇摇头，“你不知道酿酒师没有女人吗？”
“谁说的？现在杯莫停卖的不就是我配的酒吗？”
湛无言苦笑，“你也说是配酒，配酒和酿酒有多大的不同，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麦穗呆了一下，她当然清楚，可是，为什么女人不能酿酒呢？
她突然想起来，余雀说过，白家酒场不许女人去做事，说是怕冲了里面供奉的酒神。她本以为这是白家酒场独有的怪规矩，难道这是整个行业的规矩。
湛无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不清楚这个规矩，反正整个大梁朝，我还没听说过女酿酒师呢！就算我娘和艾青，也只能管理酒坊的生意，不能进酿酒场。”
“可是那个杜璇不是挺受杜家看重的吗？”
“她是品酒师，我表妹艾青也是品酒师。品酒师是男女皆可担任，唯有这酿酒师只有男人能做。这是千百年来传下的规矩，谁都不敢违反。”
“如果违反了呢？”
湛无言的脸色变得很严肃，“如果违反的话，你会受到所有酒坊的排挤，官府也会把你抓起来，杯莫停的酒牌直接没收，杯莫停也会从此消失。”
“自家酒坊的事，别人怎么知道？难道他们随时派人来盯着看？”
湛无言摇摇头，“我问你，酿酒最重要的环节是什么？”
就酿酒而言，从原料清洗浸泡到最后过滤封存都很重要，不过要说关键环节的话，那就是拌曲。在适合的温度拌入酒曲，让原料进行充分糖化，然后才能出酒。如果这个环节做得不好，那整批原料都可能毁掉。
“那你知不知道酒务司是干什么的？”
“管理酒坊。”
“是啊，他们手上还有一种东西，是每个酒坊都缺不了的。”
麦穗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是酒曲？”
没有酒曲，就酿不出好酒。所有的酒坊，必须去酒务司领取酒曲，并汇报下料的时间。待到拌曲这一日，酒务司会派人到现场来监看，确保酒曲没有被私卖。因为酒务司是根据各酒坊领取酒曲的量来收税的，如果酒曲被私卖的话，税就收不回来了。
拌曲的人自然就是这个酒坊的酿酒师，因为原料发酵是否到位，如何晾凉，凉到什么程度，拌入多少酒曲，翻拌的手法都是有讲究的，各个酿酒师都有自己的一套秘诀。
酒务司的人虽然不会凑近来看酿酒师如何操作，判断酿酒师的性别还是没问题的，所以酒坊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女酿酒师。
湛无言看她如遭雷劈的样子，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从陆家买了很多酒，足够你卖了，所以那座酒坊才放在那里，没有使用。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的话，我早就提醒你去请一个酿酒师回来酿酒了。”
麦穗这会儿才知道自己对这个时空的酒业还是了解得太少了，“你刚才说酒务司根据酒坊领取酒曲的量来收税，那如果我是买酒来卖呢？怎么收税？”
“大宗的交易，酒务司有专门的榷酒官来监卖。量少的话，酒务司是不管的，反正酒曲收税很贵，已经在酿酒坊那里收到手了。”
所以买酒来卖才会利润微薄，因为酿酒坊要把这份税钱分担出去，挂在零售商身上。
“你放心，我从湛家调酒过来，不会收你的钱。”
麦穗白了他一眼，“那我做的岂不是无本生意？湛家酒再大，也经不起你这样败家吧？”
湛无言嘿嘿一笑，杯莫停一个月能卖多少酒出去，他心里有数，这点酒，湛家自然亏得起。更何况，这酒还是给未来的湛家少夫人的，自家人嘛，更不亏了。
“算了，这事儿我先琢磨琢磨，反正杯莫停暂时还不缺酒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