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力反击
“奴,奴婢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白珊的身子跟着就是一哆嗦,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一边在地上砰砰砰地不住磕着响头,一边紧跟着对着旁侧的华震东急声开口:“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还望老爷明察!”
相比较沈氏,白珊更怕的,自然还是华府的当家之主,更何况她确实是实话实话,于情于理都并无不妥。
华震东抬起眸来,那一双盛着怒气的眸子,却是落到了旁侧沈氏的身上,只是一时间冷着脸,却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作为华震东的枕边人,沈氏自然清楚他的性情,见着华震东向她看来,捏着锦帕的指尖一紧,随即又是一脸哀戚地柔柔开口:“老爷,妾身对老夫人一向孝顺,如何会在那汤药里面下毒?”
也是,对老夫人下毒,于沈氏有害无利,犯不着做这等愚蠢之事。
华震东的神色,似乎稍微松了一分,只是那眼底的一抹怀疑之色,却是并不曾淡去。
生性多疑之人,饶是多年的枕边人,也是怀着三分猜忌的。
更何况,沈氏适才闹了一出法师跳大神的戏码。
好一出我见犹怜的戏码--
华玲珑嘴角微微一勾,看着华震东那眼底的一抹深邃,恰到好处地“多嘴”提醒了一句:“父亲,玲珑以为,眼下的法子,便是看能不能搜到证物。”
她这个人,向来都是很记仇的,而且特别有耐心。
足以等到趁你病要你命的时机。
不及华震东做些什么回应,沈氏却是眉眼一转,落到直直站立的华玲珑身上,美眸微微一眯,紧跟着就先呵斥了一句:“放肆,难不成还要去搜本夫人的院子不成?!”
“夫人莫怪,玲珑只是担忧祖母被歹人所害。”华玲珑颔下首去,温温地开口,听起来是在服软,却是无形中又将沈氏给刺激了一分。
歹人?这不是指桑骂槐,是在怀疑她这个当家主母么?!
沈氏心下一怒,上前两步,看着柔柔弱弱的华玲珑,竟是觉得格外刺眼起来:“珑姐儿莫不是以为生了张嘴,就可以随意乱说话了?!”
华震东本来就对沈氏竟然抢在他之前开口说话就有些不满,眼下见着她更甚一分,眉眼间的怒色又加重了几分。
见着身前的沈氏,华玲珑只是颔着首,却是低低地,似是轻喃,又似是挑衅一般:“你这样的愚蠢无脑,迟早败在我华玲珑的手上。”
这一句话的声音,力道却是把握得极好,刚好够沈氏清晰听见,却又不会落入其他人的耳朵里面。
她沈氏,可是华府堂堂的当家主母,向来只有她拿捏人,掌家多年,如何会受过这等的挑衅放肆?
“好个贱蹄子,竟然敢跟本夫人叫起板来!”沈氏眉眼一怒,精致的妆容上多了一丝掩不住的戾气,看着颔着首的华玲珑,恨不得撕烂了她那一张嘴去。
见着那一张菱花小嘴居然一勾,带出一个似是嘲笑她的弧度来,沈氏两边的太阳穴跟着就是突突地一跳,紧接着便扬起手来,似乎是想对着华玲珑的那张脸招呼过来。
华玲珑一脸惧色,身子跟着就是一侧,似乎是想要躲过沈氏扬起来的那一巴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刚好将腰间挂着的那一枚腰牌给若隐若现了一瞬。
那腰牌,可是纯金打造,乃之前圣上御赐的,上面还刻着两个金光闪闪明晃晃的大字“敏央”。
敏央,便是华玲珑之前得了郡主封赏的名号。
华震东正对着这边,刚好能够看清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眉眼跟着就是一拢,随即大踏步上前,眼明手快地一把就擒住了沈氏那向华玲珑扬过去的那只玉手。
棒,时机可以说是很完美了--
华玲珑适时地往后一退,面上一派无措之意,却是不曾被沈氏给一巴掌扇到。
“泼妇,还不给本太师收敛一些!-”华震东一边怒声开口,抓着沈氏的大手一边用力一甩,五官眉眼间皆是浓浓的不满之色。
向来以为,沈氏都是一个温婉得体的当家主母,平日里虽然对待下人严苛了一些,那也是能让人服帖的手段。
可是眼下,居然想要动手掌掴圣上亲封的郡主,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又会给他华太师扣上一顶什么大帽子,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华府上下,这般没有脑子,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失望起来。
沈氏体态纤细,被华震东抓着手用力一甩,登时就向着地上跌坐下去。
好巧不巧地,啪嗒一声,却是一小包不知道什么东西,从沈氏的袖间给掉了下来。
那纸包,也是没有怎么包好,不仅掉在了地上,还有一些暗灰色的粉末给洒了出来。
这一出,别说华震东了,就连沈氏自己都有些懵了,看在那掉在地上的纸包,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跌坐在地上,也没有起身来。
华玲珑也看见了那地上的纸包,先是认真看了几眼,随即又一脸不敢置信地往后又退了几步,
小嘴里面跟着呐呐地开口:“这,这好像是乌头粉--”
这么呐呐低喃的一句,落在其余人的耳朵里面,却是犹如一道惊雷。
何医夫回过神来,随即快步上前,捡起那地上散落的纸包,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内里那包着的暗灰色粉末,随即面色跟着就是一变:“没错,这就是雪上一枝蒿!”
短柄乌头,别称,可就是雪上一枝蒿。
华震东的脸色,一瞬间,便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物证居然就这么摆在了面前,此情此景,如何还能由得沈氏辩解分毫?
掩饰不住的浓郁怒火,华震东看着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的沈氏,又是一抬脚,直接就踹在了沈氏的心窝子处,额上的青筋跟着就直往外爆:“毒妇,居然该害老夫人!”
可怜沈氏一向身娇体弱,哪里能够受得住华震东这盛怒之下的一脚,还是踹在心窝子处,登时就两眼一白,哇了口血来,跟着就昏死了过去。
犹嫌不解恨一般,华震东还一掌又拍碎了屋子里面的另一张案桌,若非沈氏已经昏死了过去,怕是这会子又不知道挨了多少个巴掌了。
其实,眼下,华震东越是盛怒,倒是叫华玲珑越发觉得有些悲哀起来。
不是因为他对待老夫人的孝心,而是对待沈氏。
身侧的枕边人,多年间相伴,饶是如此。
那么,华玲珑的生母呢?
尤其是生了华府的宠儿,又跟着星辰一道陨落的那位妾室,怕是当时的境况不知道会有多么凄凉。
华玲珑的指尖微微一紧,却并不是因为沈氏,只是这么一瞬间便想到了这里。
至于沈氏么?这是她咎由自取。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之前跳大神那一出戏,不就是对着她华玲珑而来么?只是,被她借力反击了而已。
这一边,华震东犹自处于震怒之中,却是听得外面又是急匆匆而来的一道脚步声。
果然,紧接着,提着裙摆小步而来的华念卿,就进了这屋子,那一张向来千娇百媚的面容上,此刻,也多了一抹掩不住的慌乱之色。
想来,是听到了老夫人院子里面的消息,这才急急忙忙地赶来救母吧。
可惜了,有华玲珑在,她既然都已经回击了,就算华念卿有那个心想救下沈氏,那也得先看她华玲珑答不答应。
“父亲-”华念卿刚一走进来,见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沈氏,心下一紧,随即便跪在了华震东的面前。
到底是沈氏的亲生女儿,这拿出手的把戏都是差不多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顺着那一张娇媚小脸就直往下掉,华念卿盈盈跪立,一出口的声音便带了些许的哽咽之意:“父亲息怒,母亲如何会如此歹毒?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华震东本来见着华念卿进来,眉头就是一蹙,这会子听得她第一句话便是为沈氏辩解,蹙着的眉头更是紧了几分:“人证物证俱在,还会有什么误会?难道本太师瞎了不成?”
华念卿心下一颤,虽然一时间理不清之前的局面到底是如何造就的,倒还是知道先迂回求情,避开那不好说的什么人证物证,只是一脸哀戚地接着开口:“父亲,母亲向来贤惠淑良,对祖母也都是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
大概是哭得有些急,一时间有些岔气,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停顿了一下。
华玲珑就站在另外一侧,看着那一方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戏码,澄澈无波的眸子一闪,划过一抹浅浅的光亮来,刚好轻轻地开口:“夫人果真是尽心尽力,大姐姐来得也是及时。”
这可是前脚刚在老夫人屋子里面出的事情,华念卿后脚就跟着来救沈氏了。
这不是刚好间接证明,老夫人的院子里面,有沈氏安插的眼线么--
不然的话,华念卿又没有长了什么顺风耳,怎么会如此及时地过来?
这一点,华玲珑之前便已经知道,只是刚好今日撞上,便索性一起轻飘飘地揭了起来。
怪就怪在华念卿还是太心急了,这会子,怕是不但不能救母,还会火上浇油。
当然,泼油的,是华玲珑。
华念卿神色微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华玲珑的那句话给绕了进去,原本大颗大颗顺着脸颊往下落的泪珠子,也跟着歇了歇。
华震东虽然处于盛怒之中,华玲珑那话里的深意,自然能够转的过来,登时就衣袖一甩,掌风将跪在身前的华念卿给带得往旁边一偏。
满是厌恶的眼神,从地上昏死过去的沈氏身上收回,华震东随即冷声开口:“传本太师话,沈氏心思歹毒,犯下大逆不道之事,不配当华府主母,剥了身份,即刻发落到庵子里面去,再不得踏进华府一步!”
“父,父亲,您怎么能这般对待母亲呢?-”华念卿面色一白,听得华震东如此不留情面的一句,下意识地就叫出声来。
发落到庵子里面去?这不是比送到别庄还要凄凉!
更何况,不能踏进华府一步,那么,她和华念语该怎么办?
没有沈氏这个当家主母,往后的日子,如何还会像这般顺心如意?
华念卿的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挑战华震东的脸面。
而华震东,很明显一直都是一个极为重脸面的人。
“都聋了不成,还不按本太师的话去做?!-”华震东对着外面怒喝一声,随即便有几个小厮走了进来,也不敢多看多问,只架起地上还昏死过去的沈氏,手脚利落地就抬了出去。
“不,不!-”见着那几个小厮架起沈氏,华念卿还发疯一般地就要去拉扯,只是被华震东紧接着的又一掌风就给扫到了一边。
“谁再敢求情,就随着沈氏一道处置!”见着华念卿如此放肆,华震东面色又是一沉,冷冷地落下一句话之后,随即便衣袖一甩,随即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何医夫自然也不敢多留,跟着退了下去,先去为老夫人熬制解药的汤药了。
华念卿一脸哀戚地跌坐在地上,却是再不敢为沈氏求情了,毕竟,华震东的那句话,决计不是嘴上说着玩笑的。
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去看那地上的华念卿,华玲珑脚步一动,却是到了同样还跪着的白珊面前,一边伸出手去扶了一把,一边温温开口:“白珊姑姑,快些起来吧。”
“多,多谢郡主。”白珊姑姑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概是还有些心神不定,身子都跟着摇摇晃晃了一下。
美眸略微有些呆滞地一转,落到华玲珑的身上,华念卿的神色跟着一狠,从地上站了起来:“华玲珑你个贱人,是不是你害的母亲?!”
贱人?
华玲珑眼眸一眯,听得华念卿那一句骂,跟着抬起眸来,对上了那一双看着她满是不善的美眸,嘴角却是浅浅一弯:“大姐姐,这做错了事,本来就该受罚。”
见着华玲珑那浅浅的一笑,华念卿面上一沉,随即便大步走了过来,似乎是想教训一下华玲珑。
只是,那刚刚才扬起来的柔荑,却是被白珊给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