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偷溜进府
飞奔而来的,是豫宁画的身影,看上去也是受了惊吓,一把就抱住了华玲珑,还有些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玲珑!-”
华玲珑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任由豫宁画抱着她,听得她那一道叫唤声,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没有哭鼻子,豫宁画只是闷声开口问道:“可有伤着哪里?”
华玲珑小嘴一抿,现实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开口:“放心,我没伤着哪儿。”
豫宁画大概是有些不放心,一拉拉过她的手,见着华玲珑又疼得往后一缩,这才发现她的手心里面,之前因为下了死力勒着那缰绳,都已经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来。
“这还叫没伤着?!”豫宁画先是眼睛一瞪,到底是觉着眼下不该凶华玲珑,便随即又一跺脚收敛了下来。
华玲珑垂下眸去,看着手心处那道略微有些狰狞的伤口,微微一顿,若不是豫宁画,她倒还是真的忘了这么一道伤口。
豫宁画从腰间取下一块锦帕来,想帮华玲珑绑上又怕弄疼了她,便递到她的另一只手里:“先按住止血,然后去医馆里面找个医夫上上药。”
“好。”华玲珑倒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然后便接过锦帕来按在了手心处。
豫宁画这才脚步一抬,跟着华玲珑一道向外走去,却是再不想待在这地方了。
凰无爵等人,才刚刚返程归来,虽然那地上的两匹死马已经被人清理了下去,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怕是迟早就该得到了消息。
虽然凰无爵并不曾亲眼所见,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生出几分猜忌和疑心来。
日头灼热了起来,这一场骑马会,也都尽数散了去。
华玲珑本来是想去香药阁找些用得上的药材,只是拗不过豫宁画,便进了家离得最近的医馆,找了里面的一个医夫处理一下伤口。
那医夫的年纪有些大,上个药也是抖抖索索的,疼得华玲珑差点儿就掀桌砸牌子了。
好在旁边还有个豫宁画在,一直盯着华玲珑,这才让她耐着性子,一边吸了几口冷气,一边由着那个医夫处理好了伤口。
及至出了医馆,华玲珑便甩脱了豫宁画,自己一个人回府去了。
回到屋子,先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华玲珑这才坐在桌前,一连给自己灌了好几杯凉茶水。
今日那马匹突然的发狂,因为当时情景危急,根本就容不得华玲珑多加细想,眼下冷静平复下来,倒也还是脑袋里面一团乱麻。
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华玲珑索性一撑手,便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柩前。
院子里面,那角落处,华玲珑眸光一扫,竟是见着了几株海棠树苗来。
之前倒是不曾发现,这院子里面,不知道何时多了几棵海棠树苗。
华玲珑这才记起来,之前跟拢芝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的时候,她的确说过,等到天气晴好,便让她在这院子里面重上几棵海棠树来。
那稍大些的一株小海棠树,似是还结了一个小小的花苞,隐隐现出那一抹娇艳的颜色来。
莫名地,华玲珑的眼前,便又浮现出今日见着的那一双眼周晕染着红色,妖冶又张扬,像极了朵朵海棠花盛放的眼睛来。
人间烟火,海棠朵朵。
不知道容晔,眼下如何了。
小嘴一抿,华玲珑背着手,就这么在那窗柩处,一直站到了天色渐晚。
到底是快至盛夏的时节,也是越来越有些热意了,再不是那般凉如水的夜色了,没有什么云朵,天幕倒是格外地清晰,月亮似乎探出来的多了些,依旧是一片漆黑的夜幕中最为皎洁的存在,还有那同样亮眼的碎碎星辰。
华玲珑视线一敛,随即伸出手去,本来是想一把将那窗柩合拢来的,只是下一瞬还没等挨着那窗柩,却是又一转身,向着房间里的屏风后面走去。
片刻的功夫之后,那一抹娇小的身形,却是犹如一道鬼魅的黑影,径直从那窗柩掠了出去。
另一边,容郡王府。
白日里会有守门的小厮,大概是及至晚间,只是在府门前一左一右挂了两盏浅浅橘黄色的灯笼,便没有守夜的小厮在。
当然,那府门也是关着的。
华玲珑第一次觉得这容郡王府府邸的外围很大的时候,是在她摸了半圈儿都没摸到后门的时候。
暗骂了一声,华玲珑也懒得继续摸下去了,就随便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翻过去的地方,蹭蹭蹭地就爬上了那院墙。
虽然一只手还有伤,但是没怎么影响手脚并用翻院墙的利落程度,只是稍微少了些许干净利落的帅气气势,多了些许滑稽不雅的诡异姿势。
趴在那院墙上面,华玲珑倒也没有紧接着就翻过去,而是贼兮兮地瞟了几眼,怕自己这一身黑衣一落地就被人当小贼给逮住了。
趴了片刻,也没见着有什么其他的护卫之类的人影经过,华玲珑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单手一撑,又从院墙上面翻了下去。
华玲珑不会内功,所以很难察觉得到那一片深邃的空气里面一闪而过的波动之意,只是
觉得这容郡王府的安保工作,似乎有些太过松懈了。
这种程度的话,若是有人想来刺杀偷盗什么的,是不是完全没什么难度?
就比如,她这么个翻墙而进的“不法分子”,居然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格外顺利地就摸了进去。
或许,她应该好心地提醒一句,这容郡王府的安保工作,是该加强加强了。
事实上,华玲珑不知道的是,若非早有人之前便打过了招呼,只怕她刚刚翻上院墙,便已经被那隐在黑暗之中的暗卫给一击极杀了。
这么多年来,容郡王府可是从未出过什么刺客小贼进府的情况,因为还没进府,就已经被解决掉了。
华玲珑落地站定,还以为内里该是一片黑灯瞎火的,却发现并非如此,长廊的一角上同样也挂着一盏浅浅橘黄色的灯笼,虽然光亮很浅,却不至于连一方小小的角落都照不亮。
华玲珑之前虽然来过这容郡王府几次,却是从未去过容晔住的房间,当下就只能先顺着那长廊往里面走。
经过了不少挨着长廊的屋子,却都是一片静悄悄的,也都是关着房门,内里也都是毫无灯光的。
这个点,容晔莫不是已经睡下了?
华玲珑蹙了蹙眉,一连顺着走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却是都不曾见着什么还亮着灯火的房间。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逮住个人问问,但是连个小厮的影子也不曾见着,华玲珑便只好打消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转过另一长廊的拐角,却是见着尽头处多了一道半圆形的高拱门,还未及至,华玲珑一向眼睛尖,准确地见着那拱门旁侧的高墙上,却是探出来了一抹海棠树枝来。
正是夏季,虽然花已凋落,却是枝条细长,均匀柔软,虽然只有阵阵细微的夜风,却依然能够带的那枝条微微拂动,像极了夜色中翩翩而舞一抹青翠欲滴的绿精灵。
华玲珑这才记起来,容晔他,应该是偏爱海棠的。
那么,拱门内里的房间,就应该是容晔住的地方了。
眼睛跟着一亮,华玲珑从那海棠枝条上收回视线,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从那道拱门径直穿了过去。
刚一进去,便是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尤以海棠树为主。
那小院里面的房间,居然还亮着淡淡的白光,看起来,里面的人似乎还不曾睡下。
华玲珑站在那房门之外,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绕到那一方窗柩外,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向里面探头探脑张望着。
只是,那窗柩,却只是微微半敞开着的,华玲珑凑上前去,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人在,却是看不到内里到底是不是容晔在。
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华玲珑又往前一凑,一只手往外掰着那窗柩边框,正欲再好好定睛一看,却是只听得“吱呀”一声,那窗柩竟是被轻飘飘地打开了来。
当然,华玲珑只是想将那窗柩给再打开一条缝来,却是没想到那窗柩竟然如此柔若无骨,直接就被带的敞开了来。
这一次,华玲珑倒是看清了内里的情况。
的确是容晔,正斜斜地卧在那一方铺着沁凉云锦的美人榻上,大概是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衣,颇有些松松垮垮一派慵懒。
墨发倒是看起来比那美人榻上铺着的锦缎还要顺滑,没有束起来,只是用了一根发带扎着,冠玉般的面容不缀丝毫工笔描影,在那淡淡夜明珠的莹润光泽下,竟是平添了一抹胜雪的肤色,被那绯红至冶的唇色却是衬得有些过分白皙,看上去少了一抹血色。
此时此刻,那一双恰似无月夜幕的眼眸,却是对上了那正凑在窗柩处的娇小身影,跟着就是碎开的晕染光华,不似绚烂烟火,却又幽幽娆娆。
华玲珑的动作,还有些呆滞,对上容晔的那一双浓如乌木的眼睛,总算是认清了眼下的情况。
只是,这么个采花贼一般的诡异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是最好的。
然后,就只见着华玲珑眨巴眨巴眼睛,抿嘴浅浅一笑,举起小手来打了个招呼:“容世子,好巧。”
“不巧,我在等你。”一道低低淡淡的话音,从那绯色的唇瓣间溢了出来。
嗯?
等她?这台词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吧。
华玲珑被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给弄得还有些怔愣,却是只觉着眼前一闪,潋滟紫华跟着席卷而来,与此同时腰间一紧,整个身子便被带得腾空而起。
“啪”地一声,华玲珑却是落在了那一方美人榻,前面铺着的一方软软的地毯上。
华玲珑攥着缚在腰间的那一条绫带,虽然并不曾磕着碰着,却是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开口:“容晔你居然偷袭!”
偷袭,那可是为江湖人所不齿的,这出来混的,都得讲究个光明磊落不是。
淡淡地一撩衣袖,那一条绫带便又被收了回来,容晔垂眸,看着地毯上面歪坐着的华玲珑,极为平静地低低开口:“算不得偷袭,此乃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这么服务的么。
不过,容晔先前的那一句话,是怎么回事?
索性就这么一屁墩儿歪坐在地毯上,也不急着爬起来,华玲珑往那美人榻上凑了一凑,吸了吸鼻子:“你怎地知道我会摸进来?”
听他那句话,根本就是猜到她会大晚上的偷摸进来,不然为什么等她。
并未回答华玲珑的话,容晔却是斜斜地卧在美人榻上,纤白如玉的大手轻飘飘地撑着下巴,本就松松垮垮的暗红色锦衣,衣袖更是向下滑落了些,露出一小截同样纤白分明的手臂来。
华玲珑本就是趴在美人榻上的,容晔这么向前一撑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距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拉近了来。
听不到容晔的回答,华玲珑猛地抬起头来,却是刚好对上面前那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容,这才发现,隔着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若是她刚刚没有刹住,很可能眼下,鼻尖都已经凑到一起了。
那张一向淡然的小脸上,眼下,似乎多了一抹的紧张之意。
微翘的睫羽连着闪了闪,华玲珑吸了口气,却是让那鼻尖环绕着的幽幽娆娆香气更甚一分,明明无酒,却又似那醇厚馥郁的酒香一般让人觉得迷醉。
难为华玲珑脑袋瓜子一闪,顿时想起来,之前醉酒的那一次了,一张嘴就开始转了话题:“上次趁着我喝醉了,诓了银票是不是?赶紧还回来!”
“真要?”容晔依旧一派慵懒地撑着下巴,听见华玲珑如此义正言辞的一句,绯红的嘴角浅浅一抿,跟着就低低地反问了一句。
“嗯!”华玲珑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废话,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更可况这还是被诓的银票,哪儿能不要回来。
她华玲珑可以诓别人的,别人也可以诓她的,这别人若是真有本事诓到了她的,她自然不会念着。
可是,这次不一样,诓人不能这么趁着人喝醉了诓,那得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地诓才算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