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华

  华念语这还是第一次，被老夫人训斥，却是更觉得心间委屈起来，当下眉眼一竖，就准备发作起来。

  “语儿！－”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只是似乎跟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一般，带了些许的急切之意。

  紧接着，便看见门槛那边，快步走进来了一道同样袅婷的身影，一身牡丹双蝶纹浣花锦衫，配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周身皆是华美逼人的气息，与华念语相似的眉眼之上，多了一抹艳丽无双，正是华念卿。

  来的还真是及时，不然照这架势发展下去，华念语跟老夫人，很可能就要来一场祖孙间的撕逼大战了。

  看戏一般地端坐在位子上，华玲珑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什么其余的动作。

  上前几步，华念卿弯下身子，倒是没忘记要先对老夫人行礼：“卿儿见过祖母。”

  见着华念卿恭敬的态度，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只是蹙着眉头也不急着开口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华念卿起身。

  华念语怒气未消，见着华念卿也一道来了，反而觉得底气更甚，红唇一张就准备开口。

  华念卿却是先一步，拉着华念语的手，并且在她的手心处捏了捏，与此同时，还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华念语一向都是极听华念卿的话，当下虽然心有不甘，却也还是岔岔地一撅红唇，将欲出口的火气又给压了下来。

  见着安抚住了华念语，华念卿这才盈盈一笑，看着座位上的老夫人娇声开口：“祖母，语儿年纪轻不懂事，若是冲撞了祖母，还请您莫怪，卿儿这便带回去，好好说教一番。”

  “罢了罢了，退下去吧。”怒气也都消了下去，见着自己一向疼爱的两个嫡亲孙女儿，到底也还是软下了心来，没有再训斥一句，只是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去。

  “卿儿告退，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华念卿颔下首去，福了福身，这才拉了华念语，径直往外走去。

  只是，转身的那一瞬间，一双明媚的大眼，却是极快地从坐着的华玲珑身上睨了一眼。

  见着华念卿跟华念语离去，老夫人这才重新拿起筷子，又接着用起菜肴来，只是大概失了些胃口，只挑拣着用了一些。

  “祖母，都是玲珑的不是，让您跟大姐姐她们生了不和。”华玲珑也不拿筷子，只是揪着自己的衣角，怯怯地开声。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却是不曾责怪华玲珑，闻着那空气里面还残留着的精油香气，眉眼微微舒展了些，抬起头来对着旁侧候着的白珊开口：“去通知沈氏，从今儿起，珑姐儿的月银添到五十两，再从库房里，拿一对金馏银镶珍珠碧玉花簪，一对蓝白琉璃珠白银缠丝双扣镯，一条孔雀绿翡翠珠链，一只绿釉错金螭兽香炉，拣上两匹亮色些的锦缎，再添两个机灵些的小丫鬟，一齐送到珑姐儿那边。”

  呵，倒还真是没想到，华念语这么来闹一次，倒是帮了她一把。

  华玲珑心下暗笑，但是脸上却是不曾表现出来，只是一派受宠若惊和羞怯，轻轻柔柔地开口回道：“玲珑谢过祖母。”

  “老夫人，奴婢知道了。”白珊应了一声，见着老夫人的心情好了些，这才又奉上了一杯香茗来。

  其余候着的一众奴仆，却是悄无声息地各自交流了一个眼神，珑姐儿这一次，怕是真的要翻身了。

  只是，到底是个瞎子，可惜了，同情地看了一眼覆着白布巾的华玲珑，多少都生出了一抹惋惜的想法。

  华玲珑用完了午膳，也没有再多留，便起身告退，让拢芝扶着自己离去了。

  今日之事，倒是让她多少摸清了些那两个嫡出小姐的性情，华念卿跟华念语，一个稍显心机，一个还欠差火候，一线的脸，三线的演技，十八线的战斗力。

  日头正好，正是春困的时节，却是惹人生出一抹乏意来。

  华玲珑回了房间，在那一方美人榻上斜斜倚着，睡了个浅浅的午觉。

  待到睡了一觉起来，华玲珑倒是没了乏意，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老夫人赏给她的那几匹亮色的锦缎，还不曾裁剪好做衣裙，衣柜里，也就只有那么几件衣服，

  记起来今日还有正事儿，华玲珑便挑了件看得上眼不会太寒酸的衣裙，换在了身上。

  刚刚收拾完毕，便听见外面有小丫鬟匆匆而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