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击的探员
“打仗……或者说我经历过的战争，确实有拿着火铳的人，不过至少相距百步以上才安全，而且火铳的首要目标是对付具状骑兵。”罗曼躺在沙发上回忆过去的事情。“当然，佣兵团参与战斗的情况其实很少，大部分接的工作都是安保工作。但是，只要是战斗，我们几乎都是全胜。比如我参加的最后一场大规模战斗，我们虽然未能阻止敌军的前进，最后不得不撤退。但是敌将却被我击毙了，这就如同拔了老虎的牙，敌军已经丧失战斗力了。”
“啊！是罗曼叔……”
“是的！不信摸摸你的胸口，那就是我从他身上搜到的战利品！”罗曼指着安德森。
“那个宝物！？”安德森震惊不已。
“后来我才知道，敌将是王族成员，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宝物就难以销赃，所以我和你爸一直保守这个秘密。而且……”罗曼在昏暗中闭眼沉思：“佣兵团有严格规定：战利品必须上交。但是，那个宝物是我那命换来的，所以不想拱手送出。”
“罗曼叔……你不害怕吗？”安德森想到自己梦中的情景。“我的意思是说：在战斗中，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死？佣兵团之所以战斗力强，是不是大家都是为了钱而不要命的人？”
“安德森，你有家有田产，有亲朋好友在身边。要你战斗时你会有顾虑，对生活仍然有眷恋和幻想。”罗曼的语气突变：“我和你爸呢？我们都是被社会抛弃的人啊！我们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人啊！”罗曼伸手用夹起桌上的那张留言条。“包括给我留言的这位好友，我们都是一群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人啊！除了去佣兵团，我们无处可去……得到佣兵团的庇护，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在团长的指引下，我们无所畏惧，因此百战百胜。”
“欺负？谁？为什么有家回不去？”
“你在维恩城做学徒工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你想回家却被父亲赶出来，有家不能回的感觉你应该体验过吧？等你到了战场，你就不会想那么多了……活下去，是你唯一的想法。”
“做学徒工的那段时间很绝望，确实想到过死，但是……最后还是苟活下来。”
“哈哈～恭喜你！你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阶段：就是在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夹击下求得生存！”
“……”安德森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刺中，有种说不出的痛。
“一旦你有能力养活自己，你就获得了自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你的人生才算是真正开始！”
“嗯……罗曼叔，我很好奇，这纸条是谁留得？”
“嗯？朋友，平时住在我这。”
“为什么平时住在你这？”
“这个嘛……以前参加斯潘国海军那几年，捞了不少好处但是没地放。因为舰队经常停靠孟菲斯港，我也常去图书馆看书借书。于是冒出个想法：在孟菲斯古城买房，当作个人财产和杂物的储物箱。”
“哦～这个和你朋友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帮助过我，我和他关系不错又一直都是居无定所，因为我还要出海，索性让他来帮我看家。”
“不懂，自己买房自己住，干嘛要麻烦别人。”
“你说的对！但是我们那代人命苦，只能互相抱团才能生存下去。我年轻的时候如果没有他和你爸的帮忙，我不可能活到现在……你爸帮我也不为别的，只希望自己有困难的时候能得到我的帮助。”
“哎～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享不了这福咯～”安德森油腔滑调起来。
“呵呵～你忘了我和你爸的书信了吗？他老人家临终前嘱咐我照看你长大，并替我保管那宝物直到你能成家立业。”罗曼二人仿佛调换了角色。
“……”安德森陷入沉思，自己这残破的身躯如何成家立业呢？
“其实我在刚才做饭的时候就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去找他。”
“哎？”安德森听出话里有话：“他出事了吗？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不，没有。他是去追他女朋友了，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罗曼摆了摆手，“想想还是不要去管别人的家务事，搞不好弄巧成拙，引祸上身。”说完，罗曼从旅行包拿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子尝了一小口……
“你在喝什么？”
“你尝尝～”
安德森接过罗曼递过来的略显四方的玻璃瓶，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高难度加工工艺的玻璃瓶。玻璃瓶内是类似蜂蜜的金黄色透明液体，安德森摇晃一下，看起来不像蜂蜜那么黏稠。
“啧～好酸！”安德森尝了一小口后端详瓶子起来，瓶子仅有的小贴纸上画着一个绿色的苹果图案，下面是一串貌似是生产日期与食用方法的小备注。
“这叫苹果醋，是皮尼奥斯山疗养地的特产。我在皮尼奥斯山圣泉疗养的那段时期，疗养地的医生给的。而且不对外出售，想再买的话，得用旧瓶子换新瓶子。”
“把控的这么严？真有什么神奇疗效吗？”安德森突然兴奋。
“没有啦～有助消化的食用醋而已。苹果醋只是一种叫法，为了区别于我们常见的调味醋。苹果醋的真实制作工艺不详，四方瓶子的包装是该地独特设计的防伪标志，为了让其他地区难以模仿。”
“哦～”安德森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放下。
“哎～我身体不行了，小时候营养不良，身体一直很瘦弱。长大了有钱了，能买点好吃的了，可惜生活不固定，四处颠沛流离的。导致现在把肠胃靠坏了，吃什么都想吐，吃下去拉肚子。”
“啊？这么严重啊！”安德森吓了一跳。
“所以我靠他给自己强行续命了。”说完罗曼起身拿起玻璃瓶又喝一小口。“医生嘱咐我：饭前喝一小口促进食欲，饭后喝一小口有助消化。”
“哎？你一直带着？怎么没见你喝过？”
“哼～当然是偷着喝！这瓶子很稀有，万一被你们这些贫民看到，打我的坏主意怎么办？”
“呵呵～”
“记住！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看我们这一路不是平安到家了吗？”
……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把二人从休息中惊醒。
“谁啊！这么晚？”安德森小声问道：“不会是你的朋友回来了吧？”
“不可能！”罗曼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去开门，你在这等我。”说完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斧头，藏在身后径直地朝门口走去。
罗曼侧身开门，身体随门的打开向后退，只探出半个身子和脑袋向外看。凭借微弱的烛光和月光，一个身着制服与罗曼年龄相仿的人出现。还没等罗曼开口，门外汉举起手中的东西说道。
“您好！我是孟菲斯城北区探员，我接到群众举报来此调查，请您配合工作，谢谢～”门外的探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你好！我是房主，发生了什么事吗？”罗曼后手把斧头别进了腰间。
“请您出示一下户主证，顺便再核实一下。抱歉！因为我从没见过您！”探员礼貌又不失威严。
“因为你是新来的吧？哈哈～”罗曼头一歪，伸出后手指着探员打趣道。
“呵呵～去年底入职的。”探员把证件放回胸口的口袋中。
“请进！我去拿户主证，请在沙发上稍坐。”罗曼挥手致意。
“谢谢～”探员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呵呵～”安德森起身点头微笑示意。
探员没有搭理安德森，目光环视着四周，缓步走向沙发，当他把客厅审视一边之后才坐下。这时，罗曼从楼上走下来，把户主证递给他。
“罗曼·f·希罗，这是房主的名字。”探员审视着户主证。
“是的，今年31岁，祖籍弗兰国首都帕瑞城郊区。有一父一母一姐，不过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哦～”探员把户主证合上递给罗曼，“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呢？”
“和卡特情况差不多，都是当兵打仗时出了变故，怕被当成叛军处理，所以再也没敢回国。后来参加了斯潘国海军，因为经常路过此地，所以就在这买了房。”
“……”安德森很吃惊，卡特是谁？为什么罗曼把自己的详情交待的那么清楚？
“呵呵～”探员看上去放松了许多。“卡特先生呢？”
“留下纸条走了，估计又是找他女朋友了。”
“哈哈～这两宝贝可是不让人省心啊！平时这个点可是歌舞升平的。”
“在家里办舞会吗？每天都这样吗？”罗曼很吃惊，忽然明白了为何探员会找上门。
“天一黑就在院子里只烧烤架，一堆人有说有笑的，又唱又跳的。过了这个点…”探员往身后的沙发上一仰，双手不停拍打着双腿。“就回屋里吹拉弹唱了，哎呦～邻居都投诉好几回了，我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让我们探长找他商量：最晚九时结束，不能在疯下去了。”
“哈哈～给你添麻烦了！我是真不知道有这种事情……等他回来我会说说他的。”
“太好了！今晚真是花好月圆，我还有点奇怪，怎么不出来吟诗作赋呢？呵呵～”探员头一歪，上下打量着安德森。
“……”安德森突然感觉浑身不适，他告诉自己不要慌……看来，那个叫卡特的人是罗曼的朋友，而且是个有身份的人。
“来！”罗曼侧身在边角的柜子里摸索出一瓶酒来。
“不不不！”探员不停摆手，“执行公务不能喝酒，被探长发现可是要丢饭碗的。”话虽如此，可探员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位是谁？”探员终于指着安德森向罗曼开口。
“我朋友的孩子，腿摔坏了，我带他出来看病的。”
“小伙子，哪里人？”探员没有理会罗曼，向安德森问道。
“……”安德森显出一脸呆滞，沉默不语。
“奥斯特瑞国人。父亲刚去世有些悲伤，不会和陌生人说话。”
“哦～有工作吗？家里干什么的？”探员仍然面向安德森说话。
“家里是种田的，不过是山区的自耕农，山里也产不出啥玩意。父亲送他去城里打工里，他觉得太累不想干，最后还把腿摔坏了。一直在家里闲着，我就想带他出来见见市面，以后好跟着我跑业务。”
“哦～对！我听卡特先生说过，您现在是为斯潘国国王效力吧？”探员终于面向罗曼。
“是啊！自己一个人，天南地北的跑，始终不安全，希望有个伴！”
“哎呦～那你可辛苦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海员，天南海北的跑，那叫一个苦啊！没几年就把身体靠坏了，今年来这里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是啊！这不，我跑回家里打算休息两天，打算后天再回斯潘国赴命。”
“哦～那您辛苦了。不早了，那我先走了！”探员终于起身。
“慢走！”罗曼拿起桌上的酒准备给探员。
“不！”探员微微摆手，开门走出。
探员转身出门的一刹那，安德森看到他的腰间有东西在闪……那不是刚才自己梦中见到过的火铳吗？
“慢！”罗曼出门追上，硬是把酒塞进探员的口袋里，“卡特的事我是真不知情，他从未对我说过这事，如果得罪各位邻居，希望你能出面帮我道歉。”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您早休息吧！晚安～”
“麻烦你了！晚安～”罗曼挥手送走了探员。